那位小蝶卻冷哼了一聲,“我還當是誰呢,原來是拖了哥哥你快一個月的喪門星。舅舅好的時候,你倒是在外逍遙,現在舅舅不好了,就急著回來搶……”
她話還沒說完,琉璃就直接推了她一個趔趄,“我們這急著救人,好狗不擋道!”說完就轉頭對陸凜風說,“裡面怎麼安排你去指揮,別在這浪費時間。”
她這話的語氣十分凌厲,大有君臨天下的氣勢,那些正準備藉機開鬧的親戚們都怔住了。小蝶是陳家護在手心裡長大的,從小嬌生慣養,真的含在嘴裡怕化了,放在手裡怕碎了。哪裡受過這樣的氣?
剛要上前和琉璃爭執個你死我活,卻被子良攔住,“別鬧了,裡面躺著的是你舅舅,是我爸!”
林子良眼中的無奈和憤怒,是小蝶從未見過的。她不禁往後退了兩步,“子良哥哥,你……”
一旁的陸凜風抱著看熱鬧的狀態站在一邊,倒不是他冷血無情,只是這陳家的狀況是前所未有的複雜,琉璃都不敢輕舉妄動,他也不能在旁邊直接插言不是。
不過陸凜風也是看出來了,這些母族的人對琉璃的態度都不太好。這雖然是人之常情,但他一直擔心這樣的場面琉璃應付不來。
但是現在看著琉璃凌厲起來的眉眼,心裡的石頭就落地了。以前,他從來沒看到過這個方面的琉璃,霸道倔強,宛若女皇。
這小妮子,在國外五年,還真不是白待的。
琉璃看陸凜風微笑著站在那一動不動,不由皺眉,“喂!想什麼呢,快進去啊!”琉璃真是快要被這些人給氣死了。
屋子裡躺著需要急救的人,這些人居然在這裡爭搶那些沒用的事,有什麼是比舅舅的安慰更重要的?
陸凜風聽到琉璃的催促,衝她微微點頭,就直接準備往病房裡去。
而與此同時,被推了一下的那位小表妹終於也緩過勁來嚎開了,“打人啦……”
除了陳子良之外,守在門口的那些個親戚朋友,大抵都是不盼著琉璃回來的。這會兒小蝶一喊,自然都圍了上來,同時還把陸凜風攔下了。
“這都什麼人,子良,現在你爸的情況一點都不好,就是我們也不能進去,怎麼能隨隨便便放莫名其妙的人進去呢?!”先說話的是個看起來四五十歲的女人。
這女人眉眼模樣都不錯,只是天生一副不好相與的刻薄相。
“三姨,這位是我從洛城帶回來的專家,救我爸爸要緊,你們讓一讓吧。”陳子良倒是不太願意在這兒撕破臉的,所以故意說陸凜風是自己帶來的。
若說是琉璃的人,恐怕這病房的門就算進去了,也有好一頓鬧。
那個女人顯然是不願意的,正想要說些什麼,就聽陳子良又道,“三姨,你也不希望我爸爸有事的,對吧?!”
他微微挑眉,眼中已經透了兇光。然後又將眼神掃向還在乾嚎的那位,“小蝶表妹,我爸還沒走,你就這麼嚎上了,這恐怕不太吉利!”
陳子良是出了名兒的孝順,現在他故意用這個由頭來壓她們,顯示自己是真的被冒犯了。那些人果然忌憚了幾分。
而那位小粉紅,因爲一直在偷偷打量陸凜風,現在見陳子良把話題牽到她身上,自然也收斂起來,畢竟呲牙咧嘴的乾嚎不好看。她可是第一次見比表哥還好看的男人,可不能弄糟了第一映像。
琉璃掃了衆人一眼後,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對陳子良道,“凜風手術的時候不喜歡任何人叨嘮,也不願意有醫院的人在邊上圍觀,他出力,這環境就你負責維護了。”
陸凜風心中暗笑,轉頭來對她笑了笑,琉璃略有些窘迫,咬咬下脣裝作十分鎮定的樣子,並沒有迴應他。
這一幕可把那位小粉紅氣的不行,看向琉璃的眼神,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了。她看上的男神,琉璃這小婊砸竟然愛理不理,簡直!
琉璃十分滿意這個效果,卻對她熟視無睹。
這個時候,陳子良就拉著琉璃朗聲向那羣人介紹道,“這是二姨的女兒,琉璃。”
陳子良因爲心繫病房裡的父親這會兒也是無心多說什麼,而且來的路上琉璃就叮囑過不許透露她和陸凜風之間的關係,這會兒他自然也是絕口不提。
那些親戚們聽了之後,有的冷哼,有的假裝沒聽見。不過,有這樣的,就也有不同的。
一個兩並斑白,看起來有些憔悴,卻沉靜溫和的婦人,從人羣中走出來,對琉璃道,“阿璃,我是子良的媽媽,你舅母。”
琉璃回之以微笑,甜甜叫了句,“舅媽。”
婦人眉間憂愁未消,但終於還是勾了勾嘴角,“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竟出落的這麼好看了。”
琉璃挽著她的手臂,依然只是笑。
她沒有說話,是在等別的人來自我介紹。
但是,這樣的靜默持續了三秒,依然沒有人有動靜,而且,還用十分不友善的眼光看著她。而陳子良已經跟進病房,協助營造陸凜風需要的環境。
呵呵,既然如此,那也就沒什麼留臉面的必要了。
她的手依然挽著舅媽,但神色卻冷了下來,掃了一眼衆人後,淡淡道,“我媽媽去世的早,葬禮的時候,各位兄弟姐妹、叔叔阿姨們也都沒來。哦,或許來了我年紀小沒記著。所以不大認識各位,還請諸位多擔待。”
她說了這話,被她挽著的舅媽也是僵了一下。素素的葬禮,她也是沒有去的。琉璃感覺到她的異樣,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做安撫,示意她不要在意,這並不是衝著她去的。
而那些人倒是沒想到琉璃會忽然來這麼一手,都有些愣了。
這麼直截了當地直接出招,一點兒都不給面子啊。
面對如此直截了當不給面子的出招,一羣人面面相覷,接著,一致認定,這是個二桿子,不適合短兵相接正面衝突,於是紛紛決定無視。
琉璃見她們不接招,也並不覺得尷尬,“喲,都啞巴啦。”琉璃語帶嘲諷,那三分凌厲七分挑釁的眼神,又將那些人一個個地掃了一圈,而且掃的極慢,確保每個人都接收到了這份赤裸裸的挑釁。
這麼一來,總歸是有個沉不住氣的急了。跳出來就指著琉璃的鼻子,“你……”
“咱們站在這兒,那都是爲舅舅來的,家裡頭的恩怨還是等到家了再說吧。大家不用著急。事情一樁樁辦。”她微笑著,說得意味深長。
琉璃她舅舅,再不濟那也是陳家的族長,他們雖然巴著他死,死了好分家,但是那也是心底裡盼。面兒上一個個都裝的特孝順,特盼著族長好。
如此,琉璃就輕鬆將那個跳出來的人堵的一句話說不出來。
沒辦法,二桿子嘛,一般都是不怎麼要臉的。
那位跳出來的大媽,彷彿被餵了一斤蒼蠅,噁心的不要不要的,卻只能從鼻孔裡憋出個“哼”來。
琉璃微笑著說,“阿姨,不如您再哼哼兩聲解解氣?多哼兩聲才配得上您這身份啊!”
站出來的這位,那是人羣中最胖的。琉璃雖然罵人內涵,但是配上對方那體型,就不難想象了。底下一片憋笑。
那位大媽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但是看周圍人的神態,就知道琉璃說的不是好話,惱的不行,心中思量著是不是要衝上來撕琉璃。
這個時候,被琉璃挽著的婦人卻開口了。“阿璃,那是你大姨,不許沒大沒小的。”
琉璃十分懂得見好就收,這會兒也是借坡下驢,頓時換了笑臉,“大姨好。”
那位大姨倒是想哼一聲,卻忽然想明白了剛剛琉璃是在罵她豬,氣的狠狠瞪著琉璃,卻不做聲。在她的心裡,“衝上去撕了這妮子”的想法,似乎要佔上風了。
可就在這個想法快要完全打敗另一個想法,讓大姨付諸行動的時候。方纔跟著去安排那幾位專家的陳子良出來了。“阿姐,姐……陸先生讓您去做助手。”
琉璃微微皺眉,助手?這玩意兒她可沒做過,做解剖她都暈呢!陸凜風到底是怎麼想的啊。但是她掃了一眼面前這虎視眈眈,似乎馬上就要撲過來的大姨媽,於是,十分穩重地點了點頭,還對舅媽道,“舅媽,我先進去了。你放心吧,舅舅一定不會有事的。”
婦人試了試眼角,“去吧。”
最後這句話,不管是那些親戚也好,陳子良他媽也好,其實都沒有太放在心上。重癥裡那位,都擴散轉移了,就算是手術,又能割到哪裡呢?
也正因爲這樣,所以他們纔對陳子良帶來的那位“專家”沒有過多的意見。而醫院方面,也沒有過多的干預。
琉璃舅舅的手術是直接在重癥監護裡進行的。
這個監護室還比較特別,分內外兩間。琉璃進了第一間之後,陳子良就不帶她往裡去了。他有些疲憊地坐在了沙發上,“阿姐,昨晚你也沒怎麼睡,先休息一下吧。那些人,你不用理。”
得,感情這位是假傳聖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