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會?誤會什麼?”琉璃繃緊了態度裝無知。
“我在祠堂外的小屋裡,和舅舅在一起。不過,之前陳曉蝶也在,因爲她說要看舅舅。那個電話……”
“電話?什麼電話?”有道是送佛送到西,裝傻裝到底,琉璃發揮地十分出色。
“阿璃,你剛剛給我打了電話。”陸凜風當然知道對方的意圖,但他對琉璃總是有著無窮無盡的耐心。
“沒有啊。大概是不小心碰到了吧。你既然已經陪在舅舅身邊了,那就早點休息。晚安!”說著,琉璃就要扣了電話。
陸凜風趕緊挽留,“別別別,你等下。”
“怎麼?你還有事兒?”琉璃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沒。阿璃你就不問問我和陳曉蝶去哪兒了嗎?”陸凜風沉吟道。
一提起陳曉蝶,琉璃嘴角的那絲笑意頓時消弭無蹤。“關我屁事!有事說事,沒事我要睡覺了。”
“阿璃,我去的地方,自然是和你有關的,不然我去幹什麼呢?”陸凜風柔聲道。
“你去幹什麼那是你的事,我怎麼知道。”琉璃十分矯情。
陸凜風撐著腦袋,調笑道,“這樣啊……既然你不願意聽,那我就不浪費口水了。你早點休息。反正那地方,暫時也不能帶你去。”
琉璃本也就是想拿捏一番,哪裡知道陸凜風這廝竟然真的不說了,頓時有些焦急,“喂,你這人怎麼這樣啊,說都說了,你說一句那是什麼地方,能死哦?”
“想知道?”
“嗯……”琉璃生怕他真的扣了電話,終於不情願地承認。
見她服軟,陸凜風也就開門見山了。“是媽媽的故居。”
“故居?”琉璃沉吟著重複了一句,語氣中的疑惑十分顯然。
陸凜風頓了一會兒,又道,“阿璃,我不知道你對這個房子有沒有印象,就在老宅山腳下,現在已經爬滿了藤蔓。我甚至並不確定這個所謂的故居是不是真的,因爲我也是從陳曉蝶的口中套出來。”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我的記憶中,似乎也就回來過這個地方兩次,第一次是我五歲的時候,那時外婆過世,媽媽帶我回來。還有一次更早,我也是聽長輩們說起的——我在此出生。但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媽媽在這裡有故居。”琉璃的聲音平靜而緩慢,似乎沉入了記憶的搜索中。
陸凜風從房門中走到了外面空曠的地方,但依然壓低著聲音。“阿璃,那個地方或許在陳氏族內是屬於禁地之類的,你如果沒有印象的話,就先別急著問家裡的人了。因爲今天陳曉蝶也是說漏嘴了我才知道的,一追問,她就顧左右而言它,然後就岔開話題了。還說那屋子不吉利,不許靠近的。”
琉璃一聽,心頭的迷霧就更濃了。“嗯,我不會問的。等祭祖結束之後,你陪我去看看好嗎?”
“那是當然。”陸凜風微笑起來,心裡覺得有些的暖。
時隔多年,她終於又開始願意依靠自己了嗎?那可真是個好消息。這一趟,真不枉他推了一切的工作和所有的實驗,跟著過來。
兩人一口氣煲了一個多小時的電話粥,直到手機發燙,沒電的提示音響起的時候,才終於戀戀不捨地掛了電話。
第二日早上醒來的時候,琉璃狂敷眼膜,想把黑眼圈消掉,但一切都是徒勞的。遠遠看見陸凜風擡手和她打招呼的時候,她十分不爽地哼了一聲——都是他的錯!
陸凜風覺得十分無辜。
明明昨晚還挺好的啊,怎麼一起來就翻臉不認人了?女人心,可真是海底針,叫人摸不透。
總歸,小夫妻的這種小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著實是不太重要的。
重要的是,今日大祭,莊嚴隆重。
陳家祭祀向來是有一套流程的,琉璃初次參加,也不甚明白,所以基本是於婉清說什麼,她就做什麼。前面一堆繁瑣的程序之後,有一項是入祠堂叩首增名。
這一項是琉璃獨有的。因爲她回來的次數不多,又是頭一次趕上祭祀,所以名字其實一直都沒有入族譜,這次祭祀,最爲關鍵的就是這個。
琉璃倒是對這些繁瑣的事兒無所謂,來都來了,做全套讓舅舅高興自然是好的。所以,當司儀在祖宗的長生牌位前高聲喊琉璃的時候,她想也沒想就出列跟在了陳子良的身後,由他領著進去。
可偏偏這個時候,陳曉蝶卻忽然拉了琉璃一把。“不許去!來歷不明的人,前面的做了也就算了,這入族譜,絕對不行,我不答應!”
琉璃輕鬆拂開了她。“行不行地,也由不得你來說。”
“是,我是說不著,但你就是不行!你一來歷不明的女人,是不是我二姨的女兒都不好說呢!”陳曉蝶高聲道。
這個時候,一直都挺安分的其他親戚,也紛紛議論了起來。
陳山銘一見這情況,頓時惱了。“陳曉蝶,你這是打算在大祭上鬧事了?!”
“大哥,小蝶不懂事是不假,可她說的也沒有錯處啊。這位姑娘來了後,就說是二妹的女兒,這個也都只是說,誰也沒有證據不是。親子鑑定也沒有,信物也沒有,說是就是了,大家這心裡頭多少都是不服的。”說話這人,是陳曉蝶她媽。
看來,這對母女是打定了主意不要琉璃好過了。
陳山銘冷笑了一下,“前幾日琉璃認親的時候,你們怎麼不提,現在事到臨頭了,纔來說這個,安的是什麼心?”
大姨撇撇嘴,一點都不慫,“大哥,前陣子你身體不好,我們這不是也沒敢說麼。大家說是不是?”
那些人雖然沒說話,但都點了頭。
大姨更得意了。“大哥,我們呢,原本是這麼想的,二妹妹走的早,膝下也就一個失蹤的女兒。這個是不是我們其實都不願意計較。大祭中人齊齊整整的也好,哪怕是義女也是不越禮的,可這入族譜的事兒不行。”
“怎麼?感情是要我證明我媽是我媽?”琉璃冷笑了一聲,她心中怒火滔天,面上卻是一片冰冷。“有政府發的資格證麼?要這種證明,可沒有民間私人搞的。”
陳子良拉拉琉璃的衣袖,示意她少說兩句。
這時候,終於有另外的親戚也開口了。“大哥,這入族譜的,那都是陳姓的人,退一萬步說,琉璃她就算真的是二姐的女兒,這個入譜也是個問題。”
這個人直接忽略了琉璃,但卻將琉璃剛纔的話駁倒——你就算是真的那也沒用。
琉璃心中翻白眼:搞得我多稀罕那入族譜的事兒似的。
這個時候,琉璃忽然覺得口袋中一震動。她偷偷拿出來一看,只見陸凜風給她發了一條微信來:你和媽媽的DNA鑑定,我現在就可以讓于飛傳真過來。
琉璃回:不需要,無所謂。
發過去之後,琉璃又轉頭看向門口,發現陸凜風果真略有些擔心地看著自己。她朝他笑了笑,而後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陸凜風對她比了比大拇指,又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兩人這含情脈脈的互動,全落入了陳曉蝶的眼中,可把她看的妒火中燒。
昨兒晚上,她陪著陸先生到處走,一開始這位陸先生十分冷淡,可當她帶他去過後山之後,明顯對方的態度就好轉了很多,還主動和她說了很多話。兩人有說有笑,氣氛十分融洽。這讓小蝶覺得,自己是十分有機會的。殊不知,陸凜風昨兒和她多說幾句,其實都只是爲了打聽那山腳小屋的事兒而已。
陳小蝶可不是聰明孩子,她可不能透過現象看本質,所以她認爲,這樣的冰山男,要麼對誰都冷冰冰,可一旦暖起來,那肯定是將人放在心上了。
而現在琉璃對著將自己放心上的男人擠眉弄眼,簡直就是狐貍精附體,她十分看不過去。
腦子一熱,也不管長輩們說到哪了,直接嚷嚷起來,“哎呀,你既然非要說是我表姐,那是就是吧。可是,之前表姐不是說,這大祭是要帶著您那私生子來參加的嘛?”
她這一聲兒爲了讓陸凜風聽到,故意喊了很大聲,於是,整個場面都被她hold住了,所有人都紛紛看向她,包括陸凜風。
陳小蝶得意極了。琉璃,我就是要全世界都知道,你特麼就是一生過孩子的破鞋!
“阿璃表姐,您的兒子呢?聽說五年前您爲了讓兒子姓陳,可是求了我子良哥哥好多回的,怎麼這個時候反而不在?”陳曉蝶眨眨眼,一臉無辜。
君浩之前因爲遭遇綁架沒能來這事兒,琉璃挺難過的。饒是現在知道兒子暫時平安,也無法打消她的所有擔心。所以,陳曉蝶這話,讓琉璃的臉色有些難看。
“君浩他……”琉璃沉吟著,也不知道怎麼說。
陳山銘因爲之前一直在昏睡中,醒來之後一時也沒有想起這茬兒,現在陳曉蝶倒是提醒了他。“是啊,阿璃,君浩呢?我老糊塗了,這麼重要的竟然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