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jié)親麼?這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可以讓兩人之間的合作更加的鞏固。
他們雖然是朋友,但他並不信任凌霄,或者說,任何關係到白雲(yún)城安危利益的人事物他都不會輕易去相信。
何況這次的生意太過重大,做得好的話,自然會給白雲(yún)城帶來巨大的財富,甚至幾年之後還可能握住國家的半邊經(jīng)濟命脈,對葉家人世代努力的目標絕對會跨進一大步。只是,如他所說,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巨大的利益背後也揹負著絕對的風險,稍有不慎,白雲(yún)城便是毀在了他手中。
而這筆交易成敗的關鍵絕對是掌控在凌霄的手中的,一旦他背叛,白雲(yún)城定會萬劫不復。他個人而言或許願意去相信這個交往了幾年的朋友,但他的身份絕對不允許他將一城的命運交託到外人手中。
或許一條聯(lián)姻對彼此而言會是最好的選擇,只是他真的要答應嗎?這對孤城來說太不公平,他還那麼的?。?
葉奉道沉默良久,遲遲做不了決定。
凌霄也不催促,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我這一生都不會娶妻生子,也不會再收其他的弟子,阿雪會是我唯一的徒弟,我的一切都會是他的。”
葉奉道動容,說不動心是假的,可他依然木著臉說道:“此事還需問過孤城?!?
凌霄笑得溫和,他知道雖然對方依舊嘴硬,但他心裡已經(jīng)動搖了,一切都在照著他的計劃慢慢發(fā)展。
葉孤城剛一進屋,就有兩道目光筆直的投在他身上,一深沉一含笑,雖然不同卻都充滿了壓迫力。他不自在的握緊了手中的劍,恭恭敬敬的施禮道:“父親,凌先生?!?
“嗯?!比~奉道低聲應了一聲,道:“讓你前來,是有一事想要問問你的意思?!?
葉孤城背脊挺直,清澈的眼眸認真的看著他。
面對這樣的眼神,葉奉道輕咳一下,不知怎麼的,竟有些說不下去。
凌霄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然後走到孩子面前,半蹲下身子說道:“還記得我早上跟你說的那個會劍術(shù)的徒弟嗎?”
葉孤城疑惑的看著他,然後點了點頭。
凌霄笑得更溫柔了,淺淺的酒窩似乎能滴出水來,“那麼,如果我將我徒兒許配給你怎樣?”
葉孤城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下意識的往自家父親看去。
葉奉道的表情是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他沉聲說道:“這件事情我交給你自己決定,若你不願,父親絕不勉強?!?
葉孤城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他的腰板挺得更直了,聲音清脆洪亮,“我願意的!”
凌霄拍著他的肩膀笑道:“這就好!你的劍法很好,阿雪也是癡迷劍道,我相信你們會很談得來的?!?
“阿雪?她叫阿雪?”葉孤城驚訝的問道。
“是啊,我家徒弟小字阿雪,怎麼?”凌霄瞇著眼睛問道。
葉孤城趕緊搖了搖頭,夢裡的那個阿雪是他一個人的秘密,連父親都不知道的存在,他不想和任何人分享。
葉奉道雙後負在背後,靜靜看著那個似乎一下子長大了的背影,目光復雜。
人類的心思真是複雜!凌霄隱晦的露出一個諷刺的弧度,明明已經(jīng)作下了決定,選擇用兒子的幸福換取最高的利益,卻還要虛情假意的懊悔一番,該說他虛假麼?
不過爲了他的目的,凌霄依舊說了一句,“如果奉道兄相信我的話,可以讓少城主隨我走一趟,讓兩個孩子見見面,相處一下,你看如何?”
對於這個建議,葉奉道僅遲疑了片刻,便答應了。這不僅可以讓孤城對未來的妻子有個清晰地認識,彼此間也能培養(yǎng)些感情,更可以藉著這次外出多長些見識,他相信凌霄會是一個很好地教導者。
碧藍的天空萬里無雲(yún),清風陣陣,明媚的陽光傾灑而下。街道之上人來人往,和熱鬧的喧譁之聲組成一幅繁華昌盛的紅塵畫卷。
西門吹雪摸著肚子安靜地坐在一處屋檐下,髮絲凌亂,雪白的衣服上污跡斑斑,這讓向來愛乾淨的他嫌棄的皺起了眉頭。
總的來說他現(xiàn)在的形象很是狼狽,如果不是那烏黑的眉眼,白皙俊俏的臉蛋,還有永遠挺得筆直的背脊,只怕此刻就會有人一臉憐惜的給他扔銅錢了。
他緊緊地握著手中用布條包裹著的白玉劍——鑑於白玉劍的價值和曾經(jīng)三番兩次光顧他的小偷——他不得不採取一些措施,將白玉色的短劍掩藏起來,這才安然無恙的走到現(xiàn)在。
至於白狼,他在進城之前就讓它回去了,外面的世界與他想象的不同,在平安鎮(zhèn)他可以肆無忌憚的騎著白狼四處轉(zhuǎn)悠,甚至鎮(zhèn)裡的孩子還會千方百計的央求著想要坐一坐白狼??墒且坏酵饷妫恳粋€見著白狼的人都會嚇個半死,偶爾路過一些村子時,村裡的村民還會扛著木棍鋤頭的追著打,幸虧白狼跑得快!只是如此一來,他自然是不敢再將白狼帶進城裡來了。
這些還都是小事,最重要的是他的肚子好餓!
他從來沒有出過平安鎮(zhèn),卻也不是一無所知,至少他知道出門在外是要帶錢的??墒撬觞N也沒想到外面還有小偷這樣的生物存在(身爲小偷的祖宗的凌霄尾巴要爛掉了!)。他保住了白玉劍,卻沒有保住帶著的包裹,以至於他已經(jīng)一天沒有吃東西了。
扁扁的肚子咕嚕嚕的唱著空城計,他不僅被人偷走了銀子,還跟丟了人。
三天前他從平安鎮(zhèn)出來之後,直接去了??h山,這個老鎮(zhèn)長口中的最可能抓走許寶兒的地方。
對於許寶兒的失蹤他是自責的,他始終認爲如果他跟著一起出去的話,也許事情不會發(fā)展成這樣,所以看著許婆子那副絕望心死的模樣,他發(fā)誓一定要將許寶兒找回來。
??h山是匪窩,險惡之極,自然不是他一個七歲大的孩子能夠擅闖的,哪怕他是西門吹雪,未來的劍神大人也不行!
只是他的運氣卻極好,他剛剛踏進??h山的範圍,寨子裡的二當家就和寨主翻臉了,雙方斗的不可開交,最後二當家略遜一籌,只帶著十幾人突出重圍,往南邊逃竄。
本來他是想借機混入寨子,打聽許寶兒的下落的,只是幾名土匪的談話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綴在二當家他們後頭偷偷跟蹤。
??h山的寨主固然心狠手辣,殺人如麻,但這個二當家卻比他更加的無恥,他不但是盜匪,更是拐賣婦女兒童的人販子。開始的時候他還有所收斂,畢竟頭上還有一個大當家的壓制著,只是近幾年來,寨主老了,已經(jīng)沒有了當年的威勢,二當家的野心漸大,各種各樣的心思漸漸活絡起來,不再只滿足於萬年老二的位置。可惜薑還是老的辣,老寨主先發(fā)制人,差點將毫無防備的二當家一鍋端了。
幸好他爲人謹慎,給自己多留了一條退路,早些年在不遠的萬城縣設置了一個秘密的據(jù)點,專做拐賣兒童婦女的勾當。他逃出來後,準備休養(yǎng)生息,捲土重來。
小西門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尋思著就算許寶兒被這夥盜匪所抓,肯定也不會在??h山,而是被囚禁在萬城縣。
幸而小西門的輕功並不差,又有白狼代步,而對方只是一些略通拳腳功夫的門外漢,這一路南來,倒也不曾被他們發(fā)現(xiàn)。
只是,自從進城之後,來來往往的人羣太多,他又不熟悉這裡,一不留心就將對方給跟丟了。
他心裡很懊悔,卻又無計可施,生平第一次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自己應不應該先回去呢?或許等師傅回來再找?
就在他撐著下巴胡思亂想之際,一個長相端正的年輕人走了過來,他左右看看,然後撩起衣襬蹲在他面前,“小弟弟,你怎麼一個人坐在這兒???你家大人呢?”說著,他伸手就要揉揉對方的腦袋。
小西門一偏頭,避開那隻手,也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只一雙烏黑的眼眸靜靜的看著對方,一眨不眨。
年輕人尷尬的笑笑,然後說道:“哥哥陪你玩,好不好?”
烏黑的眼睛一眨不眨。
“喜不喜歡吃糖葫蘆?哥哥買給你吃好不好?”
烏黑的眼睛一眨不眨。
“哥哥帶你去找媽媽好不好?”
......
小西門實在忍不住了,紅嫩的脣角在對方看不到的地方微微抽搐了一下,這樣的誘拐之術(shù)真的是太拙劣了,如果他這樣就跟對方走的話,那自己的智商該有多低下啊!
可是,不跟他走又不行!
最後,小西門拉了拉他的衣袖,面癱著臉說道:“我餓了!”
對方一下子跳了起來,簡直稱得上是手舞足蹈了,他連連說道:“好好好,哥哥帶你去吃飯,吃很多很多好吃的?!?
小西門站起的動作微微一頓,那人趕緊問道:“怎麼了?”
半大的孩子安靜地看著他,良久才問了一聲,“有桂花糕麼?”
那人重重的舒了口氣,“有有有,肯定有桂花糕!”
一高一矮兩道人影,漸漸地消失在人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