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如果不是陸沉光和許從臨來得快,她是不是就要被某些“恰好”看到那帖子的記者給堵著質問?
“怎么了?”看見許幼南神色不對,陸沉光忙問。
許幼南抿著唇,將鏈接給陸沉光和許從臨都發了一個。
“這什么東西?!”只掃了兩眼,許從臨立即就叫起來,咬牙切齒地道:“這是那個陳幼北弄的?”
“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陸沉光看了幾眼,臉色越來越陰沉,握了握許幼南的手,他語氣堅決地說道。
許幼南剛才看的是下面網友歸納出來的主要內容,這會兒她自己翻到前面從頭開始看起。聽到陸沉光這樣說,下意識就點了頭,忽然看到一處,猛地抬起頭來,一把拽住轉身就要離開的陸沉光。
“她寫的這是真的嗎?”指著屏幕上那一頁文字,許幼南語氣有些艱澀,“她說你找人給我做了催眠,然后讓她代替我背負罪名,去跟受害人家屬交涉道歉?她就是因為這件事,才會患上抑郁癥、才會那么恨我?”
許從臨也看到了那一段,頓時抬起頭來,一臉古怪地望著陸沉光。
陸沉光袖子被許幼南拉住,渾身僵硬,他慢慢回頭,目光沉沉地望著許幼南,一言不發。這就是事實,可是他不敢承認,他曾經因為自己的私心,將無辜的陳幼北推進了深淵。
可以說,陳幼北之所以變成今天這樣,有一大半都是他的責任,所以他完全不能不管。
許幼南內心震動,張了張嘴,終是無言。陳幼北在帖子里寫:“……那是一個交易,我答應他,背負上本不屬于我的罪名,然后,他回報以我極致的關心和疼愛。他想給我催眠,可是我不愿意。怎么能愿意呢?我一輩子記著那段過往,他就會一輩子對我愧疚……”
“既然這件事情陸總來解決。那我們就不添亂了。”許從臨忽然說,“我先帶南南去其他地方,等你把麻煩解決完了,我們再回來。”從陸沉光剛才的反應來看,他似乎當真為他姐違背過自己的原則,許從臨都不太好意思再敵視他了。
許幼南拽緊陸沉光的衣袖,想要說什么,許從臨卻忽然給她打了一個眼色,陸沉光也把她的手拉開,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臉,啞聲道:“想知道什么,我稍后都告訴你。”
許幼南心情十分復雜,沉?著點了點頭。
許從臨開著車帶許幼南去了一家酒店。許幼南看他像是早有安排一樣,不由狐疑:“你帶我來這里做什么?”
現在情況這么緊急,雖然說了交給陸沉光處理,但他們難道就真的什么都不做了?來酒店是干嘛?來玩紙牌?
許從臨語出驚人:“按照陳幼北寫的,我仔細分析了一下案情,怎么都覺得不太對勁。雖然那是七年前,但你不至于笨成那個樣吧?她描述的行事手法和反應,倒是更像她自己。”
許從臨的想法和她一如既往地?契,許幼南微微彎了彎唇。
許從臨用看破一切的眼神望著她,“難道你讓爸爸幫忙找心理醫生,不正是因為懷疑這件事情的真實性嗎?”
至今為止,只有許從臨看破了她想法,許幼南并不否認,她道:“就算是七年前。我也不會那么沖動,實際上從一開始,在聽見陳幼北在說出這件事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太對——尤其是她的情緒不太對。”
所以一直以來,許幼南才從來沒有“殺人犯”的自覺。
“我就是很想知道,如果事情真不是我做的,又為什么會讓陳幼北替我‘頂了罪’?”
許從臨挑眉,“這就得看艾格醫生能不能讓你恢復記憶了。”
頓了頓,又說:“不過沒想到陸沉光竟然為你做過那么多——看他反應就知道,陳幼北寫的那一段八成是真的。”
許幼南垂下眼睛,不接話。她現在心情不是一般的復雜,本來一直以為陳幼北才是陸沉光的心頭好,前幾天聽陸行洲說出那些。她已經感到不可思議了,完全沒料到這背后竟然還有這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十三歲……那么早,原來陸沉光那么多年前,就已經明目張膽地偏心于她了嗎?可是她竟然什么都沒察覺到。
艾格醫生是許元良幫許幼南找的心理醫生,看起來五十歲左右,在催眠這一版塊上有很大成就。
他在看到許幼南的時候,表現得很是驚訝,“時隔七年,我們又見面了。”
許幼南詫異地回望過去,這是什么意思?她和艾格醫生見過?還是說……
“我想我已經知道你們找我來是為什么了。”艾格醫生望著許幼南,“如果,是為了找回你因為被催眠而丟失的記憶,抱歉,我做不到。”
許從臨忽然掏出一把槍,“砰”的一聲拍在桌子上,笑得十分無害,“做不到?在把艾格醫生綁——啊不,請來的時候,艾格醫生說的也是這句話,我本來以為,現在您已經改了主意。七年前就是您做的催眠,現在竟然說沒辦法讓我姐姐找回記憶?難道是艾格醫生這些年沉迷享樂,技術退步了?”
艾格醫生竟然就是七年前給她做催眠的人?人還是被綁來的?
許幼南震驚。
能力被質疑,艾格醫生顯然不高興,他道:“七年前的確是我給這位小姐做的催眠,但那時候我就答應過陸,不會再次給她進行催眠。”頓了一下,他很真摯地對許幼南道:“那些并不是什么美好的記憶,陸不希望你重新想起,你應該明白他的苦心。”
許幼南不為所動,“哦”了一聲,并不勸說艾格醫生改變主意,轉而問道:“請問你和陸沉光是什么關系?能告訴我嗎?”
艾格醫生說:“他曾經是我的學生,我很欣賞他——我從來沒見到過他那樣聰明有能力的人。”
許幼南低頭沉吟須臾,忽然抬頭,問道:“如果是他親自開口,讓你幫我恢復記憶,你答應嗎?”許從臨槍都掏出來了,但是艾格醫生并沒有多大反應,顯然威逼不能成功,許幼南就打算換一種方法。
艾格醫生聞言,驚訝了一瞬,而后道:“如果他親自跟我說,我會幫你。”
“好,就這么定了!”許幼南當即點頭,“我弟弟先前多有冒昧,我代他道個歉,希望艾格醫生不要計較。”許幼南拉了拉許從臨,許從臨從善如流地道了歉。
出了酒店,許從臨皺著眉頭,“陸沉光能同意嗎?”
“為什么不同意?”許幼南低頭刷著,反問道,“我現在都多大了,殺人的場面又不是沒見過,那都七年前的事了,想起來還能把我逼崩潰了不成?再說你不也認為,那事多半不是我干的嗎?”
許幼南現在打開的是陳幼北發的那帖子,應該是陳幼北請了水軍的緣故,帖子下面樓層蓋得越來越高,帖子還擴散到了各大社交網站上。陸沉光沒有找人刪帖,而是任其發展,顯然是另有打算。
而果然如她所料,宣傳活動上大屏幕上出現的那句話已經被人公布了出來,經過有心人的引導,盡管陳幼北在帖子里沒有指名道姓。現在還是有人聯想到了許幼南身上。因為她和陸沉光都沒有公布過社交賬號,所有為陳幼北鳴不平的人,都跑到了許從臨的微博下。
“要不要關微博評論?”
許從臨不在乎地撇撇嘴,“現在關評論,會激起更大的反應吧?隨他們去吧。”
許幼南一想,也對。但是打開評論,看到網友不明內情,只憑一個帖子就問候了她祖宗八代,還有不少人哭唧唧地說沒想到陸總會是這樣的人之類,許幼南還是覺得不爽。
“網民智商是越來越低了啊……別人說什么就是什么?先前給我安了個陸沉光小情人的身份,現在突然轉變成‘養女’,他們竟然一點質疑都沒有就接受了?”
但是不管身份怎么轉變,那些人對她的印象似乎一直都沒變——
“肯定是姓許的小婊砸不要臉地勾引了陸總!然后還和其他男人不清不楚!”
許從臨安慰地摸了摸許幼南腦袋。“看來我們得做些什么了,怎么能讓人一直把我們當病貓?”被人欺負不反擊,被他爸爸看到,肯定會一臉“老子怎么就養了你們兩個廢物”的表情。
于是又開車回了陸沉光那里,但是還沒等他們做什么,中間不過隔了兩個小時不到的時間,陸沉光竟然已經解決了陳幼北。許幼南和許從臨到的時候,?媽已經替陳幼北收拾好了行李,惴惴不安地坐在客廳里,守著腳邊的密碼箱。
而陳幼北,坐在面色冷漠的陸沉光對面,正抹著眼淚,拿著不知道在寫什么。刪刪改改,十來分鐘后,她抬起頭,看也不看許幼南,將遞給了陸沉光。
許幼南湊過去一看,上面顯示的是陳幼北的微博頁面,她剛剛發了條微博,上面非常堅決地否認了先前的帖子和她有關,也完全否認了帖子里的內容,還言論引導,將方向引向了陸沉光的對頭公司,于是這場網絡事故立即就成了一個商業陰謀。
陸沉光看完,又將遞回去,淡淡地道:“我不希望你這次的保證還是騙我的。”
陳幼北忽而又落下淚來,她轉向許幼南,乞求一般看著她,哽咽著道:“姐,你幫我說說話好不好,讓小爸不要跟我斷絕關系……我已經知道錯了。”
斷絕關系?!
許幼南有些詫異地望向陸沉光,沒想到他這次的態度竟然這樣堅決。
“姐……”陳幼北還在眼淚汪汪地看著許幼南。
許幼南有些不自在,陳幼北都多少年沒對她露出這種神情了?這一聲撒嬌一樣的“姐”,更是已經暌違多年,讓她感到陌生無比。
“那帖子里寫的都是真的?”許幼南問道。
陳幼北目光微微閃了一下,咬著唇道:“……不全是。”
許幼南挑眉,“比如?”
“那次替你……不是小爸強迫我的,是我自愿提出的。”陳幼北低著頭說。
許幼南反應了一秒,才聽出她說的是那次“頂罪”。可是,為什么?為什么要自愿提出替她頂罪?
沒等她問,陳幼北就說:“小爸一直偏心你,只有你不知道而已。我想讓他對我跟對你一樣好,所以我……”
那時候還不滿十四周歲,本來即使殺了人也不用承擔刑事責任,只需要監護人承擔民事賠償即可。但是不巧,那男生是一個大家族的私生子,本來不受重視,但是那家家主在發現許幼南的監護人是陸家的陸沉光之后,起了為難侮辱的心思。然而彼時陸沉光才自立門戶沒多久,面對刁難,既不能請家族出手幫忙。又因為家族中某些居心不良的人的牽制,沒辦法肆無忌憚地反擊,只能憋屈地答應對方提出的,要許幼南為受害人守靈七天的要求。
陳幼北那時躲在書房門外,恰好聽見了陸沉光和那家人的通話,本來以為陸沉光就要帶著許幼南上門賠罪,誰知道緊接著又聽見陸沉光給下屬打電話。陳幼北至今仍記得,當年那個不過二十二歲的男人,是以怎樣一種猖狂的、漠視一切的語氣,對著電話說:“屈服?忍讓?這不是我陸沉光的風格。我自己都舍不得委屈一下的人,怎么能送上門去給人羞辱?既然他們想鬧,我就奉陪。”
緊接著她聽到了陸沉光的計劃,那幾乎是一種魚死網破的做法。即使看不見他的表情,陳幼北也能感受到男人的決絕。
就是在那時候,她初步意識到了陸沉光對許幼南的重視,于是忽然萌生了一個想法——不就是去給人守靈七天嗎?又不是去送死!
如果以這樣的代價,就能換取陸沉光的寵愛,那么——她愿意。
于是懷里還抱著因噩夢醒來而不敢放開的布偶,陳幼北走進了陸沉光的書房,她說:“小爸,我可以代替姐姐去嗎?我不怕的。”
守靈的七天,的確受了不少罪,但是陳幼北甘之如飴。
陸沉光一開始,本來以為陳幼北的決定只是因為姐妹情深,但是在目睹她在那七天里的反應后。他意識到,他養了五年的女孩,好像心思并不如何單純,于是他冷靜地問:“你想要什么?”
陳幼北笑著說:“我要你以后對我好——比對她還要好。”
聽陳幼北哭著說完,許幼南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陸沉光一直面無表情,在陳幼北又要求許幼南的時候,他開口道:“想好了嗎?你想去哪里?”
陳幼北那一聲還沒出口的“姐”瞬間就卡住了,她淚眼迷蒙,愣愣地望著陸沉光,久久之后,又轉頭望向許幼南,在確定許幼南沒有任何要幫她說話的意思后,她凄涼地扯了扯唇角。開口道:“d國。”
陸沉光霎時抬眼,意味深長地望了她一眼,道:“可以。”
陸沉光雷厲風行,陳幼北在妥協的半個小時之后,被陸沉光派人一路送到了機場。
“有什么想問我的嗎?我都告訴你。”許幼南心里五味陳雜,正盤腿坐在沙發上拿著盯消息的時候,被陸沉光一把抱住。
許幼南腦袋埋在他胸口,久久之后,悶悶地問道:“你為什么不放心讓我去,就放心讓她代替我去?”許幼南不理解,同樣都是他養了五年的孩子,陸沉光為什么能區別對待得這么明顯?不要說什么狗屁愛情,她不信陸沉光戀童。
陸沉光聲音溫柔得像是在給孩子講通話故事:“你那時候被嚇到了,一連兩天高燒不退,還每晚都做噩夢,我哪敢再讓你去?”
他那時候已經聯系了艾格醫生給許幼南做催眠,只想她把這噩夢一樣的事情給忘掉,哪敢再把她帶到靈堂去受刺激?但是陳幼北不一樣,這件事情和她沒關系,帶她去,受到的最大傷害,也不過小孩子看到棺材感到害怕,所以他才會那樣輕易地答應,那時根本沒想到,陳幼北后來會因此得抑郁癥。
“我找到了艾格醫生。”沉?少許,許幼南忽然說,“我想讓他幫我恢復記憶。”
陸沉光一怔,沒料到許幼南動作會這么快,不僅確定了當初給她催眠的人的身份,還把人都找了來。
“為什么?”
許幼南抬起頭來,直直地望著陸沉光的眼睛,道:“我就是想想起來,不想這么不清不楚。”真正的理由她還不想跟陸沉光說,畢竟那些都只是猜想,還不能確定。
陸沉光皺眉,道:“那些并不是什么值得記起的回憶。”顯然,他了解許幼南,不太相信她說的這個理由。
許幼南望著他,不說話。目光堅定,不愿妥協。
陸沉光終于還是無奈地嘆息一聲,摸了摸她腦袋,道:“如果你堅持,那我會給艾格醫生打一個電話。”
許幼南咧開嘴角,討好地在他懷里蹭了蹭。須臾之后,忽然小聲地說:“不管你是什么樣的,我都喜歡你。”所以就算真的不是什么好人也沒關系,難道還能比她親爹更壞更渣更薄情嗎?
陸沉光的心猛地一顫,久久之后,他釋然地笑了笑,捏了捏她微紅的臉,道:“嘴是越來越甜了啊。”
陳幼北的微博在網上引起了震動。在她和林冕兒雇了水軍別有用心的引導和擴散之后,不過幾個小時,這場牽扯了陸沉光的狗血鬧劇就吸引了無數人圍觀,而陳幼北發的澄清微博,無疑狠狠地打了先前那些對陸沉光粉轉?的網友的臉,一時間許多人幾乎喜極而泣——
“我就說我男神陸總怎么可能那么渣!這果然是污蔑!”
“污蔑我家陸總的都原地爆炸!”
“雙胞胎姐妹花好美~兩個人感情一定很好。”
“嘉熙影視那幫狗!人長得丑演技又不行!每次都爭不過陸總的a.g,專耍小手段!這次肯定又是他們干的!”
許幼南順著熱心網友給的傳送門點進去,發現嘉熙官博以及其旗下藝人的微博基本已經淪陷,陣仗比之先前陸沉光公司藝人受到的攻擊,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
林冕兒就是嘉熙旗下的,這會兒突然有人記起了她和許幼南的矛盾,于是她的微博評論區幾乎成了主戰場,怎一個慘字了得。
突如其來的禍事讓嘉熙高層一臉懵逼,a.g只是陸氏一家分公司,也只是陸沉光唯一涉及影視娛樂的公司,遇上這種事情,即使解決不好,也不用承受太大的后果。但他們嘉熙就不一樣了,他們可就全靠這只碗吃飯啊!這麻煩要是不能解決,都等著失業睡大街吧!
一時間嘉熙的公關團隊受盡了折磨。最后終于想出一個辦法。
許幼南在聽到許從臨冷笑說“又有人想搞事情了”的時候,正在接受艾格醫生的引導,艾格醫生說:“我曾經催眠讓你忘掉了一段記憶,但那也只是忘掉而已,意思就是它還藏在你的腦子里,并沒有消失,就算我今天不幫你,在未來的某一天。你也有可能忽然想起來。”
他給許幼南做了一些基本的引導,想要幫她找到感覺,但半個小時后,許幼南平靜得連自己都有些尷尬了——實在不好意思懷疑艾格醫生的水平,可是她的確什么異樣的感覺都沒有。
艾格醫生皺皺眉,望了旁邊正一邊刷微博一邊啃蘋果的許從臨一眼,道:“可以請你先出去嗎?”
被嫌棄的許從臨很無辜地看向許幼南,許幼南沖他揮揮手,于是拿著啃了一半的蘋果,許從臨走了出去。
“你的自我意識太過頑固,”艾格醫生說,“這樣會讓你很難想起那些因為催眠而被忘記的事情。”
“哦,那請問艾格醫生,我該怎么做?”許幼南很認真地聽取意見。
艾格醫生輕輕皺眉,然后道:“我可能得對你用上一些輔助的藥物,不知道你能否接受?”
許幼南一聽,她親爹給她上過的課不知怎的忽然閃過腦海,于是直截了當地就拒絕道:“不接受,請問還有其他方法嗎?”
艾格醫生愣了一下,然后作思考狀,過了一會兒,他說:“那只能去事發的地方看看了。”
“這個沒問題。”交代給胡楊的任務,他沒查出什么有用的來,都和陳幼北說的差不多,但許幼南還是將他發過來的資料看了好幾遍,事發地點她記得很清楚。是在她曾經就讀中學的后山一個涼亭里。
去之前許幼南給陸沉光打電話,打算先跟他報備一下,誰知竟然是秘書接的電話,說陸沉光現在很忙。于是許幼南只得作罷,隨口交代秘書待會兒跟陸沉光說一聲,就掛了電話。許從臨帶保鏢跟著,但是在艾格醫生的強烈要求下,他只能帶著一眾保鏢等在山腳下。
因為是周末,學校里并沒有什么人,后山也十分清凈,在涼亭里坐下后,艾格醫生道:“如果在這里給你進行引導,效果應該會好一些,但是請務必對我保持完全的信任。”
艾格醫生口中所謂的引導,是又一場催眠,許幼南聽他這樣說,并沒有提出反對意見。
催眠進行到一半的時候,艾格醫生看著對面眼神逐漸呆滯起來的女孩,不由笑了起來,眼中閃過一抹陰翳,手漸漸摸向了腰間。誰知就在這時,許幼南忽然眼珠一轉,笑問:“艾格醫生,你笑什么?”
艾格醫生臉色一變,猛地起身往后一退,驚道:“你沒有被催眠?怎么可能?!”
許幼南站起身來。道:“如果艾格醫生晚一些再把刀拿出來的話,說不定就催眠成功了?”
說罷一個箭步上前,一腳踢飛了艾格醫生手中剛摸出來的刀。誰知艾格醫生反應也極快,刀沒了只驚了一瞬,又迅速摸出一把槍,直直地指向了許幼南!
“不要亂動,小姑娘。”
許幼南沒有一點驚慌的表情,她歪著腦袋問道:“我們有仇?”
艾格醫生說:“我和你沒有仇,但是我和你的未婚夫有仇——你可能不知道,他的前任未婚妻茱莉亞,是我的情人,我們本來都打算要結婚了!”
許幼南驚呆了,那個被邱澹弄死了扔到海里喂魚的茱莉亞?是沒長眼睛還是咋地?背叛邱澹竟然是為了這個快五十的老頭?!
竟然還企圖踹掉邱澹和老頭結婚?!
更讓許幼南驚訝的是。按照邱澹的脾性和能力,竟然還讓艾格醫生好好的活著?這簡直不可思議!
艾格醫生說:“他殺死了我的愛人!我認為,我也該讓他嘗一下失去摯愛的滋味!”
艾格醫生神色決絕,許幼南雖然在聽他說話,但注意力一直放在他握著槍的手上。發現不對,在他扣動扳機的前一秒,飛快地矮下了身體。然后趁著第二槍來臨的空擋,不退反進,迅速沖到了艾格醫生面前,雙手握住艾格醫生握槍的手腕,猛地一轉——第二顆子彈在艾格醫生驚恐的目光中送入了他胸膛!
而開完會的陸沉光,聽到秘書的轉告,莫名的有些不安。問專司情報的下屬拿了一份已經許久沒有聯系的老師艾格的情報。在看到艾格與邱澹的前任未婚妻茱莉亞居然是情人關系的時候,眉心忽然狠狠一跳,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急聲道:“去市一中!”
趕到一中學校后山下的時候,恰好聽到兩聲槍響。與等在山腳下的許從臨對視一眼后,兩人急忙往山上跑!
一眾保鏢緊隨其后。
一轉身看見氣喘吁吁跑上來的許從臨和陸沉光的時候,許幼南正拿濕巾擦著手,對上陸沉光的目光,許幼南下意識瑟縮了一下。
恨不得找一包傳說中的“化骨粉”,撒到身后艾格醫生的尸體上。
在陸沉光面前,她表現出來的一直都是純良無害不沾污穢的形象,可是現在竟然讓他撞見了她殺人的現場……
“我……”
“有沒有事?”陸沉光卻好像根本沒有看見他的老師躺在血泊里一樣,大步上前拉著許幼南,焦急地詢問。
許幼南搖搖頭,欲言又止,最終心虛地低下了頭,然后就被陸沉光擁進了懷里,聽見他如釋重負地道:“你沒事就好。”
聽出他話中的潛臺詞,許幼南不由震驚地抬起了頭。他竟然不在意她平時的隱瞞?可是——艾格不是他的老師嗎?
陸沉光看出許幼南的不安,反倒安慰她:“正當防衛沒有錯,但下回要和陌生人獨處,至少要先查清楚對方的底細,你這次太魯莽了。”
許幼南心安了一些——卻也只是一些而已,她總覺得陸沉光不可能這么輕易放過她,很有可能,只是因為當著許從臨和這些保鏢的面,不好發作……
看兩人秀夠了恩愛,許從臨才問道:“怎么回事?”
許幼南說:“他就是茱莉亞那個神秘的情人。”
只剪簡短的一句話,許從臨立即就懂了,一臉的震驚,“邱澹竟然被一個老頭戴了綠帽?!”
許幼南卻忽然想到,艾格醫生的底細,她親爹真的不知道嗎?讓他幫忙找心理醫生,他竟然找艾格醫生,是什么意思?
才這樣想著,就聽許從臨幽幽道:“我覺得,我們這次肯定是被爸爸給坑了,他在報復我們,因為我們好久沒有主動關心他……”
許幼南覺得。許從臨可能猜中了真相。
回去的時候,陸沉光忽然說:“在外面逛逛再回去吧,你衣服不是一直沒買嗎?”
許從臨面色微妙地看了陸沉光一眼,然后對許幼南道:“對了,嘉熙又搞事情了。他們把你進陸家之前的可憐身世扒了出來,意圖在網上散播你們兩個之間是權色交易關系的謠言。”
許幼南立刻就明白了他想表達什么,現在在外面,肯定有嘉熙找的人隨時準備偷拍,就為了找她和陸沉光親密表現的素材,用以佐證他們散播的謠言。這件事情陸沉光不可能一無所知,那他為什么還要故意帶著她在外面逛?有什么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