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里裝竊聽器,膽子不小。”陸沉光淡淡地道,“放在哪里的?”
許幼南吶吶地道:“在陸爺爺身上……”
許從臨說:“沒想聽什么機密,只是想聽聽你家老太爺怎么看待我姐姐的而已。那竊聽器只能用一次,我剛剛已經切斷了聯系,那東西已經作廢了,你可以放心。”
“給我。”陸沉光繼續伸著手。
許從臨笑了一下,直接將遞給了陸沉光,又連忙伸手擋住許幼南的手,總算沒有讓那一拳落到腰上。
“這個可以重播的吧?”將開機,陸沉光隨口問道。
許幼南立即就道:“不可以——”
話音未落,陸沉光已經迅速在上點了幾下,里立即再次響起了陸老太爺先前說過的話……
陸沉光面不改色,將許幼南和許從臨剛才聽的從頭到尾又聽了一遍,然后將遞還給許從臨,對許幼南招招手,道:“跟我出來。”
許幼南連忙蹦起來,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后。
“或許陸爺爺也只是猜測呢……或許陸叔叔后面會反駁呢……臨臨他都把聯系切斷了,他們后面說了什么,我們都沒聽到。”許幼南小心翼翼地安慰陸沉光,卻惹來陸沉光失笑,他摸摸她腦袋,道:“這么不安做什么?我都還沒怎么樣呢。”
許幼南睜大眼睛不說話,難道聽到自己的父親和別的男人……不會感到失望難過嗎?
陸沉光看懂了她眼中神情,好笑道:“這事我早就察覺到了,只是一直不確定而已。不需要安慰我,我和他關系并不怎么好,如今只不過占著父子的名頭罷了,他曾經怎樣、以后想要怎樣,都和我無關,他也不希望我去管。”
一開始將許幼南引見給陸謙的時候,還能看見陸謙因為對他這個兒子的微薄關心,而對許幼南態度認真,可是后來陸謙可能意識到許幼南的身份和許元良有關系,就對許幼南產生了莫名的敵意。這些陸沉光都看在眼里,陸謙的傳言他曾經就聽過,只是一直不太愿意相信,直到撞見陸謙看許幼南時那復雜的眼神,他的猜想稍稍又確定了幾分。
陸沉光輕輕嘆了口氣,果不其然,他爸爸之所以不愛管教他,又在他母親去世后好長一段時間沒有續弦的心思。最后甚至那樣隨便的娶了錢雙雙,不是因為他性情有多涼薄,只是因為他心里一直裝著一個男人。
陸沉光曾經并不知道他父親惦念著的那個男人是誰,現在與其說他對這事實接受不來,不如說他是實在有些震驚——那個男人竟然是許幼南她爸爸?!
這簡直就像是一個惡劣的玩笑……
“我很期待見到許先生。”陸沉光意味深長地道。
許幼南一看他那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肯定是在好奇,她爸爸到底是怎樣一個人,竟然讓陸謙掛念了這么多年!
許幼南莫名覺得有些丟臉,她親爹什么時候能改掉這風流的性子?搶兒子的追求者就罷了,她還不知道,他竟然還招惹了男人!還是陸沉光他爸爸!還讓人家這么多年都忘不掉!他到底對人家做了什么?!
“別想這些了。”陸沉光說,“餓不餓?我帶你下去吃飯。”
這時候已經是飯點,他剛才本來就是來叫人去吃飯的,聽到那些只是一個意外。
許幼南抱住他腰,撒嬌道:“我們出去吃嘛。”陸家人太多,她熟悉的陸行洲又不在,實在不想上那張氛圍奇奇怪怪的飯桌。再者,一想到許元良說要來b市,邱澹也要一起,她就沒來由的心慌。
要是許元良不喜歡陸沉光怎么辦?要是他要帶她回去和邱澹結婚怎么辦?一個邱澹就足夠陸沉光去應付了,要是她親爹也站在邱澹那一邊,她和陸沉光就不可能在一起!
許幼南憂心忡忡的模樣,被陸沉光看在眼里,稍一聯想今天發生的事,哪里還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有些心疼地撫摸著她的臉,陸沉光道:“別擔心啊,一切有我。”
許幼南左看看右看看,確定周圍沒有別人。才抬起頭來,紅著臉小聲道:“那你親我一下……”
陸沉光一愣,隨即笑開,一根手指勾起她下巴,直接就吻了上去。
兩人正抱在一起難舍難分,旁邊忽然傳來一聲踢門的聲音。許幼南受驚撤開,循聲望去,就見許從臨?著臉站在門邊,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兩人,道:“不是要去吃飯嗎?站在這里干嘛?”
陸沉光柔聲對許幼南道:“乖,下次再帶你出去吃,今天先在家里,好不好?”
陸沉光拒絕,肯定是有道理的。雖然有些不情愿,許幼南還是嘟著嘴點了點頭。
陸沉光笑了笑,拇指指腹從她唇上輕輕擦過,道:“那下去吧。”
許從臨看著兩人互動,心里非常不是滋味——也是奇了怪了,許幼南和邱澹在一起時,他就沒什么感覺,可是這人一換成陸沉光,他就是見不得兩人親近!
走過去硬生生插到兩人中間,許從臨若無其事地道:“走吧。”
他手臂還有傷,許幼南怕碰到,連忙站開了些。許從臨故意的舉止讓她想起剛剛與陸沉光的親密,有些不好意思,就沒說什么,和陸沉光一左一右地下了樓。
陸老太爺在沖陸謙發了好大一通火之后,把二兒子陸勤叫進了書房,在眾人都已經在餐桌上坐下之后,陸老太爺才被陸勤扶著下了樓。
今天陸家并不是所有人都在,實際上就是第一次,許幼南也并沒有見到陸家全部的人。陸四小姐和陸三少爺都沒有回來,今天也不見影子。
陸老太太先前在醫院里,是被陸老太爺命陸繪給拖回來的,這會兒正坐在陸老太爺身邊,眼睛微微紅腫,顯然是哭過。許幼南一落座,她就抬起了眼睛,直直望著許幼南,哭訴道:“我可憐的小苑啊……”
許幼南立即就明白陸老太太那眼睛怎么回事了,對唐效,陸老太太可能不管,但唐苑可是她看中的孫媳婦人選,怎么可能無動于衷?這是想讓她放人呢!
許從臨和陸沉光一左一右坐在許幼南兩邊,聽見這話,許從臨似笑非笑地抬起眼來,道:“你看我姐做什么?人在我手里,我不想放,就誰也沒辦法讓我改變主意。”
陸老太太的哼唧聲一頓,憤怒地瞪了許從臨一眼,又轉向陸沉光,“沉光,小苑她只是一個小姑娘啊!她身上還有傷,沒人給她治,現在指不定是什么情況,你就忍心?”見陸沉光竟然沒有被說動,又將目光轉向許幼南,“小苑要是做錯了什么,我老太婆就代她跟你道歉。但都是女孩子,你為什么不能理解一下她?任由你弟弟那樣狠地對待一個柔柔弱弱的女孩子,你和他有什么區別?心里就不會不安媽?”
許幼南倒是沒想到,在知道唐苑的孩子不是陸沉光的,并且想嫁給陸沉光是別有目的之后,陸老太太竟然還這樣關心那個女人,這是怎樣一種胸懷?反正她是不懂!
“您可能不知道。”許幼南微笑著說,“唐苑和我的仇可大了,她看上了我的未婚夫,美其名曰‘一見鐘情’,讓我主動滾蛋,把人讓給她。雖然我和我未婚夫沒什么友情之外的感情吧,但她的要求未免無理了些,再說人家也看不上她啊,我當然不想跟她說話。誰知道她竟然就想弄死我,要不是我反應快,加上您孫子及時將我從海里拖回來,我現在可能墳頭都長草了。”
“還有啊,”許幼南繼續道,“可不止這一樁,您先前在醫院也聽見那錄音了,她為了和我的未婚夫在一起,想要耍陰招,拆散我和您孫子呢。雖然沒特意澄清。但您難道是真的不知道,她肚子上那一刀是她自己捅的?大概是想利用那個死去的孩子當籌碼,逼您孫子和她結婚,以達到她的目的吧?”
只這兩樁事情說出來,立即就震驚了桌上眾人,尤其是沒聽過那錄音的人,根本就沒想到,唐苑想嫁的竟然不是陸沉光?許幼南的未婚夫?那是何許人也?
陸老太太吶吶無言,一心想認為這都是許幼南胡扯的,但是看向陸沉光,卻沒見他孫子有要開口反駁的意思,反而一副?認的姿態!
陸老太爺本來想說一說唐效的事情,可陸老太太忍不住,先以唐苑開了頭。還得了這么個結果,讓他本來不好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只得開口說先吃飯,打算等過一會兒再提唐效的事。
許從臨忽然有些遺憾,受傷的怎么不是右手?那樣的話,他就可以讓許幼南喂他吃飯,光明正大地跟陸沉光搶人。
飯吃了有十來分鐘,陸老太爺見時機差不多了,就放下筷子,對許從臨道:“許小少爺,打算怎么處理唐效?”
許從臨頭也不抬,直接就道:“還要怎么處理?先打一頓,消消氣,然后,該怎么死怎么死。”
話一落,桌子上就出現了短暫的寂靜。
該怎么死怎么死?這句話想要表達的,是一個不愿姑息的態度?還是就只是一個單純的形容?
“他到底是我陸家的人,就算犯了錯,我想,也該我陸家來處罰。”陸老太爺老調重彈,“不知道以我陸家的面子,能不能讓許小少爺將唐效交還?”放在唐效手里的東西已經讓陸沉光拿回來了,現在唐效已經不是威脅,但人就這么讓許從臨捏在手里,他不聞不問,他陸家的臉往哪兒擱?威信還要不要了?
許從臨有點餓,不太愿意跟陸老太爺說話,輕輕皺了皺眉,戳了戳許幼南。許幼南會意,抬起頭來,拿起面前的餐巾優雅地擦了擦嘴,道:“您說得不錯,他的確是您陸家的人,但也沒聽說,殺人犯在外頭殺了人,不但不能處罰,還得把人送回家去的。這被外人懲罰,和被家里人懲罰,能是一樣的嗎?”就像許從臨可能想直接弄死唐效,陸老太爺卻未必狠得下這個心。
“你們這是非法拘禁!”陸老太太忽然道,“不放人?不放人我們就報警!”
許幼南笑了,“報警?這也不是不可以,您隨意。”
陸老太太見這也無法威脅。氣得胸口直起伏,瞪了許幼南半晌,突然炮火一轉,“陸沉光,你管管你的人!現在還沒進門呢,就對我這么個態度,等將來進門了還了得?!”
誰都沒料到陸老太太突然來了這么一句,一桌子人頓時都愣住了。許幼南驚訝地睜大眼,陸老太太這是……承認她了?
陸沉光忽而一笑,對陸老太太道:“奶奶您放心,南南是很懂事的,您和她好好相處,她一定會很孝順。”又偏過頭,拿起餐巾溫柔地擦掉許幼南嘴角的飯粒的同時。道:“聽到沒有?奶奶口中不說,其實還是挺喜歡你的,你也別和奶奶置氣,好好和她說話。”
陸老太太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么,一時間還沒說出口的話全哽在了嗓子眼里,臉色別提有多精彩了。
許幼南看見陸老太太的臉色,笑著乖乖點了頭,應道:“好。”
在這有些怪異的氛圍中,陸老太爺突然開口道:“既然以后都是一家人了,那就不存在什么家人外人的問題了,什么時候把唐效送過來?”
許幼南驀地哽住,完全沒有想到,陸老太爺竟然會順勢說出這種話!還真的讓人……不好拒絕!
“一家人?”許從臨忽然幽幽地開口道,“這可不一定。你們是不是忘了一個名叫邱澹的人?”
這話一出,陸老太爺和陸老太太眉頭都皺成了疙瘩,看向許幼南的目光都有些復雜。
許幼南被看得立馬坐直了身體,有些心虛地偏頭望向陸沉光,小聲解釋道:“我不是故意要搞出個未婚夫來的……”
陸沉光在桌子底下悄悄握了握她的手,正想跟陸老太爺說什么,就有傭人過來,說道:“老太爺,梁霜女士來了。”
梁霜?
許幼南知道這是誰,不就是唐苑那個企圖替代死去的姐姐,成為唐家夫人的姨媽嗎?這會兒來這里,八成是為了求陸老太爺出手救唐效和唐苑。
這次許幼南倒是猜錯了,陸老太爺讓傭人將人領進來,梁霜雖然臉色憔悴。眼中卻滿是堅決。她紅著眼眶,靜靜地將飯桌上的人都掃了一遍,在看見坐在陸沉光身邊的許幼南的時候,目光微微一頓,然后移開目光,徑直走到陸老太爺跟前,“撲通”一聲跪下,語氣平靜地問道:“老太爺,您會救小苑和她爸爸嗎?”
陸老太爺因梁霜這一跪而微微皺起了眉頭,梁霜這語氣,他可不認為是來求他的,這作態,是在逼他?
陸老太爺連忙讓傭人上前扶人,梁霜卻死活不肯起來。只又問了一次:“您會救他們父女嗎?”
梁霜態度咄咄逼人,想到唐效那無異于背叛的行為,陸老太爺也沒了好臉色,道:“唐效他做了什么,你什么都不知情嗎?”別人不知道,陸老太爺可是清楚得很,唐效對他這小姨子是有心思的,不然能讓人在家里一待就是十多年?一直沒給人名分,不過是因為唐苑不贊同罷了。梁霜這女人,不及她姐姐聰慧,目光也實在短淺,陸老太爺一直喜歡不起來,更對唐效和他這小姨子不清不楚的關系十分看不上。但無疑唐效對梁霜有幾分信任,他就不信了,這幾天唐效這么多動作,梁霜會一點都不知情!
要是知道唐效做了什么,還用這種態度來求他就唐效,那就更討人厭惡了!
本來只是一個問題,梁霜卻生生從其中聽出了其他意味,恨恨地瞪大了眼睛,回頭冷冷地望了正與陸沉光親昵的許幼南一眼。這次不用傭人扶,她自個兒直接就站起來了,然后炮火直擊許幼南:“這姓許的小賤人是有個多高貴的身份?竟然讓您不念舊情,對小苑和她爸爸的死活也不管不顧?我今天真是來錯地方了!就不該抱著僥幸來你們陸家!”
話音才落,無辜躺槍的許幼南“蹭”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搶在許從臨和陸沉光之前沖到了梁霜面前,直接一個耳光就扇了下去!
“啊——”
這卻不是終結,許幼南抓著梁霜頭發,沒讓人摔倒,然后順勢一個膝蓋頂了上去!
餐廳中響起更加慘烈的一聲哀嚎。
許幼南敏捷的反應和簡單粗暴的反擊,將陸家一眾都看得呆愣。
這……這姑娘是有暴力傾向吧?將來要是嫁了陸沉光,夫妻兩人真不會打起來?
發泄過的許幼南呼了口氣,才理理頭發,居高臨下地望著躺在地上的梁霜,道:“喲呵!您有情、您有義、您好美麗哦!那兩人自個兒作死,還都成了別人的責任了?唐效和唐苑是不是以為,四海之內皆他媽,人人都得縱著他?那真是對不起,至少,我就沒有要當媽的覺悟!”
許從臨手還殘著,筷子都不能使,但這并不妨礙他對許幼南的行為進行贊賞。右手手掌往左手手掌上一拍,啪啪啪地鼓起掌來。
陸家眾人不約而同地抽抽嘴角,對許元良教導孩子的方式有了初步的認識。
“回來,飯都還沒吃完呢。”對于許幼南的行為,陸沉光沒有一點要斥責的意思,將人哄回飯桌上,甚至鼓勵道:“以后要是有人欺辱你,盡管像今天一樣,盡情反擊,反正還有我會給你善后。你的首要任務就是保護好自己,知道嗎?”
許幼南乖乖點頭,張口吃掉了陸沉光喂過來的菜。
陸家眾人:“……”
陸老太爺忽然覺得,躺在地上的梁霜有些可憐,而他剛才還在說會善后的孫子,一點要處理的意思都沒有,他只得吩咐傭人將人扶起來。沒想到梁霜緩過勁來,竟然用十足憤怒的目光將眾人都掃了一眼,道:“我就不該信你們陸家,你們會遭報應的!”
陸老太太忍不住冷了臉,“報應?我陸家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要遭報應?”
梁霜冷冷地說道:“老太爺,您恐怕沒有想到吧,那資料小苑她爸爸早做了備份!他早就料到您不會救他!在出門前就將東西給了我,是我蠢,非要來這地方一趟!”
資料?備份?
顯然這問題很嚴重,許幼南看見,在梁霜說完這話的時候,陸老太爺和他那幾個兒子的臉都?了。偏頭看了看,發現陸沉光也微皺著眉頭。
陸沉光銳利地目光定在梁霜身上,問道:“想必資料備份,已經被你交給別人了吧?”
梁霜笑道:“是!我在來之前,就準備了一封定時郵件,如果你們肯出手相幫,我會立馬把郵件取消,如果你們袖手旁邊……郵件就會發到市長的郵箱!時間大概已經過了……一分鐘了吧?”
梁霜說完就哈哈大笑,似乎對自己這安排很是滿意。
陸老太爺臉上已經滿是寒霜。他陸家雖然能在b市只手遮天,但從不與官員作對,原來的市長就是陸家的人。可是現在這個市長,是前不久剛剛上任的,很不巧的是,那人是他陸家宿敵那邊的人!怎么可能會放過這么個打擊他陸家的機會?要是梁霜說的是真的,這次恐怕要出大事!
氣氛陡然沉重起來,陸老太爺直接讓人將梁霜拖了下去。
許幼南瞅瞅左邊又瞅瞅右邊。發現許從臨進入了看戲狀態,陸沉光卻仍舊微微皺著眉頭,正想著有什么能幫他的,口袋里的就響了起來。
是一條新短信,意外的是是一個陌生的號碼。許幼南低著腦袋,將短信點開,看完后臉上忍不住流露出一絲驚愕的表情。
陸沉光雖然在煩惱,卻一直注意著許幼南,見她反應這么大,就問道:“怎么了?”
許幼南面色古怪地抬起頭,張了張嘴,道:“有人說……他剛剛截獲了一封郵件。”
正在考慮要不要派人把新市長暗殺掉的陸老太爺,立即就抬起了頭,目光灼灼地望向許幼南。要是只是一封簡單的郵件,許幼南不可能在這時候說出來!陸老太爺有直覺,肯定和剛才的事情有關!
陸沉光微微一怔,而后挑眉問道:“什么郵件?”
許幼南直接把遞給了陸沉光,霎時間,桌上眾人的目光都跟著那移到了陸沉光身上。
陸沉光低頭看了幾秒鐘,眉頭微微一松,道:“有人動作挺快,將郵件截下了。”
“誰?”
陸沉光繼續往下看,待看到署名的時候,雙眸不由微微瞇了起來,“李曌。”
陸老太爺著實松了一口氣,“是李家那小子啊?看來這次得好好謝謝他!話說回來,他和沉光你沒差幾歲,也是一個不錯的小輩。你們要是見了面,沒準能成為朋友。”
陸沉光卻沒露出輕松的表情,將還給許幼南,李曌最后那句“我想你了,出來見一面,我就把郵件刪了”卻一直盤桓在腦海,消除不去。看了許幼南一眼,許幼南立即心虛地低下了頭。
陸老太爺終于意識到氣氛有些不太對勁,李曌為什么是給許幼南發短信,而不是直接通知他?為什么陸沉光看完短信反而冷了臉?
“李曌……他說了什么?”陸老太爺皺著眉頭,想著不應該啊!難道李曌還要提什么要求不成?他和李家那老頭子可是老朋友了!
陸沉光沒先回答陸老太爺,反而是抓緊了許幼南的手,以命令的語氣說道:“不許去!”
“怎么了?”陸老太太問道。
許從臨也好奇,一把將許幼南的搶了過去,看完后微微一笑,道:“李曌他想見我姐一面,不過有人似乎不樂意啊?但是人家也說,要我姐去見他,他才肯刪郵件啊。”
這話一出,陸家幾人神色就變得怪異起來,李曌截獲郵件,就為了見許幼南一面?
許幼南覺得有些奇怪,許從臨從前是不喜歡李曌的,怎么這會兒不僅不反對,竟然還推動她去和李曌見面?不對勁!難道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狐疑地望了許從臨一眼,許從臨卻輕咳一聲,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陸沉光?著臉,陸老太太卻道:“上次李家那小子說。許……幼南和他是關系很好的好朋友,這樣的話,見一面,也沒什么吧?”想到要許幼南幫忙,陸老太太連稱呼都由原來的“許小姐”變成了“幼南”,語氣那叫一個親昵。
陸沉光面無表情地道:“這件事我會處理,不需要讓她去。”
許幼南低頭,扯著袖子不說話,反正去不去,她是沒有選擇權的。
“你怎么就這么不懂事呢?”陸老太太急了,“朋友見一面又不會怎么!”
陸沉光道:“他們要真是朋友,這一面見不見有什么區別?用郵件威脅南南去見面,足以說明他別有企圖!”
陸老太太沒聲了,陸老太爺倒是想跟陸老太太說一樣的話。但他實在拉不下臉來,就想著,不如給李家老頭打個電話,那不比什么都有用?
說干就干,陸老太爺直接讓陸勤撥通了李家老頭子的電話,接通之后,委婉地將情況說了,李老爺子表示他什么都不知道,還得問一問李曌,于是陸老太爺等了幾分鐘。沒想到幾分鐘后,李老爺子有些尷尬地道:“那個,老陸啊,不是哥不幫你,實在是……李曌那小子他不服我管教啊!他說了。就想見見那姓許的小姑娘,要不,你就讓那小姑娘去跟他見見?不用擔心什么,我家孫子我了解,這小子身上雖然帶了些當兵的混脾氣,但人心地不壞,不會對小姑娘做出什么事情來的!”
陸老太爺掛了電話后,還是拉不下臉去跟許幼南說,直接就望向陸沉光,也不說話,但那意思十分明顯。
陸沉光的態度十分之堅決,這表現在他對陸老太爺的眼神直接視而不見,徑自低頭問許幼南:“飽了嗎?”
許幼南才點頭,就被他牽著站起,道:“那就上樓吧。”又對陸老太爺和陸老太太各自打了一個招呼,就真的拉著她上樓了。
這次陸沉光可不會聽從陸老太爺的安排,直接就把許幼南帶到了他的臥室。進了房間,一關上門,陸沉光就道:“好了,繼續上次在這里的話題,你和李曌之間怎么認識的?”
許幼南這才想起,上次好像就要說來著,結果被陸老太爺給打斷了,這次這是要算總賬的節奏?
“他出任務時被我爸爸抓到了,我去找我爸爸的時候恰好看見他,就這樣,我們之間沒什么。”許幼南揪著衣角說道。
陸沉光靠近,低低地笑了一聲,道:“南南,你好像有些心虛啊,真的就只是這樣?”
許幼南連忙補充道:“他還想利用我逃出去來著!”
“具體呢?”
“沒了!”許幼南欲哭無淚,李曌調戲她的那些話,有必要說出來嗎?!
向前一撲,撲進陸沉光懷里,將人抱住,許幼南道:“真的沒了,我也不知道他為什么——對我這么特殊……”
“我暫且信你。”陸沉光說,“但是不許去見他!”許幼南的說法他其實不太信,當初在小鎮上,許幼南被邱澹帶走,李曌本來急著回去復命,卻毅然參與了他的行動。李曌對許幼南的那份上心。當時他就已經有些懷疑。
許幼南忙不迭點頭,說一定聽話,肯定不會去見李曌,卻趁陸沉光去洗澡的時候,悄悄給李曌回了一條短信:不確定我什么時候能出門,等出去了會聯系你。
許幼南想去見李曌,為的倒不全是郵件的事,她相信就算她不去,以李家和陸家的關系,李曌也不可能把郵件發到新市長那里。她去,只是想弄明白李曌為什么要對她這么好,甚至讓許從臨都不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