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鐵山一身草地迷彩,標準的防蚊套裝,手持突擊步槍走在最前面。看看遠處已經(jīng)漸漸露出輪廓的村寨,錢鐵山回頭招呼一聲,隊伍里的穿越眾和挑擔(dān)的民夫都加快了速度。
身為2個月前才來到大明的穿越一份子,錢鐵山的適應(yīng)能力在所有人里面都算是快的。當(dāng)然,這和他受過的訓(xùn)練有關(guān):曾經(jīng)的水煮魚軍區(qū)次虎特種大隊一員,調(diào)整心態(tài)和身體機能,迅速適應(yīng)新環(huán)境這些本來就屬于必備技能。
穿越后錢鐵山很快就在陸軍里找到位置,這個屬于無縫對接。眼下雖說陸軍部磕磣了點,只有官沒有兵,不過錢鐵山本人還是對未來比較看好:至少就目前來說,穿越眾里接受過正規(guī)特種訓(xùn)練的,還就他一個。
考慮到新世界里巨大的敵我裝備差,以及特種作戰(zhàn)在費效比上具有的獨特優(yōu)勢,錢鐵山對于將來由自己組建一支特種部隊還是很有信心的。眼下是沒資源,一旦條件成熟,他相信決策層一定能認識到特種戰(zhàn)的好處。
走在他旁邊的是魏虎,1米8的黑大個,看上去像惡棍,其實,他是一個會計,惡棍是只兼職。此君在人力資源部負責(zé)數(shù)據(jù)統(tǒng)計,這幫管理著各族“勞動人民”的辦公室流氓,事實上全是惡棍,好人也管不住那些勞動力。
既然隊伍是去土著村,西山形健和羅教授這對黃金搭檔自然也不能少。
距離大樟村談判已經(jīng)過去兩天。大辦公室在這兩天里已經(jīng)出臺了一系列針對土著的方案,包括土著人口普查,征召土著少年學(xué)習(xí)漢語,以及政策宣講等等等等。錢鐵山這隊人馬,這兩天的任務(wù)就是跑遍新港社的所有村子。
大佬們紆尊降貴來一次就可以了,后續(xù)的苦活累活自然是要交給三四五把手。除了西山形健這個暫時替代不了的翻譯官外,隊伍里其他三位穿越眾都是這號人——包括又跳槽到人力資源部的羅教授,為什么要說“又?”
今天隊伍目的地是一處,嗯,原地名已不可考,我們姑且叫做“理加”村的新港社村寨。
就在前天蔡飛明給貢達村長掛上VIP信物以后,新鮮出爐的帶路黨就偷偷告訴他們一個消息:鄰居理加村里有荷蘭人。
同志們回去一查資料,大概齊的就猜出來這位是誰了。
是個荷蘭新教牧師,名字應(yīng)該叫喬治·甘第丟斯。此人在今年5月份就來到大員,歷史上就是長期住在新港人一處村莊里傳教。
“理加村”這個新港小村,歷史上是留下一筆的。說起改革開放,理加村其實比鄰居大樟村更早,只不過他們屬于純被動開放,類似于我大清。
荷蘭人的宗教入侵第一站,就選址于此處。土著沒有辦法抵抗背后站著火繩槍手的外來牧師,所以只能允許甘第丟斯住在村里日夜宣講教義。
這時候,風(fēng)箱另一頭吹風(fēng)過來了:日本商人濱田彌兵衛(wèi),因為日荷貿(mào)易爭端,在今年7月份,從理加村里忽悠了16名土著,坐朱印船跑去日本,準備玩?zhèn)€“土著獻土地”的把戲,在幕府將軍那里先敲定臺南的法理歸屬。這些土著的頭領(lǐng),就叫“理加”。
可憐的風(fēng)箱里的土著既沒有辦法拒絕荷蘭牧師,也沒有辦法拒絕日本人,在荷蘭牧師滿村亂竄的情況下搞針對荷蘭的秘密行動,下場可想而知。
等明年那11個土著回來的時候(路途死掉5個),理加他們會被荷蘭人用鐵鏈捆在船上遭受酷刑,罪名是滑稽的——叛國罪。
這件事也是引發(fā)“濱田彌兵衛(wèi)”事件的導(dǎo)火索之一。理加村在事件結(jié)束后還會遭到荷蘭人報復(fù),全體跑路進山,村民紛紛死亡,荷蘭人在勒索到足夠的糧食和豬后,才允許他們重回家園。
當(dāng)然,現(xiàn)在有了穿越眾,一切就都不同了。錢鐵山他們這支隊伍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抓捕甘第丟斯。
在新港人中風(fēng)傳的外來者今天終于登門,理加村的村民們自然不敢怠慢,他們早已被形形色色的外來者折騰得筋疲力盡。
好在今天登門的“昆”人看上去并不兇惡:土著語沒有那么復(fù)雜,從翻譯官那里他們只需要學(xué)到一個專用音節(jié)來代表穿越眾就可以:“kun”。
政府開張大優(yōu)惠又一次上演。這種免除物流費,又在價錢上打個狠折的“雜貨下鄉(xiāng)”活動,每個下屬村都能享受到一次。當(dāng)然,隨之而來的,就是現(xiàn)在正在進行的人口普查,以及挑選一些看上去靈活點的土著少年“隨從”。這些少年是火種,會被穿越眾帶在身邊學(xué)習(xí)漢語,將來他們會穿著皮鞋,滿嘴工業(yè)化,回村砸碎土偶,他們是帶路黨2.0。
一間不大的竹屋被人一腳踹開,幾個兇狠的外來者沖進去將牧師“甘”抓了出來。
土著們敬畏得圍成一圈看著眼前發(fā)生的一切。他們無力拒絕任何事情,“甘”牧師住進來的時候他們無力阻擋,大員島上變天之后,土著依然給甘牧師提供著食物和水,今天“昆”人拿著噴火的鐵管要進村,村長急忙命令打開門,現(xiàn)在,甘牧師被抓出來,他們依舊只能看著。
喬治·甘第丟斯曾經(jīng)在巴達維亞傳教,他和這一時期來到蠻荒之地傳教的其他牧師一樣,性格堅毅,對傳教充滿熱情。
真實歷史上,他在1640年完成了新港社土著全體受洗的壯舉。而且他用拉丁字母拼寫新港語,編譯的串種文字成為臺南土著們今后幾百年,定契寫約的標準文字。荷蘭人撤離的時候,臺灣已經(jīng)建立了幾十座教會學(xué)校,基督教在臺灣扎根,甘第丟斯牧師功不可沒。
從某種意義上說,把文明帶給野蠻,甘牧師做到了他所能做到的一切,是個比較偉大的人。
所以,正因為他的偉大,甘牧師此刻正在挨打。
彼寇我英,反過來也是一樣。
大辦公室在論壇公開的文件里,已經(jīng)把一神教牧師歸類到“危險份子”這一檔里。也就是說,眼下或許因為一些外交方面的顧慮,穿越勢力不能公開處死像甘第丟斯這樣的牧師,但是在條件允許下,還是要想辦法弄死的——自然病死最棒。
所以,專注于給小孩和少年洗腦,搶穿越眾生意的甘牧師,此刻在所有土著圍觀下,正在被毒打。
一個個頭不高,但是脖子和身體的寬厚度都有兩個人那么寬的“昆”人,還有一個又高又黑,看上去就兇狠的“昆”人;這兩個人正在用槍托狠砸甘牧師的頭,甘牧師在土地上翻滾著,滿臉是血。
一切結(jié)束后,村民們在村口望著遠去的隊伍,心中五味雜陳。隊伍里有兩個去大員看病的村人,有去給“昆”人當(dāng)隨從的幾個少年,還有被鹿筋捆著,跌跌撞撞走在最后的甘牧師。
別了,甘第丟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