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鋒?刀如果沒有刃,怎樣傷人?爪如果沒有鉤,怎樣破甲?
吳麟輕輕吸著決賽里有些稀薄的空氣,把眼睛凝視向天‘花’板。而杜昔站在大球星身后,拍拍他以示鼓勵后,走向自己該站的位置。
吳麟是個好男兒,心態調整這種事,也就‘交’給他自己吧。杜昔從吳麟背后走出,手臂上戴著袖標,背影如山。這也許是命運的玩笑,杯賽走到最后,吳麟回來了,也上場了,可現實很殘酷。童話沒有發生,路途反而艱險。此刻,杜昔只有選擇冷靜、堅強。
事到臨頭,作為一個真正的男兒,得把一切扛上身。
現在是亞洲杯決賽,是這大半年以來,所有努力的最終幾步,中國隊帶著擊敗韓國隊的高昂士氣,努力過了45分鐘,然而,
中國隊沖擊日本隊開場,盡早領先的賽前策略,
失敗了。
且不說吳麟今天適不適合出場,中國隊在上半場,全隊已經完全超水平的發揮了賽前布置,在日本隊‘門’前有好幾次得分機會。
但決賽進球,是種可遇不可求的東西,日本隊這場守得很好,無論是禁區里淺井正信銅墻鐵壁一般的高球防御,還是禁區外的鏟截‘騷’擾,把全心放在防御上面的日本隊極具實力。
中國隊上半場強攻失敗,吳麟在最后一段時間的勉強,不用日本隊,就是看臺上的球‘迷’也能看出來,中國隊會盡快換下吳麟。
而這樣的話,比賽就不是按照中國隊的劇本,是照著日本的計劃在進行。
杜昔那糟糕的直覺開始作祟。
所謂一鼓作氣,再而竭,三而衰,現在的決賽形勢,中國隊的心跳,就像那些戰爭典故里,發動閃電戰的軍隊遇到城墻高筑的防守,連續猛攻失敗后,在夜風中等待對手來襲營前,不安、忐忑。
杜昔看了一圈一個個隊友,大家都在喝水,沒怎么說話,偶爾有人偷偷在打量痛苦脫下球鞋,接受林湯米檢查的吳麟。
更衣室里,盡管所有人都在克制調整心情,但一股難言的頹喪感還是存在的。
“咚咚,”希丁克在前面敲敲黑板:“比賽到了這個階段,我也不再有保留,孩子們,下半場將是我們有史以來最困難的一個45分鐘,”
“是的,你們一定要堅持住,不要喪氣,我們在上半場確實在戰略上沒能成功,因此,下半場日本隊開場就會改變打法,反過來用他們最擅長的組織進攻來打我們。”
“請所有人看著黑板,下半場,我們不想輸就必須要做到一點,”
“在中場跟日本隊搶控球權,一定不能讓他們順利把球倒起來……”
搶控球權嗎?杜昔皺著眉頭,這,也許是最后的辦法了吧?在中場積極圍搶,不然日本隊把擅長的細膩腳法發揮,但是這樣的話----
黑板上,希丁克一個個講解著場上11顆棋子,每一顆的功能,杜昔聽得明白,看得清楚,這樣的話,
中國隊等于也犧牲了自己的進攻。
中場休息轉瞬就結束,杜昔還愣在座位上,思索著下半場如何應對,鄭智過來在背后大力推了推杜昔,杜昔略帶‘迷’惘地一回頭,就看見鄭智那威嚴的眼光。
“兄弟們!”杜昔連忙站起來,招呼著所有球員:“只有45分鐘了,這個時候,不要去想勝負,不要去想場外!我們只做一件事,”
“就是發揮得比日本隊好!”
“做得到嗎?”杜昔帶頭,把上場十一人聚成一個圈。
“做得到!”
“再來兩次!”
“做得到!”
“做得到!”
“好!我們去拿冠軍!”杜昔喊罷,領頭正要走出更衣室,忽然,希丁克一把拉住他胳膊。
帶著希丁克和教練組的最后叮囑,杜昔率領全隊走向球場。
這是最后的征程,就像夢一樣,杜昔走在最前面,看著滿是招貼畫,兩旁全是攝像機的通道,好多工作人員因為兩隊即將再次上場而忙綠不停的工作,杜昔不禁想掐掐自己,我穿越了?還是在某個深夜睡沉了?現在,自己是國家隊隊長,正帶領著中國隊去爭奪亞洲男子足球冠軍,還有45分鐘,或者說,還有不久,一切就將見分曉。
可走出球員通道,在滿場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中跑上球場,無數閃爍的光點,不停飛舞的旗幟,澳大利亞球場那沐浴在下午的草皮,又真實無比,
同時,現實也困難無比。
“杜昔,你別去硬拼,”希丁克通過翻譯最后這么告訴杜昔,“不用你去鏟搶、沖刺,你只需要在關鍵節奏控住足球,吸引對方多犯規,不讓日本隊流暢起來就可以,另外,”
“我希望你能像前幾場,或是在比利時時那樣,來一次神來之筆。”
神來之筆?杜昔退到中圈外,下半場,是日本隊開球。
希丁克在想什么?什么叫神來之筆?難道,眼前的局勢讓荷蘭老帥竟然想用意外的“神仙”球去取勝?
杜昔看了眼場邊,希丁克此刻依舊一副氣勢十足的架勢,抱著手站在場邊,彷佛‘胸’有成竹。
你丫真是穩得住!杜昔忍不住苦笑了下,下半場,中國隊危機重重,相信希丁克現在心里也哪里有底?老帥只能盡力讓大家去搶斷,而日本隊呢?
杜昔順勢一看日本隊那邊,扎切羅尼比起上半場興奮了許多,在場邊不停打著手勢,而日本隊那側在邊線處那側也和中國隊同時舉起換人牌。
中國隊換人讓部分還抱有些些幻想的中國球‘迷’都在嘆氣,武磊換下吳麟,最后時刻,歐洲的超級球星終究不能呼風喚雨。
日本隊那邊,卻彷佛是一張龍飛鳳舞的戰書,通過換人,展示給中國隊看,
老牌前鋒,經驗豐富、進球率極高的大久保嘉人換下防守型后腰細貝萌。
決賽的下半場,隨著一聲哨響,進入最終章。
日本隊毫無懸念地壓了出來,而才換上場的大久保嘉人完全看不出是33歲“高齡”,在中國隊禁區附近左沖右突,不久就覓得一次機會,扣進禁區,一腳怒‘射’,
方旭騰空而起,極度漂亮地來了個世界級撲救,勉力把球擋出橫梁。
“如何?中國隊牙齒沒了,人家的‘亂’棍卻打出來了。”北半球的杜昔老爸又點了一根煙,放下打火機時,用茶樓老板的金屬打火機重重敲了敲一疊賭單。
張教練微微笑一下,沒說話。
杜老一瞅臉上沒什么變化的老教練,挑釁道:“名師?沒話了?”
“有話!”張教練忽然像是想通了什么,端起茶杯:“杜老呀,確實,現在中國隊已經沒什么優勢。沒進球,吳麟也下了,日本隊一打出來,憑借日本隊這幾十年累積的實力,中國隊稍一走神,就有可能丟掉比賽,丟掉冠軍,但是,”
“但是?”杜老看著張教練那高深莫測,但自信淡然的笑容,心里不是滋味,忍不住重復了這兩個字。
“看看場上你的兒子吧,杜昔這場球,也只能發揮部分實力,但是,無論你兒子,還是這支中國隊,都會帶給大家夢想。”
“有夢,就足夠了,中國足球什么都可以失去,就是不能失去夢想!”
比利時布魯日的豪華大酒店里,一陣強烈地敲‘門’聲居然連電視里足球比賽的喧鬧都壓不住。
馬為利把眼睛從剛開場的下半場挪開,抱怨道:“好煩那!尼瑪這是什么高檔酒店?服務這么差?這敲‘門’這么粗野?”
秦河川哼著小曲,用手指敲著膝蓋,眼睛依然看著電視:“小馬,去開‘門’吧,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馬為利看看秦河川,估量了一下秦局的話,忽然打了抖。
“碰!”紅木大‘門’被踢開,七、八個一身黑西裝,身形敏捷壯碩的寸頭男子沖了進來,馬為利上前,還沒來得及說話,一支冰涼手槍就頂上了他額頭。
“秦河川!馬為利!你們涉嫌重大貪污犯罪,我們已經向比利時警方引渡你們,回國接受調查!現在請你們配合,站起身,趴在墻上,舉起雙手!”
“好的,”秦河川依然在沙發上動也不動,一手拿著一個遙控器:“不過請給我一點時間,我看完這場球,就走!”
“秦河川!站起來,舉起雙手,趴在墻上!”
“啪”、“啪”、“啪”在黑衣人們打開衣柜的同時,都愣了愣。
整個房間,柜子,所有能置物的地方,全是“滴答”作響的炸彈。
“我勸你們別拆,我在這里手指只需要一壓,這整個大酒店,里面2千多人誰也跑不了,你們外事不怕麻煩?”秦河川看著電視,語氣依然輕飄飄地。
“秦河川!你想怎么樣?”
秦河川輕輕咳了兩聲:“不想怎么樣,就想看完這場球而已,來,大家一起都來給中國隊,給杜昔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