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壯碩的精怪已經撲了上來,阿蠻的劍也已經舞動起來,在他的面前形成了一道不斷變幻著色彩的光幕,每一道都代表介于五品和六品之間強度的攻擊,或許阿蠻無法像真正的宗師那樣持久,但是這段時間的遭遇戰正是他最擅長的方式。
阿蠻腳下的步伐雖然異常復雜,但是卻始終保持在一丈方圓內,面對這個龐然大物,他并沒有選擇很多修者都會做的避其鋒芒,而是要在這區區一丈方圓之內和這個精怪分一個勝負。
精怪的力量并不是和人類一個級別之上的,當阿蠻看到這個精怪直接用拳頭轟散自己劍氣的時候,并沒有多少意外。劍氣,本就只是牽制作用,他手中的寶劍才是真正能夠對精怪造成傷害的物件。
一般來說,精怪雖然聰明,對于危機也異常敏感,但畢竟不能像人類修者一樣對招數有著精細的判斷,可是這個嗜血的精怪卻沒有這個弱點,他的速度極快,雖然沒有什么花俏的步伐,但是拳頭極其準確,每一拳落下不僅能夠消弭阿蠻的劍氣,還能對阿蠻造成一定的威脅,和人類高水平的修者沒有什么兩樣。
阿蠻的大雜燴劍法再次出現,劍勢變得異常飄忽,那頭嗜血精怪的生命遠比人類要漫長,他遇到過不知道多少江湖修者,戰斗經驗極其豐富,但是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招數,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動作明顯有些異樣,雖然拳頭依然厲害,但是在判斷之上多少出現了一些問題。
這些小問題對于阿蠻來說已經足夠了,當他用一個虛招引出這個精怪一點破綻的時候,手中的劍順勢一變,朝著精怪沒有防御的肋下扎了進去。
精怪皮粗肉厚,一般武器落在上面,決計無法刺入,最多留下一個白印子,但是阿蠻手中的劍雖然不是什么逆天神器,但也是少有的寶劍,還是成功地破開精怪的硬皮,刺入這個龐然大物的體內。
就當阿蠻招數用盡的時候,這頭精怪居然咧嘴一笑,兩只大手猛然合攏,朝著阿蠻就砸了下去,這一拳要是砸實,就算是人類總是也是承受不起。現在最好的解決之道自然是抽劍而退了,但阿蠻手腕剛剛一動就發現自己的劍被牢牢地夾在這個精怪的肋部,一時之間根本就抽不出來。
聰明的精怪,之前的破綻未必就是破綻,很可能是給阿蠻下的一個套,此時長劍受制,
而拳頭就要落在頭上,這個時候要么后退,要么前進,沒有第三條路可選。就算不能把這個人類立斃眼前,也能迫使對方棄劍,對于一位劍客來說,棄劍意味著什么?要知道很多劍派都有“劍在人在,劍亡人亡”的訓示,這固然是提醒劍客應該珍視自己手中的長劍,更說明了一旦失去兵器,劍客是何等脆弱。
然而,阿蠻卻是微微一笑,他根本沒有退的意思,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只要他這一劍刺下去,不管這個精怪多么皮粗肉厚,都不會那么輕松過關,他的劍所造成的絕不僅僅是一點皮肉傷而已。
劍并沒有太多的特別,但是這把劍鞘卻是阿蠻從洛安地宮之中帶出來的東西,能夠被八卦心鏡認同的劍鞘自然不是凡品,既然它能夠壓制魔劍的力量,就肯定擁有其神奇之處。就算是一般普通的長劍,放在這把劍鞘之中滋養一段時間,也會帶上神奇的力量,更何況阿蠻手中的劍質地相當不錯,乃是司馬家收藏的珍品。
和江湖修者對抗之時,劍上的奇妙之處并不明顯,最多讓阿蠻的劍氣更加濃烈幾分罷了,但是一旦遇上這些精怪,它的功效就體現出來了。
怪物的拳頭還沒有砸下來,這把劍上就漾起了一輪光暈,瞬間就變得如同烙鐵一般滾燙,這個精怪慘叫一聲,猛然后退一步,原本夾著長劍的肌肉已經焦黑一片。
阿蠻卻沒有就這樣放過他,反而貼了上去,他知道自己的這一劍雖然厲害,但是精怪的生命力極其旺盛,這樣的傷勢對于他來說只是小傷罷了,痛是痛極,但影響其實并不是很大。若是給他脫離一段距離,反而變得危險起來,因為阿蠻很清楚,真正致命的攻擊還在百步之外,若是沒有這個大個子遮掩,自己豈不是直接暴露在對方的面前,那同樣是非常危險的事情。
只是,這樣真的就足夠了嗎?不,阿蠻知道這還不夠,正如蘭若云所說的,面對射手,最主要的是距離,這個怪物固然為阿蠻提供了遮擋,卻也讓他無法靠近真正的對手。在如此可怕的威壓之下,阿蠻不敢保證自己是否能夠自始至終不露破綻,只要一有閃失,對方的攻擊必然雷霆萬鈞,阿蠻沒有把握能夠承受得起。
正當阿蠻想要擺脫這種局面的時候,夜幕之中的威壓忽然消散得干干凈凈,阿蠻只覺得自己身上一輕,正覺得怪異的時候,一陣涼意
猛然涌起。
“不對!”阿蠻忽然意識到了什么,那個巨大的身影居然沒有完成對他的掩護,那個精怪明明擋在自己的身前,但是自己卻好像已經完全被別人看透,赤裸裸地展現在別人的面前,他已經被遠方的攻擊鎖定,對方的攻擊已經發出,那會是一支箭嗎?那又會是一支怎樣的箭呢?
阿蠻忽然覺得自己做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這個擋在自己面前的精怪擋住了自己的視線,所以他根本看不到那支箭,根本就不知道如何閃避。
野獸有著一種特殊的直覺,往往能夠幫助它們躲避傷害,而阿蠻體內的血脈再次發揮出了作用,他本能地想要往左側躲避,只要移開半步,就能大幅削弱這次未知的攻擊可能對自己造成的傷害。
阿蠻已經有了這樣的意識,但是他的身體卻還是一動不動,在這一刻漫天的威壓忽然凝聚到了一點,讓他稍微邁出半步都無法做到,這個時候阿蠻忽然想到了蘭若云。
宗師之道在與控制,在與捕捉并且放大任何一點失誤,來得果然是一位宗師,一位宗師級的刺客。
此時此刻,阿蠻已經顧不得去評論這位對手了,他所想的就是如何破開這個死局。留給的他時間太少了,少到大多數修者根本就無法做出任何反應,可阿蠻與大多數修者都是不同的,體內駁雜的功法在生死時刻猛然交融,主導這次交融的不是浩然正氣決,也不是天殘地缺功法,更不是霸道功決,“蝕月悲歌”這種神奇而強大的功法硬生生破開了漫天威壓對阿蠻造成的影響,讓阿蠻有了一側身的反應,與此同時,磅礴的力量以阿蠻為中心猛然爆開,這種力量的強度超越了此前阿蠻任何一次的發揮。
駁雜的內勁是江湖人的大忌,但這一刻阿蠻體內的駁雜內力反而成為力量爆發的源泉,在不斷碰撞的過程之中,遠遠超越阿蠻體內任何一種功法的力量被激發了,形成了一個氣旋。
只是……這樣就夠了嗎?一位宗師級的射手這一刻發動的攻擊到底有多么強大的威力,想要憑借勁氣和由遠及近的那道穿刺攻擊對抗又有多少勝算?
阿蠻這是在冒險,他從沒有想到自己一下子就會處于這樣危險的境地之中,但是他沒有選擇,一直隱藏的力量大多已經使用,如果這樣還不能保住一條性命的話,那阿蠻就無話可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