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先生,相信照片上女孩子就是您要找的人。她的名字叫洛薰,五年前因為患上了嚴重的腦部疾病而導致神經(jīng)受到壓迫,一直處于昏迷狀態(tài),兩年前醒來后,她連自己是誰都記不起,她的腦神經(jīng)元部分損傷,可能無法修復那些曾有過的記憶……”
“洛薰……?她是否還應該有個哥哥。”
“是的……八年前那場事故,使得洛風與洛薰變成了孤兒,住進了這所莎林,洛風很照顧他妹妹,可惜……”
“帶走洛風的是什么樣的人?”
“嗯,很奇怪……是一位上了年紀的老先生。據(jù)說洛風的父親當年是北韓軍區(qū)海軍陸戰(zhàn)隊的隊長,也是他的老戰(zhàn)友,他卻只肯帶走洛風一個人……”
“好的,知道了,謝謝你silimeya修女。”
“那程先生的意思是……?”
“帶我去辦領養(yǎng)手續(x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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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車窗后,看到莎林在眼中越來越小,最后化成了白色的一個小點,消失在一個轉外的路口。
洛薰轉回頭,前方是另一條她從沒去過的街道,那些梧桐樹不斷隨車速向后奔跑,就像蘇醒后曾有過的記憶,淺白而淡薄,留不下任何深刻的痕跡。十三年的人生里除了一個漫長而悲傷的夢境,就只剩下,silimeya修女,孤兒院的伙伴,以及那些笑容與祝福……祝福她,在今年薰衣草盛開的春季,終于找到了自己的親人。
她盯著前方駕駛座上的程迪青,這個有錢男人自稱是她的父親。他穿戴的十分整齊,頭發(fā)胡須也打理的一絲不茍,她與他的對話只有過簡單的幾句,跟著他理所當然帶她上了這輛車,就像是來接女兒放學回家一樣,自然而平靜。
家……洛薰不禁在腦中幻想,會是個什么模樣。人人擁有的地方對于莎林里的孩子們來說,卻是那么遙不可及的向往。
“薰,”忽然,她聽到程迪青喊了她的名字,“你也許會怪我,為什么將你扔在孤兒院這么久,其實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紅燈亮起,又是一個新的十字路口,車停在那里。從車鏡里看到他的臉寫滿了內(nèi)疚與心疼。
洛薰沉默的笑了笑。或許是因為他儒雅的態(tài)度,她無法記恨他也無法與他感到親近。因為她沒有與他有關的任何記憶。
“對了,你還有個比你大五歲的哥哥。他叫程昊揚……在家等著你呢。”他忽而溫柔的笑。
“哥哥……?”她愣了一瞬。
只有這個稱呼……為什么會感到,淚水在心里響應,回憶變得潮濕一片。
洛薰按下車窗,帶著暖香的風,失去了玻璃的阻隔后立刻呼呼卷入,將她輕柔擁抱,她的眼神,也變得不再有方向……總覺得,那些深深懷念深深忘卻的就藏在有風的地方。屬于她的故事,哭泣與微笑,悲哀與幸福……曾經(jīng)擁有過的,卻被遺忘在了過去的某條路上。
也許這是一切糾葛的開始。
從跟隨程迪青走進這棟白色豪宅起,腳下便沾染上了寂寞的印記。
大廳內(nèi)的一方全是落地式的玻璃窗,折射著窗外全部的陽光……卻就像在訴說黑暗中自由的意義,越是束縛,越是渴望。富麗堂皇的奢侈擺設不過是一種遮掩,遮掩著這里的蒼白與空曠,仿若人的心,少了真真切切感情的滋潤,正在悄然中腐朽凋零,卻依然粉飾著寧靜。洛薰站在那中央地毯的一角,被這無聲的言語弄的不知所措。
“昊揚,她就是你的妹妹,洛薰。”程迪青的聲音太過平和,聽不出任何情緒,熱情或是尷尬。
程迪青帶她坐到了長尾沙發(fā)上,程昊揚的身邊。接下來,又是莫名的一陣沉默,她仿佛想象的到,偏過臉的程昊揚浮出了幽冷的笑。
從前方的玻璃中隱約看清了他的臉。
他長得很好看,幾乎不太真實的俊美。帥氣無匹的五官制造出一種溫柔與沉郁的錯覺,眼神的里冷酷被夕陽暈染了橙色的光粒,與那墨黑融合后,竟調(diào)出一層黯淡紫……那是傷的顏色。
“她嗎……?”程昊揚終于把頭轉過來。
他果然挑起嘴角,一個和她預想的神情,她被審視在那層隱有嘲諷的眸光中,身軀微微輕顫,他輕蔑不屑的目光將她上下打量,卻又做出與眼神不符的友好動作,主動向她伸出手來,“你好,歡迎你回家。”
她不能拒絕或是沒有立場拒絕,只有機械的配合,握住的時候,掌心溫暖下的敵意,已然無須猜測,如此清晰。人在茫然時總是喜愛用眼神尋求最近的幫助,洛薰不覺再次回頭去看程迪青,程迪青卻霍然站起身來,讓她感到本可依靠的身后,很快空虛。
“昊揚,小薰的年紀還小,又初到陌生的地方,以后你要多抽時間來照顧她。”程迪青露出一個安心的淺笑。洛薰忽然發(fā)覺,對待他的兒子,他的溫柔也全是冷淡。
程迪青將她交給程昊揚后,便徑直去了書房。她仰頭,望著二樓的那扇門輕輕合上,雖然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響,卻好像,撞擊到了身邊男孩子的眉心。
偌大的家。站著她和他。
窒息在沉默中鋪蓋蔓延,壓抑著她的心跳。洛薰無法阻止內(nèi)心激蕩的不安,很想遠離這個散發(fā)著邪魅氣質(zhì)的男孩子,腳卻失去力氣的粘在了原地。程昊揚沒有選擇忽視她,還遣走了為她安排房間的下人,當他摟住她的雙肩時她的眼神泄露了一絲驚嚇,被他捕捉去,換來他唇邊迷人的弧度。
“帶你去看看你的新房間吧……小薰。”程昊揚淡淡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