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住了!”
“抓到她了!”
“她正在過來!”
“她來了!”
……
任盡歡欣喜地叫道,所有的人的心都提了起來,露出了緊張地神色。
她,真的要回來了嗎?
龍卷風卷得更急,突然,一道白色的影子飛了過來,迅速地投入了謝宛云的身體之中。所有的人還沒有來得及狂喜,只覺得腦子一剎那間突然好像被雷電擊中了似地,“轟”地一聲響,全暈了過去。
她睜開了眼睛,坐了起來,看了看周圍,有些迷惑。
這里是哪里?
這些人是誰?
怎么全部橫七豎八地地躺在這里?她自己,似乎也一樣?腦子有些昏沉。就在這時,地上的人也都紛紛站了起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很奇怪。
“謝敬,我們怎么在這里?”
“是啊,真奇怪。”
楚辭也摸了摸頭,他的頭可撞得真不輕。
“哪個家伙做的好事?爺頭怎么這么痛?”
武霸天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簡直像有人拿刀在他的腦子里動了手術似的。
任盡歡也莫名其妙地搖了搖頭,她怎么會在這里,不是應該在盡歡樓的嗎?嗯,鐘杰也在。任盡歡安心了一些。
“鐘杰,我們走吧!一會兒功夫不在,那些小蹄子別又整出什么妖蛾子來了。”
“哦。”
鐘杰跟著任盡歡率先離去了。
“對哦,我們也得快點回去了。今天不是宛兒的頭七嗎?怎么會在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
謝敬叫道。
一伙人想及此,急匆匆地朝外走去。
于閑走到門口,卻又回過頭,看向那個也同他們一起在這里,卻十分陌生,從未曾見過的女子,有些遲疑地問:“姑娘,你不走嗎?”
女子笑了,搖了搖頭。
“你們走吧!我有想去的地方。”
于閑點了點頭,一行人匆匆離去了。
只是,心里卻覺得有些奇怪,為什么明明是個陌生的女子,卻又感覺是如此地熟悉?算了,他搖了搖頭,只是一個陌生的女子而已,想那么多作甚。再說,今天是宛兒的頭七呢!也不知道她的魂靈可會回來?
這么一想,于閑又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那就是,他竟然發覺,腦海中,謝宛云的樣子變得如此模糊了,模糊得甚至有些想不起,她的眼睛、她的鼻子究竟長什么樣了。
人原來是這樣善于遺忘的動物嗎?
而更奇怪的是,想起她時,心也不會像以前那般痛了?只有一種思念的感覺,仿佛,仿佛她的死是很遙遠的事情一般,不,似乎她根本就沒有死,只是活在這世間的某個角落一般,等待著他去尋覓一般。
真是可笑啊!
分明她已經死了,在他的懷里,他親自確定過的。
于閑有些迷惑。
不過,或許,頭七之后,他該啟程了也說不定。就像她希望的,到處去看一看,瞧盡這世間美麗的風光。
出門,外頭,陽光灑落滿肩,是個晴天。
女子依稀記起來了,她記得,她好像姓莫,單名一個憂字,她的肚子里有一個孩子,她決定要去找一個地方,像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在那里,會有一條清澈的小溪,會種著樓株桃花,會有一間小木屋,上面會蓋著茅草,會養幾只雞、幾只鴨,哦,還得有
一只狗。她會陪著她的孩子在那里一起長大,看著他蹣跚學步,看著他呀呀學語,教他念書,如果是女兒的話,還要教她做菜、繡花,然后,再看著他或她娶妻嫁人,幸福平凡地生活……
沒有利欲薰心,沒有紛紛擾擾,有的,只是最平凡、最簡單、最平靜的生活。
莫憂笑了,迎著朝陽,朝遠方走去。
腳步輕快,十分地輕快,沒有任何地包袱。
心情充滿著期待和希望,一直向往的,就在她的前面。
數年后
無名深山中的一座山谷里,天方亮,就傳出了孩童朗朗的讀書聲:“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茍不教性乃遷……”
莫憂憐惜地看著男童,大聲地沒讀幾句,就又開始頭一點一點的了。
她摸著他的頭,勸道:“寶寶,不需要起這么早念書的,晚一點也沒關系。還很困不是嗎?”
“都跟娘說過了,從今以后,要叫我莫愁,不準叫寶寶,我現在是大孩子了。以后,我還會繼續長大,比娘還要大,然后,當很大很大的官,賺很多很多錢,讓娘住很大很大的房子,還要請很多很多的人服侍娘,就像那個縣令的夫人一樣。不,比她還要威風。”
莫愁一臉堅毅地道。
莫憂柔聲道:“娘不需要那些,娘現在和寶寶在一起,過這樣的日子很幸福。”
“真的?”
莫愁的眼睛一亮,不過,隨即又正了正臉色:“風大叔說過,男人就應該為了讓心愛的女人過更好的生活而努力奮斗,這才是真正的漢子。所以,娘你不要管我了。再說,祖逖都能聞雞起舞,我怎么能輸了他?娘,你別在這里打擾我念書,快出去。馬上不是要日出了嗎?你還不快去?”
莫愁跳下了椅子,把莫憂往外推,推出去了,還把門一關,門閂也插上了,徹底表明了他不想再讓莫憂打擾的決心。
莫憂對著緊閉的門微愕,隨后搖頭失笑。
帶他出山了沒幾次,就變化這么大,孩子實在長得太快了,明明覺得先沒幾天,還是個那么小的嬰兒的,轉眼間,就像個小男子漢了,還說要保護她,讓她過更好的生活。
真是個傻孩子,現在,就是她最好的生活了。
下次得跟風大哥談一下,別老是灌輸他什么男子漢的念頭了,過幾年也不遲啊。長得這樣快,她都要開始替他想媳婦兒的事情了。
風飛揚和他的妻子也住在這座山谷中,同莫憂他們住的并不遠。當初,大腹便便的莫憂得到了他們很多幫助才順利地誕下了莫愁,這些年也多虧了他們。是一對十分淳樸、善良的夫妻,他們還有一個女兒,叫風箏。
第一眼見到這個山谷時,莫憂就有一種歸屬感,仿佛在沙漠里行走了許久的旅人,終于找到了歸屬的地方。
這里,就是她和寶寶的家,她知道。
“大妹子,又上山去看日出啊?”
“是啊。風大哥,風大嫂,麻煩幫我看著一下寶寶。”
“知道,有我們在,放心吧!”
“不過,你還不死心啊。都跟你說過,已經有好幾十年沒有人見過云海了。我還是聽我娘說過的而已呢!”
風飛揚道。
只從他提起在很久以前,這山頂曾經出現在云海的奇觀,據說當日出之時,整個云海好像在燃燒一般,壯麗得無與倫比。莫憂就天天上山頂去,除了下雨下雪的日子,不曾落下過一天。
“你還是放棄吧!吃那種苦
頭做什么呢?反正,再漂亮還能當飯吃了啊?”
風大嫂勸道。
從這里爬上山可不容易,山路崎嶇難行,有的時候真讓他們操心。
莫憂卻只是笑道:“我去了。”
風飛揚、風大嫂搖搖頭,這也真是個固執的女子。不過。如果不是這樣固執,也不會一個單身女子懷著孕就往山里鉆吧?發現她的時候,她正在一個山洞里,疼得額頭全是大滴大滴地汗,還自己生了火,燒了熱水,準備生孩子。看見他們,還露出了笑容,道:“大哥、大嫂,我好像要生了,能幫個忙嗎?”
風大嫂都不知道,她當時是怎么過來的。天知道,她雖然生過孩子,可從來沒有自己生過啊。沒有穩婆,她完全慌了神。可是,這個比她還要年輕,看著就像出身極好的大家閨秀的女子,輕聲細語地指導著她該如何做,直到生下孩子,她甚至沒有呼一聲痛。跟她生孩子時大哭大叫,把風飛揚罵得狗血臨頭完全不一樣。
那個時候起,她就知道,這不是一個普通的女子。
到山頂的時候,莫憂以為這里又像往常一樣,是屬于她一個人的天地,一向都是如此地。可是,奇怪的是,今天這里竟然還有一個人。
一個男人,看著似乎有些面善,他的面容清雅,眼神寧靜如水,同吹著他的衣袂,長衫飄飄,仿若神仙中人。
雖然這人看起來不討厭,而且,還有些惹人好感,但是,莫憂仍然有一種被侵犯了領域的感覺。
一直以來,這個是時間,這個地點,都只有她一個人的。
盡管心里有些不高興,但是,莫憂并不是一個不講理的人。
她收起了心中的不悅,平和地問道:“公子,你在這里做什么呢?”
男子回頭,似乎有些訝然這個時間在這里竟然會出現一名女子,還是個看著十分面善的女子,讓他平靜許久的心,竟似乎微微起了小瀾。
他笑道:“我在等著看云海。”
“云海?已經幾十年沒有出現了呢。我看你是白來了呢。山上風冷,著涼了就不好了,公子還是下山去吧!”
莫憂笑著建議道,心里有些焦急,馬上,就要日出了。
她希望到時這里只有她一個人。
男子卻笑道:“既然幾十年前曾經出現過,那說不定今天也會出現呢?奇跡總是會發生的。奇跡,只會給等待它的人。若是不等,又怎么知道結果呢?”
是啊。
莫憂的心動了一下。
她也是這么想的,所以,才日復一日地來此,等待著。如果它今日出現在這個男子面前,也算是不虛了,也是一個等待它的人。
如此一想,莫憂笑了。
“那公子便在此等候吧,我先下山了。”
莫憂轉過身,卻突然聽到男子發出一聲驚嘆聲:“奇跡它已經來了,你不想看一看嗎?”
莫憂回過頭,就看到不知從哪里來的云朵在山下翻滾著,此起彼伏,如同海洋中翻著海浪一般,而在云海與天交界的地方,一輪紅日正在冉冉升起。
男子坐在大石上,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女子自然而然地走在他的身邊,坐了下來。
“多美啊!”
男子如此說。
“是啊,多美。”
女子如此說。
……
朝霞印紅了他們的臉,他們的影子投影在他們的身后,交疊在一起,長長的,很長很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