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除非她想自掘墳?zāi)埂!?
“她要是敢那可就晚了,十個她,不,一百個,一千個她都換不癩我一個小寶!”
男人失笑,在她背后輕輕攬了一下。
前面帝后二人已經(jīng)登上轎攆先行一步,后面一眾皇親國戚也一一跟上,太子夫妻二人卻不急著走。
劉玉瑤眼珠子咕嚕嚕一轉(zhuǎn),瞧著人都忙著簇擁帝后二人前行去了,她推開身邊簇擁著的宮人,沖不遠處站著的太監(jiān)招招手
。
長安殿的內(nèi)監(jiān)總管常喜快步行至跟前,他高高瘦瘦的個頭在人群中分外扎眼,眾人給他分開一條路來。
常喜正要跪地行禮,卻被李徹虛扶一把,讓他不必多禮。
劉玉瑤則與他絲毫沒有主仆之分,一邊獻寶一樣的把小寶往他懷里送,一邊說道:“小寶,讓阿公抱抱,這是阿公,以后你長大了要好好孝順阿公。”
“啊啊!”小家伙倒是賴著不覺,又伸著小手去攀常喜,后者喜不自禁的將娃娃接了過去,又倍感隆恩,激動的不能自已。
“奴才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
李徹卻笑道:“沒事,等他長大了,你也未必還活著了。”
“怎么說話呢!”劉玉瑤不樂意了,在李徹的身上打了一拳,后者哭笑不得。
“玩笑話你都聽不出來。”
“玩笑話也不能說,阿公能長命百歲!”
自從上次和皇后一起來長安殿為明晰帝祈福之后,她被常喜成功‘解救’知道了一些曾經(jīng)貞元皇后的事情,就對這個上了年紀的老太監(jiān)格外在意。
不僅僅因為他伺候過貞元皇后,忠心為主可歌可泣,更大的原因是在這毫無人情冷暖的宮中,有他和焦嬤嬤不至于讓失去了母親的李徹成為那真正沒有心的行尸走肉。
感恩他們讓自己遇到了最喜歡的那個他,無論是笑的,還是哭的,是鬧的,還是安靜的他,每一面都是她最喜歡的,而這一切,都拜這兩人所賜,所以哪怕焦嬤嬤再對她挑三揀四,她也都乖乖的聽著而不是像個叛逆的女兒一樣頂嘴。
明晰帝走了一會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太子夫妻二人才上了轎攆跟上來,拉出老長一段距離,縱然離的遠也能看到他們身邊的常喜。
過往之事紛紛浮在眼前,心中亦是百感交集。
但聽身邊‘咚’的一聲,卻是萬福安只顧著回頭張望,一腦袋撞在轎攆上了。
明晰帝似笑非笑道:“你這是要干什么?想不開了?”
萬福安告罪,嬉笑道:“奴才眼瞎了。”
“朕看你不是眼瞎,是眼饞?照理說太子妃統(tǒng)共沒和常喜見過幾次,卻與他情誼深厚,你心里不舒坦了?”
萬福安又一臉苦笑:“陛下別打趣奴才了,咱們做奴才的不管主子喜歡不喜歡,都應(yīng)該盡力服侍伺候主子才是,就不該存這些小心眼。”
“你還真應(yīng)該多存點小心眼,怎么人家常喜就有這個本事?你有本事了,也讓太子妃叫你一聲阿公啊。”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雖然嘴里道著不敢,但是心里不舒坦是真的有。
他本想著,不管以后將來誰做皇帝,能不讓他殉葬,或者將他繼續(xù)留在清泰殿做內(nèi)監(jiān)總管,或者放他出宮養(yǎng)老安享晚年都行,這一聲阿公就算叫了他也不敢去答。
只是照這個情形來看,太子大有卸磨殺驢之勢,自李衡敗了他對自己的態(tài)度可謂是逆天之變,連以前遇到自己時的笑臉都懶的偽裝了一般,似乎篤定了他已經(jīng)沒用了一樣
。
這一點讓萬福安著急,擔憂,心里抓敢撓肺一般的難受。
待鑾駕移到泰安殿的時候,宮人已經(jīng)將宴上美酒佳肴準備齊全了。
其中不少人都看到了剛才太子夫妻二人與一個老太監(jiān)關(guān)系親密,這時候有人便忍不住說起當年常喜在宮里頭的事情,也是難免有人要唏噓一兩聲。
劉玉瑤坐在一旁聽了才知道常喜在宮里人緣果然不錯,這種不錯的人緣和萬福安不一眼,他雖然人緣也好,誰遇見了都客客氣氣的,那是因為他狐假虎威的緣故,客氣的不是他,而是他背后的主子。
常喜就不一樣了,雖然自己的主子死去多年,自己又在長安殿名不見經(jīng)傳,每日守著些牌位過活,當別人還是喜歡他,那種肅然起敬的喜歡。
“當年常公公還曾跳水里救過我呢。”許久未見的大皇子坐在太子身側(cè),唇上留須,增添許多成熟的穩(wěn)重。
“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不記得?”
“哈哈哈,那時候還在王府,你也小著呢,不記事的。”
劉玉瑤反倒是一直在注意觀察大皇子的王妃,只見她端莊的坐在身后,錦繡華服沒有半點褶皺,一板一眼好像不會說笑的娃娃一般。
“出云郡主沒跟大哥一起進京?”李徹將話題轉(zhuǎn)了,為的就是讓劉玉瑤插進話來。
果不其然,她馬上把腦袋伸了過來“出云郡主?”
“嗯,大哥的次女,你在皇陵行宮的時候出生的,你大概不知道。”
知道大皇子曾有一位小郡主不幸夭折,嫡孫尚未出生,兩位比太子年長的哥哥也不敢擅自生養(yǎng),唯恐生個兒子過繼給正統(tǒng)做嫡子。
好在這次王妃有孕,生下的是個女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不久之后傳來太子妃產(chǎn)子的消息,大皇子和二皇子這才敢再去要孩子。
“真的?帶來了嗎?”果不其然,同是做娘的人,坐在一起就要聊聊孩子。
看著眼前這靈動跳脫的太子妃,大皇子的王妃溫婉笑答:“丫頭腸胃帶寒,經(jīng)常吃壞肚子,奶媽的喂過也是喝了就吐,擔心她會水土不服,所以這次沒敢?guī)У骄├飦恚却笠稽c的,大一點興許會好些。”
李徹輕笑一聲,端起酒盅來與大皇子碰了一盅,席間皇親國戚彼此寒暄,也多是許久不走動不來往的,這次皇長孫的百日宴將他們聚在一起,少不得要互通有無一番。
“咱們家這丫頭忒沒用了,比長孫殿下這個弟弟要大上兩個月,現(xiàn)在看來還沒長孫殿下重,沒長孫殿下個兒高呢。”大皇子也附和。
劉玉瑤卻擺手說道:“哎?話不能這么說,姑娘家的都是金枝玉葉,跟咱們家的臭小子不一樣的。”
太子看她一眼道:“是嗎?我怎么沒看出你金在哪里,玉在哪里。”
一記白眼伴隨著撒嬌一般的在他身上掐了一把,劉玉瑤道:“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
大皇子夫妻二人一旁看他二人互動,幾乎驚的快要跌下下巴了,然而又不得不干咳一聲,假裝自己什么都沒看見。
這還是自己當初離宮時那個囂張跋扈的太子殿下了嗎?那時候別說誰掐他了,就是奚落一句就無異于老虎屁股上拔毛,現(xiàn)在看來,有人顯然已經(jīng)把‘拔毛’的技藝練到熟稔!
“等下次進宮的時候帶來給我們看看,讓小寶和姐姐認識一下。”
“是,臣妾遵命。”大皇子妃笑答。
劉玉瑤又道:“不要用這種口氣說話,咱們私下里就是好姐妹。”
“這叫妯娌!”太子一旁提點。
“對,就是好妯娌!”
大皇子與皇子妃笑容更深,與他二人一來二去的聊的多了,彼此之間也沒了之前的拘束,反倒飲酒歡笑,好不自在了。
然而這一切看在皇后眼中只覺得危機更加重了幾分,當年太子為求自保算是得罪了所有的兄弟,沒想到多了一個劉玉瑤,又把這些兄弟的感情給拉近了。劉玉瑤啊劉玉瑤,本宮還真是小瞧了你,既然是本宮親手把你送到太子跟前的,那便也親手把你毀了才叫一個痛快!
“宮里頭很久沒這么熱鬧過了,”一國之君坐在首位,并未飲酒但卻已是神態(tài)微醺,看著滿目之中皇親國戚皆是熟識之人,都是與自己有血緣關(guān)系的兄弟叔伯還子女侄甥,不覺間雙目有些恍惚,時間過的真快,上次坐在這里的有些老人再也無法回來了,而上次不曾出現(xiàn)過的年輕人也已經(jīng)登堂入室。
時間過的真快……
“朕今天高興,祖宗們也高興。”
一群人停下交談宴飲,靜靜看著那位老者,聽他有一句每一句的說著感慨的話。
“在長安殿的時候,祖宗們看到朕的長孫都挺高興,他們知道這個孩子將來一定是能成大器的,他們也一定會庇佑這個孩子,若是天命所歸,朕希望能看到他長大的一天。”
“父皇長命百歲!還要看著長孫殿下娶妻生子呢。”嘴甜的六皇子率先拍起了馬屁。
一國之君笑了笑,并未多言。
倒是一旁皇后已經(jīng)不動聲色的變了臉色,她掃了一眼在座的,大皇子二皇子已經(jīng)不成氣候了。
四皇子縱然才武略卓悅非凡,但他無心皇位權(quán)勢,老六卻是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的,他心里說不定就在盤算著太子和自己的兒子斗個兩敗俱傷去撿個現(xiàn)成的。
老八和老九年紀不大,要想爭想搶,那也得再過個十年八年的。
可她萬萬沒想到,就當她以為自己的勁敵就只有太子的時候,劉玉瑤的肚子倒是爭氣,居然生出了一個皇長孫。
正所謂愛屋及烏,聽那一國之君的口吻,還真恨不得百年之后傳位給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