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行家看到屋內的角落里撐著黑傘,都會覺得十有八九有鬼光顧。
房間里撐傘,尤其是黑傘,乃是民間禁忌,當然,在我們道家眼中也是禁忌;傘乃帶陰之物,正因為帶陰,所以人們要它來遮陽。
因為帶陰,所以很容易招鬼;為什么在我們道家眼中也是禁忌?因為沒人知道招來的是什么鬼,如果是惡鬼,就會讓我們很頭疼。
此時在雜物間的角落看到一把撐開的黑傘,再加上那股讓我不自在的寒意,我能斷定,這傘下定然是一只鬼魂!
廖依覺得奇怪,上前就要拿傘,說道“我家的儲藏室怎么會有水呢?”
“大膽鬼魂,竟敢到陽間作亂,還不快快給我現身?”我連忙攔住廖依,走到雜物房中間,我面露兇惡模樣,桃木劍指著黑傘沉聲道。
聽到我的聲音,黑傘顫動了下,赫然從黑傘中慢慢飄出一個披頭散發的身影;不過它的神情告訴我,它認為我看不到它。
廖依一怔,被眼前的場景嚇得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似乎忘了驚叫…
在客廳中的一家人聽到我的聲音,也都紛紛趕到后門觀看,除了小孩子被老太太拉著不讓靠近。
鬼魂的出現在我意料之中,不過讓我意想不到的是他手里竟然拿著香燭,嘴巴還有殘余的蠟燭渣。
原來是一只餓鬼,可它手上拿的香燭從哪來的?“竟敢到陽間作亂,簡直不想活了!”
我故作生氣,上前狠狠的踢了一腳鬼魂,問道“你手上的香燭從哪里來?”
餓鬼開始害怕,躲在墻角,雙手捂著臉說道“道長饒命,這香燭是在這房子前面撿…”
“哼,好你個餓鬼,你可知道,你這樣會害死這家人的?”這回我真是有點生氣了,如果不是這只餓鬼,估計我現在已經在電腦前寫著小說了。
豎起我手中早已夾著的符紙,正準備把鬼魂收了,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小陳?”廖依驚愕叫道,害怕的看著躲在角落里的餓鬼,質疑地問道“你…你是小陳嗎?”
聽到廖依的話,餓鬼慢慢放下手,驚訝的看著廖依,光看那眼神,我就知道兩人認識。
“小依姐姐?”餓鬼說的話,更是讓我本來要念的咒語,硬生生給咽回肚子;餓鬼的恐懼不見了,取而代之是興奮的笑臉,起身就要往廖依這邊飄來。
我眉頭一皺,這家伙感情把老子忘了,伸出桃木劍攔在餓鬼身前,絲毫沒有感情地說道“你再敢往前一步,我讓你魂飛魄散。”
“等等,它真的是我村上的小陳,從小一起長大的。之前不是跟你說過嗎?我門村有幾個人失蹤了,他就是其中之一!”廖依解釋道
不過我絲毫沒有退讓之意,搖了搖頭說道“它現在是鬼,不是人!”
廖依不敢相信,可是再看看眼前的小陳,哪里還有一副人樣?“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會這樣?”
說到這,餓鬼傳出了嗚嗚的鬼哭聲,就算廖依彼此認識,也不由疙瘩掉一地。
“半個月前,我跟小光他們…”餓鬼慢慢說起了一段半月前的事,還一邊吃著蠟燭一邊說。
在杏花村再往里有座叫白鵝嶺的山,傳聞那里寶石無數,但卻沒什么人敢前往,因為凡是闖進白鵝嶺不是出不來就是出來后神志不清;在鬼村附近的村民,光是聽到白鵝嶺,就已經嚇得三魂不見了七魄,更不會去那地方。
而這個所謂的鬼村,就是我印象最深刻的地方,不過我跟師傅都沒去過。
年輕人膽大,這是無需質疑的,但往往是因為膽大而喪命。
杏花村的五六個青年,聽說白鵝嶺有寶石無數,誰都憧憬有錢人的生活,為了能改變家中條件,紛紛結伴前往尋找。
然而他們沒有想到,他們所想的寶石并不是那么簡單,白鵝嶺身處偏僻,地方又比較邪門,寶石還沒挖到,卻已迷路森林中。
不過讓我覺得意外的是,他們竟然不知道自己死在何處?這似乎有點說不過去。
餓鬼大概講了一下遇事的經過,結果是不知道怎么死的;已經知道兒時的同伴是鬼,廖依再也不敢靠近,害怕地躲在我身后。
“牛哥,拿小竹筒收了它!”我依然攔在餓鬼面前,鬼一身黑,誰碰誰倒霉,就是這玩意才讓廖依家發生那么多禍事。
廖依此時不得不相信我說的話,待餓鬼被牛哥收到小竹筒后,廖依的眼淚嘩啦流下“怎么辦?他們幾個都死了嗎?”
收了鬼魂,我感覺心里壓力減了不少,收起角落的黑傘,“根據餓鬼所描述,他們幾個應該也落得同樣下場;不過那都不是我的事了,你請我辦的事已經辦完,什么時候給我錢?”
“先生,你打算怎么處置小陳的魂魄?”廖依小聲地問道。
我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它連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想超度它都難,除非能找到它的尸骸,否則它只有做孤魂野鬼了。”
廖依想了想,轉頭看了眼她驚愕中的家人,顯然事情他們都聽到了,對我說道“我能否再拜托你幫忙…”
“誒誒誒…”我不禁冒冷汗,不用她說出來,我就已經想到她要說什么,“廖小姐,我可是很忙的,再說了,據我所知的白鵝嶺可不是一般的邪門,難度比對付它大多了。”
“你放心,我會想辦法讓他們幾家人湊錢給你的。”廖依懇求道,“求你幫幫忙吧…”
我轉身走出房間,站在門口淡淡說道“一碼歸一碼,我不是所有生意都接的。”
說完,拉著牛哥就走,堵在門口的人讓給我讓了條道,且個個都以怪異的目光看著我。
“師傅,我們是回去還是…”牛哥小心翼翼的問道。
我回頭看了眼站在門口唏噓不已的一家人,“沒看到現在是晚上?當然在這里過夜再走了。”
門口那家子雖然唏噓,但除了廖依之外,沒人能看得見那只惡鬼,若不是廖依看得見,估計我和牛哥現在已經被她全家趕出去了。
我和牛哥回到房間,連澡都沒洗,躺下就睡,雖然汗酸味很刺鼻,但我沒開口允許,牛哥也不敢跟我說話。
這一夜我久久沒有入眠,農村的夜里很安靜,時不時還傳來幾聲狗叫;到了下半夜,幾乎連狗叫聲都銷聲匿跡…
我睡得舒服,但我卻不知道,就是這一夜之中,廖依做了很多事;聽說失蹤的幾個人都已經死于白鵝嶺,她逐個去說服失蹤青年的父母。
本來這就是一件很荒唐的事,但聽說幾個人結伴去了白鵝嶺,這事就變成半信半疑。
等廖依辦完事,已經是凌晨兩點了,不僅如此,還把六個失蹤的青年的父母都帶到她家來。
我本來就睡不著,加上這幫人吵鬧,更無心睡眠,倒是牛哥渾身汗臭還睡得挺香。
“叔叔嬸嬸們,那個先生就住在樓上,小陳的魂魄也在他的手里,我會證明我說的不是假話!”廖依給一幫中年男女倒茶。
我不禁覺得這人有時候好心也是麻煩,廖依對兒時的玩伴挺在意;我轉身回房間找到小竹筒,拿了幾片柚子葉就下樓。
六對父母加上廖依,都用很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又是那種渾身不自在的感覺。
“廖小姐說得沒錯,那個叫小陳的魂魄在我這。”我走到樓下,把小竹筒丟到茶幾上,坐下來讓廖依給我倒了杯茶。
拿出幾片柚子葉放到還冒著熱氣的茶杯中,輕輕的喝了一小口,感覺還不夠柚子葉的味道。
“你讓我怎么相信你說的話?”其中有個中年婦女較為激動,不難想象她就是這個叫小陳的母親。
我淡淡笑了笑,拿起杯子聞了聞,感覺味道差不多了,伸出中指沾了下杯子內含有柚子葉的茶水,“奉太上敕令,賜汝等通靈天眼,變魂化神,急急如律令!”
咒語念完,輕輕彈出中指上的茶水,彈中廖依的眼皮;按照以上的方法,重復了十三次,這才把所有人的天眼打開。
給他們都開了天眼,我這才把餓鬼從竹筒中放出…
“爸媽…”餓鬼才一出現,便激動得就要往父母那邊撲。
我連忙伸手阻止,像這種不文明的行為,我是做不出來的。
“爸媽,我肚子好餓,能不能多燒點香燭給我…”餓鬼就是餓鬼,開口的第一句話竟然如此不客氣。
六對爸媽看到餓鬼變戲法一般嗖的就出現,不禁被嚇退三步,除了小陳的父母,廖依早就躲在他們的身后。
其中有兩人甚是激動,那就是餓鬼小陳的爸媽,小陳媽,淚眼汪汪,看到半月不見的兒子,激動得上來就要擁抱。
但還是被我攔住了,雖然這樣很不近人情,我搖了搖頭,“你們不能接近它,否則會落得廖小姐家的下場。”我說得很簡單,不想跟他們多解釋什么,畢竟我也不喜歡處理這件事。
“小陳,跟你一起去的人呢?他們…不會有事吧?”雖然可笑,但可憐天下父母心,誰都想自己的兒女僥幸躲過劫難。
餓鬼搖了搖頭,“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連我怎么死的都…”
餓鬼的話還沒說完,我又把它收回竹筒里,“好了,它不能出來太久,否則會連累到你們。”
“求求你,讓我把兒子帶回去吧…”小陳媽雙漆跪地,抓著我的褲腳,神情甚是激動,失子之痛,估計讓她心都碎了。
我于心不忍,可這單子事危險程度極高,特別是還沒摸清白鵝嶺到底是什么情況;可我又怎么拒絕她?
小陳爸雖然激動,但男人的耐性始終比女人好,看老伴跪下求助,他也咽著聲音對我說“先生,小陳是我兒子,我能不能帶它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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