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我這樣一說,蘭峰轉而直直地盯著我:“你也曾經見過那具棺材、那條白蟒?你可有用火器射殺它么?”
“沒錯!”我點了點頭正色說道,“我當然見過那具棺材、那條白蟒。不過,那條白蟒并沒有傷害我和曉婧的意思,所以根本用不著開槍射殺它;而且在我們離開海眼深潭的時候,那條白蟒還馱著聶曉婧把她送到了岸上。”
蘭峰身體微微前傾,喉結明顯動了動,繼而一臉不可思議而又十分謹慎地問道:“莫非你,你真的就是當年的牧云兄不成?”
“說真話,我并不清楚我究竟是不是鐘離牧云,而且我對馮九妹也并沒有半點兒的印象;但是,讓聶曉婧恢復前世記憶的那個珠花簪,就是我莫名其妙地在那具陰沉木棺材的一端找到的!”
我一本正經地如實回答說,“而且在打開那個窄窄木匣的時候,我還本能地覺得里面必然會有危險;正是因為那個莫名其妙的念頭,才讓我躲過了里面的暗器毒針,從而安然無恙地拿到了那串珠花簪;
至于藏在珠花簪里面的秘密,則是曉婧她發現的,因為她說她對那串珠花簪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聽我簡明扼要地講了一下當初在北瀆神殿得到珠花簪的經歷,蘭峰突然淚珠滾滾、奪眶而出,并且伸出左手聲音顫抖著大聲叫了起來:“牧云兄!萬萬沒有料到你我兄弟還有相見之日……”
“剛才真是不好意思啊!”見對方十分激動、絕對不似偽裝之色,我趕快收起“格洛克”,伸手朝他走了過去想要握手問好并致歉意。
蘭峰卻是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樣,急忙沖著我擺了擺手并且掙扎著往后退去:“別過來!牧云兄千萬別過來!”
“怎么了?”我頓住了腳步,感到有些尷尬也有些惑疑——既然他仍舊稱呼我為“牧云兄”,可為什么又要我千別過過去?
“兄弟體有蠱蟲、已入血髓之中,切切不可相近以免禍及牧云兄!”蘭峰一邊擺手一邊說道。
“體有蠱蟲、已入血髓?”心里面猛地一驚,我抬手指了指附近那種白毛僵尸,試探著問蘭峰說,“你的意思是說,他們也是中了什么蠱蟲?”
“然也!那種蠱蟲一旦進入腦髓之中,即可讓人死而不僵、變成行尸走肉,一旦聞聽人聲,即會破棺而出攆人吸血,從而為血內蠱毒再尋新主!”
蘭峰抬起手背抹了一下眼淚轉而笑道,“兄弟我苦熬至今雖然未能替牧云兄報仇雪恨,但是能夠再次得見牧云兄,今生也是死而無憾可以瞑目了!”
“是誰弄的寄生,哦,是誰下的蠱蟲?有沒有辦法可以治好?”我趕快問道。
“是鬼方族大靈王手下之人所種,”蘭峰搖了搖頭,“這種蠱蟲不經口鼻、不入腸肚,而是沿血上行、可入腦髓,就算華佗在世、劈開顱骨,也是無法根治啊!”
我與聶曉婧相互瞧了瞧,都是一臉的凝重之色——那種寄生性的真菌細菌或者線蟲一類的東西,如果只是寄生在血液里面的話,完全可以通過透析換血或者其他方式進行清除殺滅;但如果已入血髓的話,倒真是不好解決。
不過,我趕快沖著蘭峰說道:“既然你稱呼我為牧云兄,那么我就叫你蘭峰兄弟了;兄弟你聽我說,天下萬物難脫陰陽相生相克之道,況且孤陰不生、獨陽不長;既然有害人的蠱蟲,肯定就有治療蠱蟲的辦法!”
蘭峰再次搖了搖頭:“不勞兄長費心了,沒能替兄報仇雪恨,兄弟已是深感慚愧;再說,如果不是當初兄弟我血中有毒可以暫且壓制那些蠱蟲的話,兄弟我早就成了毫無知覺的異尸一具了!”
雖然我有很多事情想要向蘭峰打聽一下,但是見他肩膀與腿上的傷口仍舊在流著色澤發黑的血液,于是我急忙說道:“既然兄弟血中有毒可以暫時抑制住那些蠱蟲,現在止血要緊,我這里帶有止血的藥物,先幫兄弟包扎一下,我背你出去送醫化驗治療!”
一邊說,我一邊迅速從背包里面把止血藥和藥棉繃帶等物拿了出來。
“火器之物只不過是擦骨而過罷了,并無大礙,”蘭峰擺了擺手,見我大踏步地過去想要幫他敷藥止血,他急忙說道,“牧云兄速速止步、切勿近前!也罷,牧云兄將藥拋給兄弟就好……”
見蘭峰掙扎著頻頻后退、堅決不讓我幫他敷藥止血,于是我只好將止血藥和藥棉紗布等物輕輕拋給了他。
簡單敷藥包扎以后,蘭峰問我們為什么會來這里。
我告訴他說,我和聶曉婧想要從這里進入鬼方族的主洞老巢,打他一個猝不及防。
瞧了瞧我手上的微沖,又看了看附近那些倒在地上的白毛尸體,蘭峰沖著我問了一句:“牧云兄,那些全是你用火器打死的?”
“沒錯,”我點了點頭,“這玩意兒可不是一般的火銃火器,彈匣里面幾十發呢,而且可以連射,別說一般的刀劍,就算是幾十個弓弩手都根本近身不了!”
蘭峰的眸子里面突然流露出一線希望:“如果真的有此厲害,牧云兄當可沿此繼續向前;倘若能夠生擒鬼方族大靈王的話,兄弟倒還應有一線生機!”
“兄弟盡管放心好了!我一定盡力而為,其實上次我們就已經把那個小侏儒大靈王給生擒活捉過,只不過是形勢復雜,我們又把他給放了……”
我點了點頭,簡單介紹了一下當前的情況,見蘭峰兄弟面色蒼白,于是我急忙轉而說道,“對了,兄弟既然醒來,要不要些吃喝之物?我這包里面帶的多著呢!”
一邊說,我一邊趕快放下背包,把里面的純凈水與面包等物拿了出來,輕輕拋給了蘭峰,并向他介紹著打開包裝的辦法。
蘭峰一邊喝水一邊告訴我說,當年如果不是他血中有毒、可以暫時壓制那些蠱蟲,以及若非承蒙逐塵道長授以胎息真術的話,我們兩個哪里還有今日相遇之機啊!
“逐塵道長?兄弟你見過逐塵道長?”我與聶曉婧相互瞧了瞧,都是一臉的震驚之色。
“是啊,真是因為承蒙逐塵道長授以胎息真術,兄弟才能苦熬至今、與兄復見!莫非牧云兄和嫂夫人也曾見過逐塵道長么?”
蘭峰點了點頭,繼而又補充了幾句,“不知兩位再續前緣、是否已婚,兄弟若有言語之失冒昧之處,還請兩位多多包涵為謝!”
聶曉婧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我趕快回答說:“還沒結婚呢,不過沒事兒,離結婚也不遠了!”
“原來如此,恭喜牧云兄與馮姑娘情緣相牽、今世喜相逢……”
蘭峰又瞧了瞧我挎在肩膀上的微沖,然后告訴我們里面的情況,說是前面百丈遠近有堵石墻,觸動機關以后可以旋轉推開,否則的話縱使身有商王當年的托梁換柱之力也實難打開。
我本來想要向蘭峰問問有關“黑神”的情況,以及我和聶曉婧當年到底是怎么回事,不過考慮到蘭峰目前的狀況,我只好暫且放下了那個念頭,立即站了起來:“要不,我先帶兄弟出去就醫診治吧,下次再去找那個小東西也不為遲。”
蘭峰卻是急忙擺了擺手:“牧云兄的好意我已心領!不過,除非能夠生擒鬼方族大靈王,否則兄弟血中蠱蟲無人可解!啞貓先前曾經來過這里,兩位可速速小心前行,由啞貓帶路,以免坐失良機;前面除了那堵石墻以外再無兇險,可以直入鬼方老巢……”
見蘭峰執意不肯先行出去,我與聶曉婧相互瞧了瞧,于是只好多留一些衣食用度之物和一支手電筒、幾塊備用電池,然后拱手作別、繼續向前。
看來正像蘭峰所說的那樣,他與“黑神”也只是昔日相熟而已,并不是“黑神”的真正故主,所以我和聶曉婧起身離開的時候,“黑神”在蘭峰的腿上摩蹭了幾下,立即掉頭轉身、在前帶路……
一路順暢無阻地又走了大約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前面終于出現了死胡同而無路可走。
好在按照蘭峰的指點,我和聶曉婧很快就找到了隱藏的機關。
接下來我們兩個歇息了片刻、恢復了下體力,然后合力慢慢推動那面石墻,終于推開了一道縫隙可供我們兩個側身而過。
就在我和聶曉婧終于松了一口氣,以為這下子可以出其不意地直接殺到鬼方族老巢的時候,或許是我們對付那些“白毛僵尸”開了許多槍驚動了鬼方族,或許是對方早有防備吧,我們兩個剛剛離開那道石墻,周圍突然出現了十多枝火把。
心里面一驚我剛想扣動微沖的扳機,卻是愣在了那里——十多枝火把的旁邊,至少有三十張弓弩對準了我和聶曉婧!
“自以為奇兵天降、讓人猝不及防,卻沒料到反而是自投羅網吧?”火把叢中,一個眉眼五官與風飛龍長得很是有些相似的年輕小侏儒笑了笑,“識相的,就趕快放下手里面的火器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