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自己判斷錯誤吧!也許她不在這里,但為何每次來到這兒,感覺都那么強烈嗎?就好像她正藏在哪棵樹后,會突然跳出來將他擊倒。
二十天,這是她墜下的第二十天,連續(xù)兩天陰雨,讓四周變得異常濕潤。今天好不容易天空放晴,身上的泥水被那驕陽一烤,竟比陰雨時的悶粘還要難受。她還活著嗎?如果活著,會在哪兒呢?他深吸了口氣,彎下腰來捶了捶僵硬的雙腿,連日來的奔走,早已讓這貴公失去的往日的驕傲。
陽光熾烤著大地,蒸發(fā)著草葉上的露珠,林間小鳥不停的歡唱,樹下的旅人卻已疲憊不堪。他終于停了下來,跌坐在大樹下,仰頭望著被風吹動的樹冠,長長地嘆了口氣,自言自語起來:“紫陌啊紫陌,你到底在哪里?你可知我找得你好苦啊!”
樹冠中,一只野畫眉正展著引以為傲的歌喉,嘲笑著他的無丶能與無知。十天的風餐露宿,已然將他改變,原本細嫩的掌心,此時已然磨出了繭。腳泡的血泡早已磨破,每踩下一腳,都會鉆心的疼痛。
突然間,枝頭上一滴奇怪的“露珠”吸引了他的目光,那是什么?竟然如此惕透?露珠?樹脂?全都不像。到底是什么東西?易迦南皺起了眉頭,努力辨認著那東西,瞳孔在瞬間收緊。一股暖意在心頭回蕩,全身不由得顫動了下,原來那東西正是那日她耳邊的金鏈,長長的一直拖到胸前,顯然格外惹眼。
他苦笑,激動得微微顫抖,縱身一躍上了枝頭,將那鏈緊緊捂在懷中,眼角濕濕的,有東西正在想要滲出,他趕緊眨了眨眼,眺望著四周。
聲音中帶著幾分顫抖,他大聲的呼喊,“紫陌!蒙紫陌,你在哪兒啊!快出來呀!”
沒人回答,只有山風依舊,樹林沙沙作響。
“小拾,不捉老鼠的貓,你在哪兒呀!我是易迦南,我是南海龍公,快出來呀!別再和我開玩笑了!”
四周依然如故,連風都似乎變得異常寒冷。
“對不對,我誤會你了,別再生氣了好嗎?”他喊著,心中無比沮喪,望著掌心中的鏈,久久無法平靜下來。原來是她,竟然真的是她?那個馬甲背后的她,原來更加讓人難以忘懷。
突然間,那只該死的野畫眉又在梢頭嘲笑,占著腳下古木,竟然如此大膽。深深收了口涼氣,易迦南拭去了臉頰上的淚水,目光急切地掃過四周目力能及的每一寸地方。
剎那!真是的只是剎那,他怔住了,原來真的很笨。找了這么久,為何沒想過到樹上來看看呢?這里森林繁茂,古樹參天,也許她就在樹上,也許她就在前方。
縱身越過樹冠,易迦南御風而行,這正是她不曾會的御風術,他卻使得有模有樣。從前他也普幻想,若是有朝一日見到網(wǎng)絡那頭的她,定要攬著她的腰肢,帶著她御風而行。可他怎么都沒想到,剛一見面,她卻已然香消玉殞,從此陰陽相隔,還未開始,已經結束了。
終于,他在一株千年古樹冠上落了下去,右手緊緊拽著那條鏈,左手驀然捂住了口鼻。原來她真的在這兒,身上覆蓋著飄零的枯葉,一枝斷樹無情的擋住了她的身形。難怪誰都找不到,原來這林將她藏得如此嚴緊。
“小拾!”他激動連聲音都變了,站定之后,立刻掀掉了她身上的斷枝,用雙手拼命的扒開她身上的枯葉。“小拾!堅持住,你一定會沒事兒的!”他邊饅邊大聲的呼喊著,激動得全身不住的顫抖。
枯葉下,她如同酣睡的嬰兒,臉色蒼白,發(fā)絲零亂。埋沒于枯葉間,宛如一副唯美的畫卷。
“紫陌!”他終于將她緊緊地攬在了懷里,淚水簌簌落下,“原來你叫紫陌,真是讓我好找!快醒醒啊!我要帶你回家!”
她并沒有回答,雙眼緊閉,柔若無骨。癱軟地倒在他的懷里,安靜得像是死了一樣。
“紫陌、小拾,快醒醒,我知道你不會那么容易死,你還是沒見過南海龍公,怎么能死呢?”他哽咽了,忘情地輕吻著她的臉,“我說過我會來找你的,我們不是約好了花潮節(jié)見嗎?”
“喂!你不許耍賴,你說過要做我的導游,你說話呀!我迷了,怎么辦?我被人搶了,怎么辦啊?你說話啊!快醒醒,不許耍賴啊!”一道靈力順著他的掌心緩緩注入了她的經脈中,他不相信她已經死了。雖然沒有呼吸,也沒有心跳,甚至連身體都是冰冷的,但他依舊不信。
漸漸地,隨著輸入靈力的聚集,他似乎感覺到她丹田的內丹微微動了動,但卻是微的,微得有些不真實,然而他卻堅信那是真的。
加強了幾分功力,他更加堅定了,他相信她還活著,就像當初相信一定能夠找到她那樣。然而一切都是枉然,她始終未醒,身體冰得就像一塊冰。
一滴悔恨的熱淚順著他的臉頰落到了唇上,瞬間消失得無影。他心頭一怔,解下了肩上的水壺,一拍腦袋:“啊呀!我怎么這么笨呢?龍是水的精靈,沒有水她當然醒不過來了!”于是趕緊將水喂進了她的口中,然而她卻未喝下去,嘴角反而滲出絲絲鮮血。
他愣住了,呆望著她,心一下沉到了谷底,臉色驟然變得異常難看,“不是吧!你別嚇我,我知道你不會死的,你要死了,我得給你償命啊!”他慌了,也不知是哪來的力氣,猛然將她托了起來,躍過樹冠一御風狂奔,只盼龍王見多識廣,能夠讓她起死回生。
南詔宮墻內,轉眼已是春暖花開,蝶兒翩飛,花香四溢,卻有一只懶貓伏在枝頭酣睡。看那樣,已然長大不少,渾身白毛油光水華,淺黃毛冠也已化為金黃,臉上少了幾分稚氣,多了幾分王者風范。
夢中,她又見到了那人,她懇求他不要放手,然而他卻無情的放開了她,任憑她在風中隨風飄落。她恨他,恨他的無情,恨他為何要放手。在她的心里,他的可惡,就如同小殿下一樣。
恐懼分!這是她對他們的總稱。世上為何會有如他們一樣的人,這讓她思不得其解。
他!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小肚雞腸,外加武斷。
他!更加狠毒,明知她怕老鼠,卻總想方設法弄來鼠輩,讓她一次次落荒而逃。引得大家陣陣嘲笑,而他就是那個笑得最燦爛的家伙,完全沒有一點惜玉之心。
反對對于他們的恨,那是刻骨銘心,總有一天,她會加倍的奉還。
其實對于他的恨,還不僅如此,她更恨他的輕薄。落水也就罷了,可他硬要將她帶走。一夜捂在懷里,說什么都不肯放手。這讓她如何接受,如此尷尬之事,若讓人知去,那還顏面何存?好在他不過是個九歲的孩童,而她不過是只貓。
“石頭!原來你在這兒啊!嘿嘿!”一個邪丶惡的笑聲,突然出現(xiàn)在她的頭頂,接著便是全身一輕,四腳瞬間騰空而起。而他卻一臉笑意,站在高高的梯上,雙手平伸,托舉著她。
紫陌齜起了牙,這還有完沒完啊!自從貓窩被挪之后,她已是無家可歸了!如今好不容易找棵大樹,想要睡個安穩(wěn)覺,竟然還是無法逃出他的五指山。
老爹呀!哥哥們呀!你們這群沒良心的東西,還不快點把自己給弄回去,再這樣下去,小拾可就快變成“小尸”了!
“哇!又生氣了,為什么娘親抱你,你從不生氣呢?而我一抱你,你就給我臉色?難道我不疼你嗎?”他忽然騰出一手,扯著她的胡,“既然如此,那就把我昨天給你的魚還給我!”
紫陌氣得牙癢癢,這吃進去的東西,難道還能吐出來嗎?他怎么就這么小氣,完全和那家伙一樣。
“喵!”她吼了一聲,作出一副防備的樣,眼中滿是怒意,直視著他的雙眸。
“嘿嘿!還真是生氣的!”他笑了聲,臉上卻是一臉神秘,“算了哦!好朋友是不該計較的哦!走!本殿下帶你去吃東西,不過待會兒你千萬不能出聲哦,要不然在天朝使者面前丟了爹爹的面,我可就慘了!”
紫陌一怔,喜上心頭。這小還算有點兒良心,隨父飲宴還沒把自己給忘了。想想當初,怡冰待自己何曾不是如此,可如今懷了孩,已是自顧不及,哪還有心思去管那其他。以至于小殿下挪走貓窩,她都無法再作干涉,一切全憑王做主,完全將她當成了金絲燕兒。
“啊!”他一聲驚呼,原來是踩到自己衣帶,腳下打滑,瞬間倒掛在了高梯之上,手中卻還緊緊抱著她。
“殿下,快放開貓啊!”樹下眾侍者已然慌亂一團。
“我不會放手!我放開它,它會摔傷的!”他大聲地喊著,雖然一張小臉早已嚇得蒼白如紙。
紫陌怔住了,曾經也有人這樣拉著她,但他卻放手了。讓她獨自在風中飄零,最終成為她噩夢的開始。
“放開它,它是貓,不會有事兒的!”侍者的聲音焦急得讓人心碎,而他卻依舊堅持的自己的思想,“我不放,你們快想辦法救我呀!”
終于,紫陌掙脫了他的手,從他懷中一躍而下,平穩(wěn)地落在了地上。歪著頭,嘲笑的叫了一聲,暗罵道:真是笨蛋,我是只貓啊!這么點兒高,難得道我嗎?
他卻一驚,瞬間從那高梯上摔了下來,雖然有眾人接住,但還是無奈的后,扭傷了腳踝。一邊哭著,還在一邊詢問:“我的貓呢?它又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