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果然定在了次月初舉行。不知何故,楊國忠竟親自前來。自鮮于仲通“高升”之后,劍南節使一職,雖然被其兼任,但因其身份的特殊,而很少前往南疆。然而此次忽然前來,著實讓人有些猜之不透,但李宓心中卻甚為清楚。他的目的,并非小女的婚事,而是府中那只被傳為“麒麟”的貓兒。
果然不出所料,發他到達成都劍南府后,第一件事情便是馬不停蹄的來到了李府。匆匆與李宓假意客道之后,便提出要親自將麒麟帶回長安的想法。李宓無奈,多次曾予解釋,那獸并非麒麟,而只是一只長了犄角的貓兒,可他就是不信,甚至有些不悅微辭。
李宓見其已不悅,也不好得再推脫什么。命人將紫陌帶了上來,卻不曾想楊國忠一見之后,竟勃然大怒,指責李宓虛瞞不報,明明是瑞獸,卻說其“不過是只長了角的貓兒!”一時之間,李宓也無從解釋,只好將貓兒雙手奉上,由相國親自帶回長安。
得了瑞獸的楊國忠,心中暗自竊喜。早已聽聞劍南李府得一瑞獸,他便以圣上之名向其追討。但李宓那廝卻為迂腐,說那瑞獸身受重傷,不宜長途遷徙,并婉言指出其并非傳聞中的瑞獸,而不過是只長了一對小小犄角的貓兒。如今一見,雖也如他所言,那“瑞獸”除了比別的貓兒多出一對小角,甚至連叫聲都與其他貓兒毫無區別。
但瑞獸畢竟是瑞獸,不管它長得如何平凡,他卻并不在意,只要能讓眾人相信這是“瑞獸”便可。如今已然得償所愿,他也總算放下以來,“寬容”地將帶走瑞獸的日期定在了婚禮之后,也好讓這對新人能夠沾些“瑞氣”。
不過此消息對于蒙崇峻來說,卻著實有些意外,原本打算等將來在此立穩腳跟之后,便想辦法讓她恢復人形。畢竟她才是他心中的至愛,他又怎會那么輕易就放棄呢?可如今相國卻要將她當作瑞獸帶走,這讓他怎能不急?
幾日來,他總是神情恍惚,已然到了茶飯不思的地步。眼看婚期越來越近,他卻似乎對李家小姐越來越冷淡了。這讓李小姐感覺十分不悅,不免開始懷疑他在外邊有了別的女人。
這日黃昏之后,她終于忍不住來到了他的住地。如今的他,已是身在異鄉而寄人籬下,再也不是從前南詔的郡王,也沒有了當年的風光。所住之處不過是李府后院的一處廂房而已,或許正是近水樓臺的緣故,也才能夠如此快速地成就了他們之間的“美好”姻緣。
來到屋中,見他正面對窗外而黯然失神。這不免讓她有些不悅,支走了隨行丫環,她皺著眉頭的來到了他的身旁。然而卻見他正失神地望著手中一縷純白的毛發,這讓她心中稍定,卻又充滿了好奇。都說瑞獸是被他所擒,如今相國要將它帶走,他難免會有些不舍。只要他心中所思不是其他女,她便已是心滿意足了。
輕揉的將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她正想俯身親吻他那俊得讓她心悸的臉。然而他卻失神的叫了一聲,“紫陌!”這讓她的心頓時如針刺般的疼痛。
“紫陌是誰?你是不是有其他女人了?”她滿是醋意地嗔道。他卻驚慌地回過神來,表情略顯尷尬,急忙收起了那縷白色的貓毛,擠出笑容將她擁入了懷里,“哪有啊!我明明是在喊小曼,你一定是聽錯了?!?
原來李小姐的閨名正是小曼,他如此搪塞,只盼她并未聽清方才自己所言。擁著她,無數熱吻落在她的臉頰與頸間,手則放肆的在她身上游蕩,呼吸變得越來越熾熱了,“小曼,今夜就別走了!留下來陪我好嗎?”
她一聲呢喃,卻皺起了眉頭,拉著他的手覆在了自己的腹上,在他耳邊輕聲地拒絕,“郎呀!若是傷了他,那可怎么辦呀?”
他不禁一怔,掃興地皺起眉頭,卻依然不肯放過她,猛然將她抱起扔在了床上,“我會小心的,你就放心吧!”
她雖然口中拒絕著,卻并未將他推開,或許她也渴望著他的熱情,畢竟他是她今生最愛的男人。一番**過后,他漸漸睡去。她雖略感不適,卻并不想驚醒他。輕輕靠在他有力的臂彎中,幸福的望著這個讓她心悸的男。
“紫陌!”他囈語著,口中依然喊著那個讓她心碎的名字。一滴淚水劃過了她的臉頰,或許這正是上天對她不忠的懲罰。
“紫陌,別離開我!你知道我并不比他差,我愿意為你放棄一切,他呢?他為你做了什么?”他似乎是在做夢,可囈語卻讓她心寒。
更多的淚水打濕了他的腦膛,一半是因為她的傷心,另一半卻是因為她的后悔。若不是想要急著與他在一起,或許那夜就不會答應那人的非分要求。若是沒有那一夜的出軌,她也不會再有此刻的被動了。不過好在他并不知孩并不是他的,可惜上天的眼睛卻如此雪亮。
他被哭聲驚醒,眼中卻閃過一絲淡淡的失望。懷中之人并不是她,可她卻哭得讓他心慌。
“怎么了?小曼,是哪兒不舒服嗎?要不,我去給你請大夫吧!”其實對于她,他還是有著強烈的負罪感。倘若不是因為要急著在此地站穩腳跟,他也不會這么急著娶她過門。畢竟一向自詡風流的他,并不想輕易被人束縛,況且這世上除了紫陌,還沒人能夠讓他真正心動的。
面對他那“恩愛”地關懷,她不禁更加傷懷了。緊緊接著他,不讓他離開自己的身旁。
與此同時,府內正廳中,紫陌被人抬入了正廳。面對眾官員驚詫的目光,她仿佛感覺自己像是外星來客,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李宓也在一旁,但卻默不作聲,滿臉黑灰,顯然又是剛被相爺訓斥過。而為的楊國忠卻顯得十分欣喜,走上前來對著紫陌恭敬地一拜。
“瑞獸賜福,天下安定!國泰民安,保我大唐永遠興旺發達!”邊念著,他邊點燃了柱青香,接著又是拜,宛如面對神靈般的虔誠。
紫陌忍不住偷偷莞爾,雖說她的確也是半神,但從來沒被別人當作神來祭拜,因為從前只有龍王老爹才有如此的待遇,自己不過是個跑龍套的小角色罷了。如今突然被人當作神來貢奉,著實讓她神氣到了點。
“瑞獸笑了!”不知是誰眼那么尖,一眼就發現了紫陌正在偷偷得意。一聲驚呼之后,紫陌已成了眾矢之的。這世上能夠見到瑞獸的人,原本已是少之又少,見到瑞獸微笑的人,更是聞所還聞??磥泶双F確為瑞獸不假,如若不然它又怎能如此通靈?
望著眾多官員對自己的虔誠叩拜,甚至連一代奸相都這么虔誠,紫陌忽然感覺無比得意,既然大家都已認定自己是那“瑞獸”無疑,何不對他們顯個“靈”,也好解解自己這九個月來的“牢獄”之悶。
“眾卿平身吧!”
乍聽瑞獸開口,眾官員更加驚駭了,這會兒就連李宓都不得不相信自己所養數月的“貓兒”,的確是瑞獸麒麟無疑。膝下一軟,跟著眾官員便跪倒朝拜,想到自己曾用鐵鏈鎖住瑞獸,也著實讓他惶恐不已。
紫陌一臉嬉笑,顯然有些得意忘形。自從將內丹分了一半之后,也不知怎的,每次化貓都不再徹底。一對小角總是無法掩飾,沒想到這次還因禍得福,這小角竟然成為了“瑞獸”的招牌。
“國之長興,并非小神力可為之。眾卿之愿,請恕小神汗顏了?!苯苹缢?,不過須臾間便想到了一條妙的脫身之計。
聽聞此言,楊國忠微微一怔,抬起頭來,眉頭已然收緊。
“神??!您是瑞獸,若是連您也無法保佑我大唐長興,那誰才能夠有此神力呢?”
見他已上鉤,紫陌不禁暗笑,原來這古人如此好騙。即便他是歷史上有名的奸相,可依然深信著神言無欺的道理。
可誰又讓他運氣如此差呢?好不容易見到了“神”卻是個狡猾的東西。紫陌清了清嗓門,抖了抖頸上的鐵鏈,“有此神力之神,并不在這凡塵之中,那乃是九天之上,統管界的玉皇大帝。原本小神也有意相助,可惜你們有辱神靈,拿這鐵鏈鎖著我,讓我上天無,入地無門,一年中白白錯過了多次普見玉帝的機會。所以這長興之道,小神也無能為力了,還請眾卿另尋他法吧!”
楊國忠一聽急了,勃然大怒,將火全發到了李宓的身上。原本這鐵鏈是他的主意,此刻卻成為了下屬的失職。
“還愣著干嗎?還不快快與神獸解去桎梏,難道你聽不懂這神獸的意思嗎?”
李宓驚駭,成惶成恐。爭爭忙忙上前解開了紫陌頸上的鐵鏈。見時機已然成熟,紫陌突然一聲龍吟,化為龍身沖天而起。飛躍過了眾人的頭頂,長尾一甩終于踏上了回家的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