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宮。
湖心朱亭。
青色的竹簾四面垂下。
水面微微蕩漾。
陽光映在清澈的湖面上有些微的刺眼。
白鈺站在亭子中,雪白的衣裳被湖面清冷的風(fēng)吹得揚起,清秀的臉龐帶著斯文又害羞的笑。
瓔瓔站在他身側(cè)。
一身艷麗羅裳更為光彩奪目。
白鈺悠閑地把玩著黃金茶杯,斜睨道:“如何?”
瓔瓔道:“藏寶圖已全部收齊。”
“季燏呢。”
“已種下血紅蠱,關(guān)進焚君谷。”
“好。”白鈺笑意連連,“不愧是瓔瓔,對心愛之人亦能下如此毒手。”
瓔瓔冷漠道:“既然我得不到,別人也休想得到。”
白鈺笑意更甚。
“說得好。我那寶貝師弟,本想借他之力不過木龍軒之手奪取藏寶圖,卻沒想到他到會招蜂引蝶,身邊的人越聚越多。害得瓔瓔受傷,我深感歉意。”
“無妨,未達目的這點小傷算什么。只是,我不明白,你為何之前屢次向季燏下毒手。”
白鈺道:“瓔瓔說話嚴重了。除了東流派那次,還有么,再說,我對我的小師弟寶貝得不行,怎舍得讓他那么簡單死去。”
他微微一笑,笑意總是有著一絲無害,一絲害羞。
但瓔瓔聽來卻寒意刺骨。
不會輕易讓他死去,何等怨恨會讓一個人連另一個人的死都不放過。
白鈺眼底變幻莫測,似乎陷入回憶。
外人看來,木龍軒待他大弟子極好,不但教他厲害武學(xué),甚至連克制小師弟的功夫也交給他了。但是別人又怎么知道我只不過是木龍軒為了讓季燏成長的一個棋子而已。教我克制季燏的武功其實是為了讓季燏更好破解我的武功,他是那么的期待季燏的成長,季燏的強大。我妒忌,我怨恨,明明我才是木龍軒收的第一個弟子,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換個話題,瓔瓔道:“既然藏寶圖已經(jīng)收齊,我們何時去目的地。”
白鈺嘆了口氣,幽怨道:“如今是沒辦法逃過木龍軒的眼睛了,只有回去把藏寶圖交給他。”
瓔瓔大驚:“那我們的辛苦豈不白費。”
白鈺一笑:“怎么會,是我的永遠是我的,我的東西豈能便宜他們。”
他本是清秀之人,卻在這一笑中,面容開始扭曲變形,映入眼簾,如此丑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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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步林。
之所以為五步林是因為只要在這里走過五步便會迷路。
一樣的樹一樣的花一樣的草,腳下的路走了一遍又一遍,卻總會踏到原始的位置,這便是五步迷蹤林,是天水宮外防林陣,其中有很大的奧妙,不懂五行八卦之人是絕對破不了陣的。
天水宮是小幫派,也是全為女人,只是行事風(fēng)格與百花宮大不一樣,特別是現(xiàn)任公主繼位以后,天水宮在武林的口碑極壞,不但行事歹毒,其作風(fēng)甚為淫亂,處處招蜂引蝶,只要是正派人士,見了天水宮的人都會退避三舍。
五步迷蹤林后便是千曲橋。
這千曲橋也是處處陷阱,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不知會從哪里飛來毒箭或是腳下塌方跌入深潭。
這天水宮算起來還真恐怕,要是沒有人帶路的話,真的會一去不回。
一個身影在屋檐上竄行。
她身穿淺藍衣裳,簡易妝扮,只是袖口上的粉色梅花特別精致。
少女秀眉一蹙,暗忖:這天水宮內(nèi)院不大,但是布置復(fù)雜,一模一樣的庭院,我還真不知道那家伙在哪。
她心里嘀咕著,臉上稍露著急之色。在屋頂上轉(zhuǎn)了幾個來回都弄不清該往里走。她一嘆氣落到地面,心想,不如把怎個天水宮都鏟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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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是這么想,但是做起來還是很難的,畢竟天水宮還有另一層作用。
她隨意的打開一扇門,跨步走了進去。
只見內(nèi)院正走來一個小姑娘。
少女眼波一轉(zhuǎn),身影竟忽然不見了。
姬冰兒滿臉愁容,想到季大哥被關(guān)起來,而自己卻無辦法,她惱自己太沒用,只會連累別人,什么忙都幫不了。
正在她煩惱時。一把劍逼向她。
“不要亂動,不要亂喊,動一下殺了你,喊一聲殺了你。”冰冷刺骨的聲音從耳際傳來。她的身體頓時麻木,冷汗從雙頰流過。
她不知道她何時來的,直到劍架在脖子上時她都沒發(fā)覺。絕妙的輕功。
姬冰兒低眉看著頸上的劍。她頓時驚訝,這不是一般的劍,這是絕世寶劍,鋒利的刀刃,緋紅的劍身,她倒吸一口氣,來者飛一般人。
“告訴我,季燏在哪?”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姬冰兒一怔,她慌張道:“你找季大哥?”
季大哥?叫得這么親密。
持劍少女黛眉一皺,突然想起什么,眼光一轉(zhuǎn),一把把姬冰兒推向一間空屋子。
姬冰兒驚慌不已,她微顫的抬起頭,想瞧清楚這個闖入天水宮內(nèi)部尋找季大哥的人。
能闖入天水宮的人絕非一般的人,從小在天水宮長大的姬冰兒這點再清楚不過,從五步迷蹤林到千曲橋,無論哪一個都是絕妙的防御設(shè)施,這個人不但能逐一攻破,更令人驚訝的是到現(xiàn)在為止都沒有人知道她已經(jīng)來到天水宮內(nèi)部,如不是她自己現(xiàn)身,估計沒人察覺。
秀眉微微抬起,在看到她的那一剎那,姬冰兒吃驚的張開了嘴巴。
好美的人,身形曼妙猶如天仙下凡,只是那冰冷的眸子卻像是地獄來的玉羅剎。
姬冰兒驚魂未定,只見那少女走進她,仔細的大量著她,看得非常仔細,像要把她一根汗毛都看清楚。
少女邊看邊喃喃自語:長得挺漂亮的,可是沒我好看,瞧那兩雙大眼睛水靈靈的,不過無神,看就知道是個小迷糊,可憐的季大哥竟然迷上這樣的無腦的女孩,真可悲……
姬冰兒先是害怕卻在聽完她的自語后,反而忘記自己已是別人階下囚的身份,有些生氣道,“我不是小迷糊(雖然有人這么說過),而且就算我不聰明,也不是無腦的女孩。”
她生氣的時候特別可愛,眼睛睜得特別的大,小拳頭攥得緊緊的。
少女看著她,突然撲哧一笑。
她的笑聲清脆悅耳,如銀鈴般響起。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是偷偷潛入,不能大聲喧嘩,立即閉上嘴。
她笑瞇瞇的看著姬冰兒道:“喂,就算不是,你也不要說這么大聲,你不怕我殺了你。”
姬冰兒一驚,這才響起少女手中的緋紅之劍。
她立刻緊張起來,自己的武功已經(jīng)被姐姐封住,根本無法反抗她。
可是,眼前的女孩笑瞇瞇的樣子,應(yīng)該不是壞人才對。
小腦袋想了想,然后小心翼翼道:“你是誰,你為什么來天水宮,你剛才說找季大哥,是真的嗎。你是來救他的嗎?”
珂兒看著她,這小姑娘竟然不怕她,難道自己裝冷酷的功力不夠。
“你叫姬冰兒。”心里雖然知道,還是要確定一下。
姬冰兒一愣,驚訝道:“你知道我的名字。”
“知道你的名字又不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姬冰兒心想,也是,自己有不是很神秘的人,知道自己的名字不奇怪。
可是,她為什么會知道,人家都不知道她的名字。
珂兒又道:“瓔瓔是誰?”
姬冰兒道:“瓔瓔是我姐姐。”
珂兒恍然大悟接而氣憤道:“原來她是你姐姐啊,你姐姐有夠卑鄙的,竟然拿自己的妹妹籌碼去換取那些有的沒的的東西,更可惡的是她竟然欺負到我頭上來了,我非殺了她。”
姬冰兒當(dāng)然知道姐姐干的壞事,想到也因自
己而起,覺得非常抱歉,趕緊道:“對不起。”
“對不起?你干嘛要道歉?”
“因為……都是因為我,季大哥才……”姬冰兒內(nèi)心愧疚,想起季燏,心如刀割,忍不住哭泣起來。
珂兒傻眼了,剛才我說要殺她,她都沒這樣,現(xiàn)在怎么就……
是因為季燏,是因為季大哥吧。
想起季燏,珂兒便眼神黯淡。
珂兒道:“你姐姐為什么要這么做。”
姬冰兒哭泣道:“我只知道,這一段時間,姐姐和一個白衣的男子經(jīng)常來往,今天早上我還看見那個人在這里,姐姐給了他一些東西,后來姐姐便和他一起出去了。”
珂兒皺眉道:“那個白衣男子是不是長得很斯文,總是笑瞇瞇的。”
想其早上那個人還對自己笑得很斯文,姬冰兒馬上點點頭。
“看來不錯,兩個人早就勾搭在一起狼狽為奸。”珂兒恨聲道。
姬冰兒道:“那個人是誰?”
“白鈺。”
姬冰兒驚恐道:“那個奸詐的偽君子。”
珂兒嘿嘿一笑:“沒想到那小子的大名你也知道。”
接著她笑容轉(zhuǎn)為冷冽的寒風(fēng),天水宮雖與外界總相差一個季度,現(xiàn)在是冬天,卻總感覺是春天。可是,當(dāng)姬冰兒看見珂兒笑時,就像看見大雪紛飛,北風(fēng)狂肆的場面。
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氣。
珂兒道:“我會讓他碎尸萬段。”
姬冰兒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zhàn)。
這個人為什么一提起白鈺就像變了一個人,渾身上下充滿殺氣。
好可怕。
珂兒瞧見縮成一團的姬冰兒,知道是自己的殺氣嚇這她了,但也不能怪自己,自己也是從未有過那么想殺掉一個人的欲望。
她收斂殺氣,平靜道:“季大哥呢?”
“嗯?”姬冰兒猛地抬起頭,對了這個人是來找季大哥的。
“季大哥在前面右轉(zhuǎn),一直往前的山洞里的密室。”
山洞里的密室,倒是關(guān)得嚴密。
珂兒又問:“瓔瓔有沒有對季大哥做過什么。”
姬冰兒一聽,想起上次季大哥為了救自己,直接棄劍的場景,眼淚又流了下來。
珂兒看見她流淚,還以為出了什么大事,驚慌的大聲道:“你姐姐到底做了什么,季大哥受傷了,傷得怎么樣。你說,你快說啊。”
她的手抓住姬冰兒瘦弱的肩膀猛的晃起來。
姬冰兒傻傻的望著她,沒想到她會反映這么大,這么說,季大哥在她的心里有多重要。
“你說話啊。”
“不是的。”
“什么不是的。”
“姐姐只是給季大哥吃了一些東西,季大哥沒有受傷。”
珂兒一愣,立即明白大聲問:“是毒藥。”
姬冰兒悲傷的點點頭,“是血紅蠱。”
血紅蠱——天下四大奇毒之一。
蠱如其名,吸人精血之蠱,使人全身力量匱乏,從而精血干枯而死。
珂兒一聽如晴天霹靂,不禁松開姬冰兒的肩,退后兩步。
她凄然一笑,連道三聲“好”,她手中的珊瑚劍被她握得錚錚作響。
“好啊,姬瓔瓔,你竟如此對季大哥,我蕭珂兒定會百倍討回來。”
她目光冷冽,珊瑚劍入鞘。
她轉(zhuǎn)身推開門,腳步踏出一半,她又回頭對這姬冰兒道:“對了,事先要向你道個歉。”
姬冰兒“嗯?”了一聲。
珂兒淡聲道:“對不起,若是季大哥沒死的話,我會讓你姐姐生不如死,如是季大哥有個三長兩短的話,我會把天水宮夷為平地。”
屋門輕輕的關(guān)上,姬冰兒無力的跪倒在地,剛才的話如尖刀般刺進她的心臟。
從見到她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說得到便一定做得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