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寧兒和風梧夜在花園旁的小亭子里,剛剛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寧兒正伏在石桌上一動不動,風梧夜則在一邊急得直跳腳,一邊叫一邊胡亂搖著寧兒,瞧她用的那股子勁兒,寧兒就算沒事,也準得被她給搖出事兒來。
步天臉色一寒,飛身過來,“怎么回事?”
風梧夜一看見他,就像見了救星似的,驚喜莫名地一把抓住他,“哎呀!皇上你來了就好啦!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剛剛我跟寧兒正說著話,我就過去看花兒,喏,就是那一朵,然后、然后我就聽見寧兒大叫一聲‘呀’,我再回過頭,她就這樣啦,不關我的事!”說著話她還連連搖著手,生怕步天會怪罪她似的,還知道先把自己給撇清。
步天看一眼寧兒,又轉回目光來看她,臉上表情陰晴難定。不過,有一點他倒是不懷疑,那就是寧兒會如此,絕不是風梧夜傷了她。東海王隨后過來,看到這個樣子,一時也不知是個什么情況。少頃,步天冷聲吩咐,“寧兒身體不舒服,朕要帶她去看御醫,東海王,你們兩個先回去。”事有輕重緩急,寧兒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已經沒了巫山云雨的心情。
“臣遵旨。”東海王身心忽地一松,施了一禮,過去拉過一臉不知所措地風梧夜就走。萬幸,今日躲過了這一劫,看來無論如何也要把風梧夜給送走了,就算日后步天再問起來,他隨便找個理由就可以搪塞過去。風梧夜一邊被拉著走,一邊還不情不愿地咕噥著,不多時已經去遠。
步天無聲冷笑,進亭子微俯下身看了看寧兒,卻見她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睛,只是臉色慘白,雙唇發青,滿臉驚懼之色,整個身子都抖得不像樣子。“出了什么事?”步天暗吃一驚,自打寧兒留在他身邊,他還從來沒見過她這樣恐懼的樣子。
“皇……上……”寧兒掙扎著起身,渾身上下卻沒有一點力氣,只有以胸膛死死抵住桌沿,心還在狂跳不止,“奴婢、奴婢依照皇上吩咐,剛才開、開天眼要看風姑娘地星格,結果、結果……”剛才的事簡直就像在夢中一樣,她都不敢去想!就在那一瞬間,風梧夜身上陡然射出耀眼的光華,寧兒瞬間就覺得雙眼無比刺痛,什么都看不到了!枉她還以為她要的眼睛要被廢掉了呢,幸虧這會兒她眼前已變得清晰,只是眼睛還在痛著,更是一點都見不得陽光。
“什么?”步天大吃一驚,他就覺得風梧夜不像尋常人,如今看來果然是的。寧兒這個轉世天女都看不到她的過去未來,難道她……
寧兒一搖三晃地回到住處時,聶宜真正站在門口等她,看他那個樣子應該等了很久了吧,不過他一點都沒有不耐煩的樣子,好像無論等多久,他都會一直等下去一樣。“你回來了嗎?----你不舒服?!”一看到寧兒慘白的臉,聶宜真一驚,搶幾步過去扶她。
寧兒疲憊至極地搖搖頭,“我……沒事,就是很累---”其實她也說不上這是什么樣的感覺,只是剛才風梧夜給她的震憾太過強烈,她還沒有從這當中回過神來呢。
“還說沒事呢,看你的臉色,哪還有人樣兒。”聶宜真好氣又好笑地扶她進去坐下,在有些方面,寧兒跟東海王還真像呢,不管什么時候,都只會說“沒事”,寧兒苦笑,才要說什么,聶宜真突然拍了一下額頭,“啊對了!寧兒,有你一封信,說是很重要。”說著話他從寧兒的梳妝臺那里拿過一個薄薄的信封遞給寧兒。一盞茶功夫前一名行色匆匆而又神秘的侍衛送來的,原本要親自交給親兒,但看他的樣子好像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便交代聶宜真將信轉交給寧兒。
寧兒接過來,還沒打開看心就先一沉,預感到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因為步天對她的信任,京城內外的密信都會交到她手上,而她也有先看后奏明步天的權力。不過這于她而言并不是什么值得高興的事,因為有很多事她不想它發生,偏偏什么阻止不了。如果事
先不知道,她也就不必空自擔心恐懼了。“信使還說什么了嗎?”她一邊問一邊打開信封,將信抽了出來,才看了一眼,她突然臉色大變,驚叫一聲,“他來了?!”
聶宜真嚇了一跳,“誰?”
“劫余門主!”寧兒想也不想地順口答道,“信上說他已經來了京城,好像要做什么事,怎么會這樣?”真是沒想到,前陣子才說鷹王朝的地獄門有人潛入了孔雀王朝京城,如今又來一個劫余門主,難道步天這個孔雀王做的就這么天怒人怨,孔雀王朝氣數已盡了嗎?
“你在替孔雀王擔心?”聶宜真靜靜看著她,不在意地笑了笑,“放心吧,寧兒,不會有事的,孔雀王絕不是憑人欺侮之輩。”不然翼之大陸又怎會對孔雀王朝諸多畏懼,敢與之抗衡的也就只有一個鷹王朝而已。
誰料寧兒卻搖了搖頭,神情復雜得很,“不,我不擔心皇上,我只是擔心師父。”看她那心神不定的樣子,好像有什么事情難下決斷。
“他?”聶宜真明顯很意外,微微瞇起眼睛,很茫然的樣子,“為什么……”百里公子只是被孔雀王囚禁在宮里的人犯而已,就算寧兒叫他一聲“師父”,也并不代表他兩個之間真的有師徒情份,寧兒擔心他,太奇怪了吧?
“因為我有愧于他。”寧兒無聲苦笑,心里尖銳地疼了一下。聶宜真不會知道,鳳棲族是因她的一句話而被滅,而百里公子也是為此而被囚。她對他本來就心存愧疚,如今劫余門主若真的來京城做出什么事來,惹惱了孔雀王,百里公子會有好日子過嗎---別忘了他跟劫余門是兄弟,而孔雀王最擅長的就是遷怒于人。
聶宜真當然聽不懂寧兒的話,不過他連問都不知道從哪里開始問起了。寧兒神情一動,想到了一件事,“還有,聶公子,我說了你別氣,我看得出來你很在意師父,是嗎?”一直以來聶宜真對宮中其他人都視若陌路,唯對百里公子時他總是會偏看一眼,寧兒雖說不上心細如發,但這一點還是看得出來的。
“在意嗎,說不上,只不過是同病相憐罷了。”聶宜真并沒有生氣,只是白了臉色。因為跟百里公子處在相同的境地,所以他對百里公子的遭遇感同身受,如此而已。
寧兒勉強笑笑,暗罵自己一句該死,明知道這話不能隨便亂說,干嘛還要問。“劫余門主一事事關重大,我要立刻稟報皇上。”話音還沒落她就跑了出去,一路還想著要如何勸解步天不要為難百里公子。
聶宜真怔怔看著寧兒匆匆遠去的背影,半天回不過來神,“怎么才回來又要走……”他哪里知道寧兒對步天來說意味著什么,而步天派給寧兒的任務,永遠沒有結束的時候。像近段時間寧兒一直留在這里照顧聶宜真,還是頭一回呢。
心里有事的人不止是寧兒和東海王,還有步佟。自從上次被百里公子狠狠羞辱了一頓,她已經有很長時間沒去謝客齋,不是因為生百里公子的氣,而是覺得沒臉見人家。百里公子跟步天之間的恩怨一天不解決,她就算去見人家也沒用。想來想去的,她只能來找步天把話說明白。“皇兄,你放了百里大哥和他的族人吧,好不好?”說著話步佟眼圈兒都紅了,想到百里公子瞧著她時那絕情的樣子,她就好想哭。
“可能嗎,阿佟,”步天冷笑,眼睛里泛起可怕的殺機,“朕想要的東西還沒有找到,怎么能放人。”反正他囚禁了百里公子一年多了,若在這個時候放人,那他先前一直在堅持些什么。
“可是我問過百里大哥了,他、他根本就不知道避冥靈珠在哪里,皇兄你別再為難百里大哥成不在?!”步佟可急了,眼淚啪嗒啪嗒就落了下來。她性子一向豪爽,如果不是實在難過了,她可輕易不掉眼淚。
步天抿緊了唇,雙眉更是緊緊皺在一起,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可這個皇妹的終身幸福他也看得很重的。步佟傷心難過了,他會很
心疼,但……他不能視孔雀王朝子民安危于不顧,所以這件事情沒有商量的余地。“阿佟,朕早提醒過你不要鐘情于百里星辰,你偏不聽,如今落到如此境地,也是你咎由自取!不妨告訴你,朕今日接到密報,劫余門主已來了京城,而且朕早就懷疑百里星辰就是劫余門主。”這件事情他早已有所安排,只是沒有告訴步佟而已。
“不可能!”步佟先是呆了呆,跟著尖聲大叫,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似的,“皇兄,是誰告訴你百里大哥是劫余門主的?!不可能,絕不可能!是不是……寧兒,是不是?!”她最討厭的那個寧兒,平時沒事情做,就知道在皇兄面前晃來晃去,搬弄是非,如今又在皇兄面前詆毀百里大哥,她到底想做什么?!
“寧兒的事你別管。”步天知道這個妹妹跟寧兒一向不和,一提到寧兒她就咬牙切齒的,因而先跟她提個醒。不管怎么說寧兒都是為他做事的,而有些事情他并不想步佟知道。
步佟狠狠咬牙,要殺人似的,“皇兄別聽信寧兒胡說八道,她懂什么?瞧她這陣子就知道跟那個聶什么的粘在---”對了!一說到這里,她突然想起一件事,眼睛都亮了起來,“皇兄,我覺得那個聶宜真才有問題!你看他整天陰陽怪氣的,瞧誰都不順眼,我雖然只見過一兩次,可我就覺得他眼神怪怪的,皇兄為什么不懷疑他?”這個步佟真是會瞎掰,為了保住百里公子,連這樣牽強附會的話都說的出來,顯然是被步天給逼急了。
她這話一出口,步天眼神突然一寒,無聲冷笑,“你怎么知道朕沒有懷疑他?阿佟,朕不是你,有很多事情朕比你想得到!朕說過了,這件事朕自有安排,無須你多說!”他這個皇妹就愛指著他的鼻子指責他,可她怎就不想想,一直以來是誰頂著偌大的孔雀王朝,若凡事都要靠她想在前面,孔雀王朝早完了。
“是嗎?那就好,皇兄打算怎么做?你安排什么啦?!”步佟立刻眉開眼笑的,恨不得狠狠親皇兄一口。她就說嘛,皇兄沒那么無情的,他一向那么疼她,只要是她想要的,皇兄都一定會成全她。
“自然是將聶宜真和百里星辰一起抓來問個清楚。”步天眼神驟然變得冷酷,只要是威脅到孔雀王朝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憑他和紫衣衛審問犯人的手段,他就不信聶宜真和百里公子能一直不說實話。
“什么?!”步佟一呆,繼而大怒,臉都漲得通紅,“皇兄還是要對付百里大哥?!不行不行,我不同意啦,皇兄---”
步天忽一下站起來,已被步佟給氣得狠了,臉也有些發白,“阿佟,平日你怎么跟朕鬧也就算了,今日之事關系到朕的江山社稷,由不得你鬧!你回自己宮里,什么都別管!”
“皇兄!”步佟又吃驚又生氣,上前一步就要說什么,卻見步天狠狠一揮手,門口兩名侍衛立刻進來,一人拽住她一只胳膊,拉了就往外走,“放開我!你們兩個大膽,放開我!皇兄,不要傷害百里大哥,不要……放開我啊……”她一路走一路喊,越到后來嗓音就越嘶啞,終于一點都聽不到了。
步天始終百無表情地站著,低垂著眼瞼,不知道在想什么。少頃,一名紫衣衛,也就是副指揮使肖昀悄無聲息地進來行禮,“皇上,紫衣衛已在殿外待命。”原來步天果然準備對聶宜真和百里公子動手了!不過他也太夸張了吧,這兩個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一個則中了東海王的銀針,無法自由活動,用得著出動紫衣衛嗎?
步天抬起眼眸,淡然吩咐,“很好,你知道怎么做,是嗎?”
當然知道,紫衣衛分做兩隊,一隊去寧兒那邊拿聶宜真,一隊則去謝客齋拿百里公子。“屬下這就去辦。”他微矮身施了一禮,轉身疾步走了出去。
大殿外不遠處,一襲纖細的身影踉踉蹌蹌卻又以極快的速度離去。看來,這皇宮之中又要有一場腥風血雨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