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忙沖著后邊的伙伴們大喊道:“快來啊,是馬車,是宋大人家的馬車?!?
宋其鳳一聽,即便是經(jīng)歷了宦海沉浮,也忍不住情緒激動起來,他倒是想趕緊過去,可奈何文人的身體到底是弱小,沒跑兩步就有點氣喘了,身邊的一個保護他安全的侍衛(wèi)知道他救子心切,干脆運轉(zhuǎn)輕功直接把他拖了過去。
一到馬車旁邊,眾兵卒紛紛為宋其鳳讓開一條道路,第一個發(fā)現(xiàn)馬車的兵卒對宋其鳳恭恭敬敬地說道:“宋大人,小的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令郎的蹤跡,也沒有發(fā)現(xiàn)血跡?!?
宋其鳳只是擺擺手,他早有預(yù)感相承不會待在馬車內(nèi)等死,最大的可能是躲在水中或者已經(jīng)游到對岸逃走了。
只是他看著馬車上的那些箭矢,心卻在顫抖,蹲下身子仔細的查看了那些利器,他的臉色沉重,射箭之人箭法高超,河灘之上馬車必定是左右搖晃的,但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所有的箭矢都設(shè)在馬車之上,無一偏離。
追殺之人,絕非等閑之輩。
相承很有可能受傷了,可是血跡在哪里?宋其鳳迷惑了,如此高超的箭法之下,相承有可能逃過一劫嗎?
略一思忖,他命令道:“所有人聽令,去蘆葦?shù)瓤梢圆啬渲幵谒褜ひ贿?,看看有沒有血跡?”
如果宋相承真的受傷了,必定不會走遠的,可若是沒有受傷,那么……宋其鳳的眼睛投向了河的對岸。
一番大搜尋再一次開始了,兵卒們大半夜的被叫起來遍地跑,已經(jīng)是神疲乏力了,如今聽到命令,都不太情愿再一次尋找蛛絲馬跡。
兵卒們大都是在蘆葦叢或者岸邊的灌木林外邊轉(zhuǎn)一圈就放棄,一來是因為懼怕毒蛇,二來則是因為實在太累了,漸漸地接連有兵卒報告說:“大人并沒有發(fā)現(xiàn)血跡。”
“沒有發(fā)現(xiàn)……”
“大人我這里沒有……”
沒有發(fā)現(xiàn)就是最好的發(fā)現(xiàn),宋其鳳的心松弛了很多。
就在這時,一個兵卒突然發(fā)出驚異的聲音,大家頓時紛紛把目光投向他,那兵卒小心地用長矛掀開草叢,哪里似乎有一點紅,而且還在動。
說時遲那時快,一條艷紅的毒蛇猛地竄出來,利嘴大張堪堪既要咬到兵卒胸腹之間……
兵卒就地打滾,毒蛇緊追不舍,關(guān)鍵之刻,領(lǐng)頭的侍衛(wèi)一箭射出,直接把那蛇頭定死在河灘之上。
所有人都心有余悸,那狼狽不堪的兵卒從地上爬起來先是喘了一陣,才啞著嗓子匯報:“大人,只有一條紅蛇,并無血跡。”
宋其鳳也是驚魂未定,他望向嘩嘩流動的河水,和河對岸蒼茫的原野,心中問自己,難道相承已經(jīng)逃向河的對岸了嗎?
從種種跡象來看,很有可能,于是宋其鳳收攏了隊伍,改道去對岸搜尋。
就在官兵們走后不就,宋相宜的隊伍也到了,走在最前面的法師李云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情況的。
隔著遠遠地,他就激動地不能自已,喃喃自語:“是那輛馬車,真的是那輛馬車,我不會看錯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加快腳步,趕到了馬車的附近,同時高喊道:“招魂做法,諸天神魔來相助,芳華正少,九幽閻王不肯收哇……”便在那里各種跳動。
小廝和丫鬟們也都散開了,四方高喊著宋相宜的名字,招魂。
這是一個訊息,代表著李云發(fā)現(xiàn)了什么,于是宋相宜換上煙霞的衣服,擦去臉上慘白的妝容,而煙霞則同時換上宋相宜的衣服,掏出隨身攜帶的白粉和青黛開始上妝。
二人瞬間換位。
走出馬車,宋相宜自然也是一眼看到了馬車,布滿了箭矢的馬車。
她雙眼紅了,心酸得無以復(fù)加,她有意無意地在那輛布滿了箭矢的馬車旁邊走動,一邊走一邊大喊:“小姐啊,你去哪里了,回來吧?!?
毫無疑問,馬車是空的,就連那匹拉車的馬也是奄奄一息地臥在地上。
大哥你在哪里,我來救你了??!
宋相宜眼中的淚水悄然而落下,她胡亂地擦去,集中精神搜尋每一寸河灘,企圖發(fā)現(xiàn)蛛絲馬跡。
同樣的,宋相宜的洞察力絲毫不比宋其鳳差,甚至要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因此與宋其鳳不同的是,盡管目前所有人都沒有發(fā)現(xiàn)血跡,但是宋相宜卻肯定自己大哥定然是受傷了,她不會忘記夜里二更天的時候她聽到的那些幻覺,那些古怪的水聲。
她開始在腦海中模擬宋相承可能遭遇的事情,大哥是個很圓滑的人,做事之前都會謀劃一番,最擅長利用自己的長處,所以……
一輛馬車憑空出現(xiàn)在官道上,這輛馬車跑著跑著不知道為什么拐進了小胡同里,殺人們立刻開始追殺,不停的放箭,無奈之下,一個小廝先行跳車,萬幸的是沒有被殺人發(fā)現(xiàn),小廝想要回府救人卻被毒蛇咬了,而馬車里的公子駕著馬車趕往水邊,公子從馬車上往水里跳下去,這個時候……
畫面無限的放大,殺手如果不會游泳,肯定會著急這個時候必定會有致命一擊,幾只箭矢緩緩的緩緩的射過來,深深地刺進公子的身體里。
鮮血噴射在水中,鮮紅的,像是一場雪霧水。
嘔的一聲,宋相宜從腦海中模擬的場景中退出來,忍不住地干嘔。
根據(jù)推斷和模擬,岸邊必然是有血跡的,她裝作很傷心的樣子走到河邊蹲下,實則是仔細地查看河邊石頭上的細微痕跡,雙目所到之處,石頭上都沒有血跡。
這里沒有那里也沒有,到底是在哪里?
宋相宜忍住心中的焦急,一寸寸的搜索,雙手無意識的撥開身旁的蘆葦,就在這時她覺得指掌之間沾染了什么粘稠的東西,她把手舉到眼前,瞳孔驟縮,是血,顏色已經(jīng)開始泛黑的血液,根據(jù)血液衰敗的程度上來看,至少流出人體有三個時辰以上了。
也就是說別無他想,這就是宋相承受傷的證據(jù),宋相宜連忙撥開蘆葦,目光所到之處觸目驚心,皆是大片大片的血液,她幾乎要站不穩(wěn)身子,胸口疼得無法呼吸。
因為宋相承不僅是受傷了,從出血程度上看絕對是重傷,大哥他命在旦夕之間,已經(jīng)過了這么多時辰,很可能已經(jīng)就此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