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尋一怔,隨之大汗淋漓:“婆婆早就發(fā)現(xiàn)了嗎?我竟然那麼早就露了破綻?”
五毒笑:“你這般聰明,我老婆子老眼暈花,哪裡看得出?只是跟你接觸了久了,發(fā)現(xiàn)你和六毒說話的神態(tài)口吻都很像,而且,你一出現(xiàn)之後,那死老頭子也不見了,我還能作何感想?”
沈千尋汗顏,不住口的道歉,五毒擺手:“說到底,是我老婆子先招惹你的,如今咱們是一家人了,不說兩家話!你對我姜家的事如此上心,不管此案破與不破,他日你若有事,我五毒和五毒教的人,都任你驅(qū)使,絕無二話!”
“姜家的人,亦然!”姜博容亦面色凝重。
沈千尋沒料到他們這個時候,竟會作出這樣的承諾,一時竟不知說什麼好,只是低聲稱謝,等到回到王府,還沒邁進清漪苑,龍?zhí)烊舯銕е约业陌V呆笨仨貨,外加青紅鸞兩姐妹,一齊站在門前列隊相迎。
“這是什麼意思?”沈千尋好奇的問。
“歡迎女英雄回府!”龍?zhí)烊暨肿煨Γ冻鲆豢谘┌椎难馈?
“女英雄?”沈千尋大感驚嚇,“這話從何說起?”
龍?zhí)烊艉俸傩Γ焓职阉尼t(yī)箱接過來,另一手親熱的挽著她的胳膊,笑嘻嘻的說:“夫人,咱們屋裡頭說話!青鸞紅鸞,還不麻利的把湯湯水水預備好,給你們主子沐浴淨身?”
“是!”青鸞紅鸞輕笑著施了一禮,飛快的去了。
沈千尋狐疑的看了龍?zhí)烊粢谎郏梢牡溃骸澳氵@熱氣騰騰的勁兒,怎麼那麼像妓館裡的***啊!”
癡呆笨仨貨聽到這話,一齊捂嘴怪笑,被龍?zhí)烊粢挥浹鄣秶樑埽執(zhí)烊舫吨蚯さ男渥尤鰦桑骸胺蛉耍愫脡模∧闾珘牧耍 ?
沈千尋被他叫得渾身肉麻,拿熱水泡了好一會兒,才把身上的雞皮疙瘩全泡掉,她換了乾淨的衣裳,懶懶的窩在躺椅上,看外頭將墜未墜的夕陽,龍?zhí)烊魟t蹲在她腿邊,十分盡心的爲她捶腿。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沈千尋下意識的把腿縮了回去。
“夫人爲咱們的大事辛苦奔波,爲夫爲你捶腿捏肩,豈不是理所當然?”龍?zhí)烊舸鸬蔑w快。
“可我也不是從今天開始奔波的!”沈千尋斜著眼看他,“前些天好像更辛苦吧?一連挖了兩座墳,怎麼沒見你這麼貼心?”
“前些天夫人是在前往女英雄的路上,而今天,夫人成了英雄!”龍?zhí)烊魧χ龜D眉弄眼,“迎接英雄,當然得用一些特殊的方式了!”
“你別英雄來英雄去的!你到底想說什麼啊?”沈千尋一頭霧水。
“夫人少言寡語,從不巧言令色,卻用實際行動和人格魅力折服五毒和姜博容,今日夫人得到了五毒教和野狼山的承諾,豈不是可喜可賀?”龍?zhí)烊裘硷w色舞喜上眉梢。
“你說這個啊!”沈千尋無語,“這是你一直想要的結(jié)果嗎?”
“是!”龍?zhí)烊籼拱状穑耙恢鼻笾坏茫蛉顺鲴R,成效驚人!”
“成效驚人?”沈千尋慨嘆,“等結(jié)果出來,或許成效會更加驚人!”
“嗯?”龍?zhí)烊粞鲱^問,“你好像有重大發(fā)現(xiàn),而且,這發(fā)現(xiàn)沒敢在姜家人面前說出。”
“你還真是懂我的心!”沈千尋白了他一眼。
“是什麼?”龍?zhí)烊艟裾駣^。
“沒什麼,一種……奇異的感覺!”沈千尋聳聳肩,忽又轉(zhuǎn)移了話題,“龍?zhí)烊簦氵€記不記得,你曾經(jīng)讓我看過的一具屍骨?”
“什麼屍骨?”龍?zhí)烊舭櫭肌?
“鮮花骷髏!”沈千尋盯著他看,“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那是你母后的屍骨吧?”
“是!”龍?zhí)烊糨p嘆,“你怎麼會突然想到她?”
沈千尋避而不答,又問:“我記得當時,我說她是被人大力掐死的,你當時情緒十分激動,似乎明白了什麼,還把我臭罵了一頓,現(xiàn)在,我知道,你母后是龍熙帝派人殺死的,我想問你的是,你知道親手掐死你母后的人是誰,對不對?”
“你爲什麼要提到她?”龍?zhí)烊粢嗖换卮鹚脑挘蛔穯枺骸笆歉蟮陌缸佑嘘P?”
“不能說有關,只能說類似!”沈千尋眼前浮現(xiàn)出姜太后舌骨的樣子,緩緩答:“我見過不少因機械性窒息而死的人,舌骨自然都會出現(xiàn)不同程度的斷裂,但你母后和姜太后的舌骨,是斷裂得最來嚴重的,我都懷疑兇手是否練過傳言中的大力金剛手之類的武功,骨頭都快被他捏碎了!還有,我記得你說過,你母后死時,並沒有出現(xiàn)面目青紫腫漲的情形,姜太后的面目,我是見不到的,可是,從姜二嫂的敘述來看,顯然也沒有出現(xiàn)這種情形……”
“所以,你懷疑掐死我母后的人,和掐死姜太后的人,是同一個!”龍?zhí)烊艚舆^來說。
沈千尋輕輕點頭,爾後問:“你肯定知道點什麼的,不如,給我一點提示,怎麼樣?”
“我不知道!”龍?zhí)烊舾纱嗟拇稹?
沈千尋愕然,她認真的盯著龍?zhí)烊舻难劬矗捻雍谄崞岬模鐑裳塾奶叮黄鹑魏尾懀欢蚯s看出來,他在撒謊。
他跟普通人不一樣,普通人若是撒了謊,目光閃爍,瞳孔微縮,可他不一樣,他越是撒謊,眼神越是死一般的靜寂,這樣的本事,只怕不是生來就有的,是經(jīng)過了特殊訓練纔會形成的。
“你知道的!”沈千尋收回目光,懶懶道:“只是你不肯說,好奇怪,明明更期待破案的人是你,你爲什麼卻要把有價值的線索隱瞞不說?”
龍?zhí)烊粑⑿Γ骸澳悴皇亲钆挛艺`導你嗎?爲什麼一定要我說?今兒在安泰宮,你已經(jīng)得到了很多有價值的線索,一步步抽絲剝繭,讓真相一點點剝離的過程,你不想享受嗎?”
沈千尋低嘆:“你其實不是想讓我享受吧?你是想讓姜家的人享受這個過程,只有享受了這個過程,真相才更真實可信,在真相即將剝離時,纔會如此的令人興奮顛狂,而胸中的仇恨,也因此陡增數(shù)十倍!”
龍?zhí)烊粑⑿Γ骸靶檶颇憔褪锹斆鳎娴模憔拖袷俏叶亲友e的蛔蟲,我心裡盤算什麼,你全知道!”
“呸!”沈千尋唾了一口,“誰要做什麼蛔蟲?還不夠噁心的!”
“那麼,做肋骨好不好?”龍?zhí)烊裟闷鹚氖郑旁谒男乜冢粗陧朽邼M溫柔的笑意,“做我胸口處的肋骨,離我的心臟最近!就能明瞭我的心!”
“你那一顆充滿算計的黑心,不明瞭也罷!”沈千尋抽回自己的手,淡淡道:“其實你不說,對於我來說,倒也是一個反證,好吧,就抽絲剝繭好了,真相總會水落石出的!”
“如果你想走捷徑,其實也是可以走的!”龍?zhí)烊糁逼鹕韥恚谖葑友e晃了一圈,搖曳的燈影將他的身影忽爾拉長,忽爾拉短,沈千尋卻有些昏昏入睡。
正迷迷糊糊間,忽然瞄到一隻巨大的黑影,如惡狼一般兇猛可怖,她倏然驚醒,那邊龍?zhí)烊艉俸俚膲男ζ饋怼?
沈千尋拿眼瞪他:“你還真是無聊!沒事變影子玩!”
“怎麼是沒事呢!”龍?zhí)烊魮u頭,“我是在幫你想,什麼情形下,人的影子,會變成一隻鷹!”
“你們家阿癡的耳朵,還真是尖得很!連這話都聽到了!”沈千尋驚訝於阿癡的跟蹤神功。
龍?zhí)烊粜Γ骸澳鞘牵V一個人,可當千里眼順風耳外加踏雪無痕!我覺得姜二嫂說的很有意思,她看到了一隻鷹,人穿什麼樣的衣服,他的影子,會變成一隻鷹呢?”
“要有斗篷吧?”沈千尋想了想,說:“必須要有斗篷!”
“是嗎?”龍?zhí)烊艮D(zhuǎn)入臥房,轉(zhuǎn)身將她的斗篷拿了出來,披在自己身上,對著燈影一照,沈千尋馬上又搖頭:“斗篷太長!”
“小殭屍,你要根據(jù)當時的情境來想!”龍?zhí)烊舨[著眼,說:“那天晚上,可是下著暴雨的!兇手做好一切安排之後,不可能還待在地道里,他得離開!”
“蓑衣?”沈千尋驚叫,“當時那人穿的是蓑衣,還戴著尖頂?shù)亩敷遥裕挠白涌雌饋砭拖褚浑b老鷹一般!”
“沒錯!”龍?zhí)烊魸M意的答。
“可是,知道他穿蓑衣,也沒有什麼用啊!”沈千尋很快又平靜下來。
“誰說沒用?”龍?zhí)烊粜Φ媒圃p,“五毒裝殭屍,被你打死,姜二嫂的情緒就穩(wěn)定了下來,如果我們按當時的情境,再給她演一遍老鷹,你猜,她會不會又恢復一點真實的記憶呢?”
“你懷疑她當時看清了那人的臉?”沈千尋微怔。
“應該看得清的,不是嗎?”龍?zhí)烊粽f。
“她當時看到殭屍,已經(jīng)嚇得靈魂出竅,你憑什麼這麼認爲?”沈千尋不贊同他的想法。
“就是因爲靈魂出竅,才能把一些事記得更加清晰!”龍?zhí)烊粢荒樅V定,“總之,在你們有了懷疑對象,卻不確定兇手的時候,倒不妨試一試,或許會有意外的收穫也說不定!”
“會嗎?”沈千尋還是持懷疑態(tài)度,她聳聳肩,說:“我只是想不通,爲什麼兇手讓安樂殿的宮人侍衛(wèi)全都消失,卻唯獨沒殺掉姜二嫂,她可是案件的親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