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鶴院里,傅家除了臥病在床的國公夫人與外出學藝的世子,以及躺在床上養傷的傅元容外,此刻所有人都在。
青籬被松鶴院的下人以主子有要事相商為由給攔在了外面,杜秋獨自走進去,規規矩矩地行禮:“秋兒給老祖宗請安,給舅父請安!”
雖然不喜歡這家人,但到底是家人,只要她們不招惹她,她也懶得把這里弄得雞飛狗跳。
杜秋才回來不到半個月,但發生的一系列事件足以告訴大家,她不是好惹的了。知道正面應對她,不是明智之舉。
此時姜氏是一臉慈詳之色,溫和地頜首:“起來吧!你看你這孩子,穿著也太素凈了。明兒個是你表妹的大喜之日,可不能再這樣了。老身讓錦繡坊幫你趕制了幾身衣裳,約莫晚上就能送來了,到時讓人送你院子里去。”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啊!
杜秋微微一笑,溫順得如同所有孝順的晚輩一樣:“那就多謝老祖宗了!”
突然這么好說話,這是知道沒有了與皇家的婚事倚仗,就不敢再囂張跋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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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氏眼里顯出了幾分輕視:“份內之事,這是老身該做的,有什么好謝的?說起來,原本這門親事本該是你的,可惜造化弄人,唉!”
說罷,是一聲嘆,拿了帕子似乎很是心疼地擦著眼角。
見杜秋無動于衷地站在那里,沒有半點傷心的樣子,姜氏直是眉頭直跳。
臉上還有些傷痕,化了妝也能看出臉色蒼白眼圈灰黑的姜妙婕,怨恨而得意地剜了杜秋一眼,也跟著假慈悲地嘆息道:“秋兒這孩子也是命苦,誰也沒想到婚事會突然換到姿兒頭上。不過皇家的事也不是我們能置喙的,還望秋兒不要怪罪你表妹才是!”
“嗯,我不怪她!”杜秋很好說話的應了一聲。
這門親事她不想要,傅元姿搶走是幫了她的忙,她感謝她還來不及,怪什么呀!
姜妙婕還想著前天被青籬扇了巴掌的事,滿腔郁氣,就等著找機會看杜秋笑話呢!沒想到她反應這么平淡,頓時就生出了一種無法言訴的憋屈感。
她嘴角抖了抖,假笑道:“我知道秋兒一向大方,只是此事事關終身。咱們都是一家人,你若當真心有委屈便直說了吧,沒必要事事都藏在心里。說到底,你表妹也是身不由己。你若實在難過,我定盡快幫你找門好親事,好好補償你。只盼你莫要對你表妹心生怨懟,以至壞了姐妹情份。”
三殿下條件那么好,可說是整個天祈國的第一,在整個南洲也能排行前三的,她壓根兒就不信這小賤人真的一點兒也不生氣。
姜妙婕眼里裝滿了明晃晃的譏笑,杜秋視線在廳中誅人臉上一一掃過。
傅穆端茶慢飲,面無表情的仿佛根本沒注意她們在說什么。
傅元勁面上神情與姜妙婕如出一轍,不愧是母子。
姜氏倒是十分憐憫一樣看著她,眼底深處卻只有無情。
傅元姿同樣是一副看戲不嫌多的樣子,但見杜秋看她,立即又心虛地移開了臉。
沒什么存在感的兩位妾室和四小姐仍然沒有存在感,皆自事不關己地低著頭。
杜秋收回視線,輕聲一笑,道:“二夫人盡管放心,我沒嫁進傾王府是我的命,表妹能入傾王府也是她命中注定。這娶妻跟納妾壓根兒就不是一回事,好生生的我怪她做什么呀,那不是無理取鬧嗎?”
都不理你了,還非要找刺,不扎你兩下不舒服是不是?
有些人還當真是不能留臉,你明明是退讓,還當你怕了她呢!
其實,她真的不是很想給傅家人難堪的。
“小賤人,你……”姜妙婕瞬間臉色鐵青。
姜氏猛然一拍桌子,怒道:“好了,吵什么吵!”
姜氏手段不差,在傅家后宅一直就是說一不二的存在。姜妙婕雖有些恃寵,但到底還是有些怕她的。她眼睛紅絲遍布,一副委屈得快要哭了的樣子:“母親,不是我要吵。是這死丫頭那一張嘴,也太陰損太刻薄了……”
“就只許你往秋兒痛處不停撒鹽,秋兒不過點出事實,怎么就刻薄了?”姜氏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侄女一眼,不成氣候的東西。
是因為有自己的支持,再加上傅家后院沒有對手就不思進取了是不是?
這么沉不住氣,哪兒有半點姜家女的樣子?
喝止了姜妙婕的發作,姜氏回頭再看杜秋的時候,又自動切換到了慈祥祖母的狀態:“秋兒,古來有話叫做英雄不問出身,外祖母看你這模樣和一身氣度,就知道你是個有福氣的孩子,將來必成大器。哪兒像你表妹,好好的姑娘家,卻偏生成了側室……”
她先是仿佛極為誠心地將杜秋贊賞了一翻,才回頭一臉心疼地看向坐在側邊的傅元姿。
傅元姿勉強一笑,她本來就覺得自己做側室是受了大委屈,這會兒經她們這么一說,頓時就眼圈泛紅,當即掉了眼淚。
姜氏醞釀了會兒情緒,憂愁地說道:“秋兒,今日外祖母讓你過來,還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說。先前,為了籌備你的婚事,家里的好東西大抵都被拿去充了你的嫁妝。誰料人算不如天算,臨到關頭你的婚事出了岔子,倒是你表妹婚事緊急。以至于短時間內,都難以為你表妹再另籌陪嫁了。是以外祖母想跟你求個情,你看能否將你的嫁妝暫且讓給你表妹?待到你再出嫁,外祖母另為你籌備一份,如何?”
姜氏說罷,小心翼翼地看著杜秋,一副尊重她,以她的意愿為先,她若不同意就不會勉強的樣子。
杜秋微微一愣,問道:“我有嫁妝?在哪里呢?”
她竟然不知道自己有嫁妝,那也就是說,更不會知道那些東西價值幾何嘍!
姜氏笑了,對旁邊的婢女說道:“拿過去給表小姐看看。”
“是!”婢女端起桌上的托盤走過來,對杜秋略一彎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