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永夜一句話,立即迎來無數人先先后后的附合。
佐大的廣場中,沉默者有之,但敢說他講錯了的人,卻一個都沒有。
杜秋捏額,古有趙高指鹿為馬,她家這位更是技高一籌啊!
雖然幾個女人被打破了嘴,但永夜太子沒說比賽結束,她們連離開廣場回去上藥養傷都不行。
沒有人敢說離開,太子殿下一來你就要走,這是不想見到太子殿下,還是為了表示不歡迎太子殿下怎么地?
于是,書賽繼續。
這一輪用的是非常直接簡單的比賽方式,每個人只需寫同樣的‘五谷豐登,國泰民安’八個字,然后來比評誰的書法最好。
結果評比下來,竟是羅婉碧奪了魁首。而杜秋與妤寧迦若的比賽,自然是杜秋贏。
妤寧迦若的字,被永夜太子冷冷批了六個大字:浮夸,有形無骨。
至此,棋書畫詩四項都已經出了結果,太陽也早已爬上了頭頂,到了晌午該用膳的時候。
獨孤漠然起身,還沒喊讓大家自由活動歇息,獨孤永夜就抱著鬧鬧起來,拉著杜秋走了。
從進入廣場直到離開,他目不斜視,哪怕獨孤漠然就坐在那么近的位置,他也沒有抬眼看過他一下。
倒是獨孤漠然,淡淡地望著他的背影,直到他們走得看不到了,才宣布了休息和下午繼續比賽的時間離開。
對于獨孤永夜的無禮,那是一個字的不滿表示都沒有。
“殿下,皇后娘娘請您到西廳用膳。”一名宮女走到獨孤傾歌面前,恭敬俯首。
獨孤傾歌冷然道:“本王有事處理,告訴母后,讓她自行用膳?!?
說完,拔腿大步離去。
“殿下……”宮女要追,沒走兩步,就見他都已經走得快要看不到了,無奈只能停住,心中發苦。
今天皇后娘娘跟三殿下六公主心情都不好,皇后娘娘擺明了有話跟三殿下說,她沒請到人,待會兒娘娘只怕不會有好臉色。
午膳時,朝臣和家眷們都還在廣場,吃飯也在自己坐的位置上,午時有一個半時辰的自由活動時間。而貴客們,自然有早已安排好的院落休息和吃飯。
獨孤傾歌到為燼國公主準備的南跨院時,妤寧迦若正哭著跟夜月告狀:“杜秋那個賤人,她寫的字那么難看,如何跟本宮比?要不是她逼迫,永夜太子又豈會公然偏袒于她,實在是欺人太甚。師父,你一定要幫迦若??!”
妤寧迦若模樣不差,平時哭起來還有那么點兒梨花帶雨,但今天這被刮了差點兒被毀容的幾十個巴掌后,這會兒根本就是暴雨打梨花,慘不忍睹。
獨孤傾歌走進廳中,隨意找了個位置落坐。冷眼看著面前這一場鬧劇,半點插足的興趣都沒有。
事實上,妤寧迦若的字就跟她人一樣,不聲不動的話,還是能看得下去的。但深究的話,只能叫人失望。
云少修的灑脫飄逸,炎焰的狂放瀟灑,羅婉碧的端和雅致……當時場中有那么多驚才絕艷的書法做比較,獨孤永夜說妤寧迦若的字是有形無骨的浮夸,已經算是給她留面子了。
杜秋寫的卻是行草,一氣呵成,大氣磅礴。
他記得上個月國宴上,她身上的裙子就是這樣的書法,同樣的字說明她裙上的字都是自己寫的。
那衣裳,當初誰知了驚艷多少人,后來又有多少少年男女的書櫥中,多了這樣一件類似的優雅書裙。就今天的宴會上,他就已經看到了三個。
妤寧迦若居然說她的字難看,這種感覺,就像是穿金戴銀的暴發戶嘲笑穿著面料一流款式簡潔衣裙的低調貴族是個窮光蛋,戴不起金器一樣??尚χ翗O!
跟這樣一個膚淺的人辯駁,根本就是掉自己身份。
“好了,你別老哭,有話我們好好說?!瓋A歌來了啊!你先坐會兒?!热?,你看你師兄都過來了,別再哭了,這兒不是燼京也不是別館,你在這里哭哭啼啼,傳出去別人怕不要笑話!”夜月笑著打了聲招呼,回頭仍然皺著眉頭溫和地勸說著妤寧迦若,仿佛很是擔心她,但垂下的睫毛卻掩去了她眼中的冷意與厭惡。
今天上午比賽場上發生的事,她都聽素娥詳細稟告過了。
雖然杜秋為人的確刁鉆聰穎,但是妤寧迦若之所以輸到這么沒面子,她自己卻要負上絕大部分責任。她說讓她盡量打機會打壓杜秋的氣焰的話,也不知她是怎么理解的。
竟然有事沒事就嘴癢的對杜秋出口污辱,但她有那個找事的膽子卻偏沒有擔事的本領,每每被杜秋輕易還擊到下不來臺。
如此蠢物,本是她為獨孤永夜準備的最大禮品。
但有了杜秋這個橫著殺出來的攔路石,還想把這個蠢物送進東宮,恐怕已經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還需另外打算。
“本宮不哭別人就不笑話了嗎?被杜秋那個賤人大庭廣眾下這樣羞辱,本宮往后出門怎么見人?那個賤人,害得本宮好苦……”妤寧迦若憤慨地哭了會兒,見獨孤傾歌一點兒反應都沒有,頓時不滿地瞪了他一眼,向夜月告狀道:“師父,我看師兄早就胳脯肘往外拐了,他根本就不想我們贏。否則,為什么不幫我,還在旁邊看笑話?”
獨孤傾歌額頭青筋蹦了蹦,幽冷冷地橫了妤寧迦若一眼,卻懶于辯解。
妤寧迦若被他眼中的兇光瞪得嚇了一跳,縮了下脖子,但很快又不怕死地說道:“你瞪我干什么?難不成我說錯了?我看你就是重色輕義,不幫我們就算了,說不定還私底下出賣了我們?!?
“迦若,別胡說八道!”見獨孤傾歌眼中噴火,快要忍不住發怒了,夜月連忙惱火地瞪了找事不嫌多的妤寧迦若一眼。
獨孤傾歌對杜秋心思她早就知道,這次比賽他不肯幫迦若贏,恐怕也是擔心杜秋知道他參與其中了會記恨他。
但要說他會幫杜秋贏,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除非他腦子有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