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驚愕的目光中,米立揉了揉雨霏的腦袋說道:“放心,我不會搞失蹤,我只是找到了一份工作,不想辭職罷了?!?
楊雨霏嘴巴一癟,眼看又要哭了出來:“你還是我哥嗎,工作比我的身體還重要。”
“是啊,既然回來了你就待在雨霏身邊吧?!膘澄脑谝贿吋鼻械卣f。
米立看見他,臉色變冷了起來,“我會回來??从牿摹!?
“可是——”斐文一把抓住了他,哀求道:“就算為了我,留下來好嗎?”
楊雨霏和蕭易面面相覷,互相點了點頭,悄悄地離開了病房,將空間留給兩個人。
米立動作緩慢,但異常堅定地將斐文的手從自己的手中抽開。
“斐文,我們已經(jīng)回不去了,你已經(jīng)結婚了,我米立沒有這么賤,要跟一個已婚人士在一起當三兒!”
米立一字一句地說道,每說一字,他的心仿佛被撕裂開來,直到最后,已無一塊完整的地方。
斐文眼睛瞪大,心臟砰咚砰咚地跳得飛快,他的腦海無可抑制地升起了一個念頭。
米立之所以拒絕他,是不是就因為他已經(jīng)結婚了?
眼看米立就要扯開他的手離去,斐文忽然抓緊著米立的手用力一拉,將他帶入了自己的懷里,死死地抱住他。
“米立,不要走,我沒有跟他結婚,我沒有跟任何一個人結婚,你不要走,不要離開我!”斐文低沉地咆哮著,抱米立抱得很緊。
米立猝不及防,被他“勒”的幾乎喘不過氣來,他的腦海瞬間空白,被斐文一句話所占據(jù)——
我沒有跟任何一個人結婚、我沒有任何一個人結婚……
他怔怔地看著斐文,神情恍惚:“你說,你沒有跟任何一個人結婚?”
斐文重重地點了點頭,小聲地說:“那天結婚典禮上,我拒絕了羅瑾晨,還當著所有人的面說——”
說道這里,斐文話語一頓,臉頰微紅,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
“還當著所有人的面說,我喜歡的人是你,向你求婚了?!? WWW●TTKΛN●¢O
米立身體一震,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他拒婚了,還向自己求婚了……
這一消息來得太過突然,一點都不像是真的。
米立定定地看著斐文,這是他曾經(jīng)深愛過的人,不,很有可能是他一輩子都愛著的人,從他的目光里,米立并沒有看到任何欺瞞。
“原來是這樣,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米立恍恍惚惚地說道,忍不住退后了幾步,但很快又被斐文死死地抱著。
怪不得斐文之前一直攔著他,叫他等多一下。
原來,斐文根本就沒有跟羅瑾晨結婚的打算。
原來,那場如夢似幻的婚禮,是屬于他的……
米立怔怔地想著,眼前的視線忽然變得一片模糊,就連眼眶都承載不了淚水的重量,“啪!”地一聲滴落在了地上。
他的心已經(jīng)一片死寂了,就算有太陽出現(xiàn)照耀,也只剩下滿地蒼涼。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米立邊哭邊喃喃說道。
斐文不明白,捧起他的臉頰小心翼翼地說:“米立,你不開心嗎?為什么哭了?我知道,我過去很傷你的心,但我以后不會了,我做什么都不會瞞著你,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最后一句,近乎是哀求著說出。
米立扯了扯嘴角,整個人就如提線木偶,眼睛哭泣,心里更是淚流成河。為什么斐文要告訴他這些,就讓他一直認為他變心了不好嗎?
為什么要告訴他這些,為什么要讓他知道,原來自己曾經(jīng)離幸福離得這么近,似乎只要伸手一抓,就能抓到幸福。
為什么,這到底是為什么?!
他有過吸毒史,他的身體已經(jīng)不健康了,他不能跟斐文在一起。
雖然米立已經(jīng)戒毒了,但心底深處還是埋藏著一股深深的自卑感,就算戒了,身上還是會或多或少殘留著吸毒的癥狀。
比如,他的嘴唇永遠都是毫無血色,甚至是有些灰色。
比如,他的身體大不如前,稍微干一點重活就會氣喘。
比如,那瘦弱的軀體,內分泌完全破壞的身體系統(tǒng),沙啞的猶如煙嗓的聲音……
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訴著米立,他們已經(jīng)回不去了……
米立睜大著雙眼,即使淚水不斷往下流,但他還是死死地盯著斐文,似是要將他的身影烙印在心中。
“斐文,我不能接受你?!懊琢⑺粏¢_口。
斐文不明白,也接受不了,抱著米立不放開。
“為什么?以前我做錯了,我改還不行么,米立,回來,回到我的身邊,求求你,回來……”
斐文哀求地說道,眼眶微紅,看著米立不停地哭泣,他也感覺很心痛。
“你是不是喜歡上了別人,不喜歡我了?”斐文喑啞說道。
米立拼命搖頭,哽咽道:“不是的,不是你的問題,嗚嗚,是我的問題,不是你……”
斐文不甘心,既然不是他的問題,為什么米立還不肯回到他身邊?
“到底是什么問題,米立,你說出來,我們都能共同解決,只要你肯說出來。”他祈盼地看著對方。
米立泣不成聲,吸毒是他永遠都忘不了的傷疤,他覺得自己很骯臟,不想要讓斐文知道如此骯臟的自己。
“對不起,對不起,嗚嗚,對不起……”
斐文看著越哭越崩潰的米立,心痛的難以自拔。
被米立拒絕在一起,他的心很痛,但見米立如此痛苦,他的心更痛。
半晌,斐文抱著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深呼吸了一口氣說:“不要哭了,今天已經(jīng)晚了,回去太遲了,我在外面給你開了一間房,你先休息好嗎?”
米立抹了抹眼睛,剛想搖頭拒絕,只聽斐文又說道:“我知道你想現(xiàn)在就走,但雨霏呢?你確定不跟她聊聊?她是不可能放你走的。”
米立遲疑了一會兒,輕輕地點了點頭。
斐文心里閃過一抹喜悅,他似乎找到如何讓斐文重新接受自己的方法了。
病房門被打了開來,楊雨霏縮在蕭易的懷里,立刻抬頭看去。
米立眼眶紅紅的,因為臉頰太瘦了,襯得他的眼睛大的有些嚇人,紅紅的眼眶讓他看上去分外可憐。
楊雨霏立刻就心疼了,她眉頭一皺,狠狠地瞪了一眼斐文,從蕭易懷里站起來,攙扶著米立走出醫(yī)院。
酒店事先就開好了,鑰匙就在雨霏身上,米立見狀,再怎么不想留下來也得留下來了。
看著兩人消失的背影,斐文重重地嘆了口氣,腿忽然有些軟,倚靠在了墻上。
蕭易悠悠地看著他,說:“怎么樣?人被勸回來了嗎?”
斐文臉上揚起一抹苦笑,“沒有,米立根本就不接受我。”
蕭易話語一頓,問道:“為什么?”
斐文更加憋屈了:“我不知道,他一直哭著說不是我的問題,是他自己的問題,還一個勁地跟我道歉?!?
明明該懺悔該道歉的人是他,怎么米立卻反轉了過來?思及此處,斐文更加辛酸了。
不是替自己辛酸,而是替米立辛酸。
米立不應該哭得,他應該狠狠地打自己幾巴掌,罰他鍵盤什么的。
蕭易想起關于米立的一些事情,若有所思地說:“或許,我知道他的問題是什么?!?
斐文眼睛一亮,急忙道:“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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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麗堂皇的大廳,墻壁上隨處可見高檔油畫,鮮花以及各種看起來高大上的藝術品。
斐文神情恍惚地站在了房間門外,已經(jīng)足足站了有幾個小時。
低頭看了看手表,愣了好幾秒,才發(fā)現(xiàn)原來已經(jīng)到了凌晨一點。
斐文握了握口袋里的門卡,緊了緊。
自從在蕭易口中得知了米立被人設計吸毒后,他就一直保持著恍惚狀態(tài),思緒游離不知在想些什么。
怪不得米立不肯接受他。
原來米立是覺得,他配不上自己嗎?
斐文輕輕搖了搖頭,嘴角掛起一抹苦笑,很心疼,又有些哭笑不得。
他怎么可能會米立嫌棄呢?
于他而言,米立就是驀然出現(xiàn)在自己生命里的陽光。
那抹溫暖,讓他奮不顧身都想要抓住。
好不容易在華夏找回了米立,他不可能放手,也絕對不會放手!
卡滴在了門上,“咔”的一聲輕響,門被打開了。
斐文走進去,來到了米立的房間,輕手輕腳地打開門。
房間并沒有關燈,而是開著燈。
在燈光的照耀下,斐文清楚地看到了米立的樣子。
米立眉頭緊皺著,腦袋輕微地搖晃,嘴唇上下合動,似是在說些什么。
斐文湊前去一聽——
“不要離開我,斐文,不要離開我,不要跟羅瑾晨結婚……不,好難受,不、不能吸毒,不可以,要撐住,米立、你可以的,要撐住……”
斐文眼眶一紅,躺在了米立的床邊,正想要將他額頭上的汗水擦干。
“不,不要!”米立倏地睜開眼睛,臉上還殘留著驚恐之色。
斐文拿著紙巾替他擦汗,柔聲道:“米立,你是做噩夢了嗎?我就在你身邊,不要怕?!?
米立神情茫然地看著他,愣了好幾秒,記憶全都回籠,他呆滯地問道:“你怎么在這里?”
斐文眨了眨眼睛,“我就在隔壁,聽到你忽然尖叫,立刻跑過來看看?!?
“尖叫?”米立喃喃自語,他剛剛的確是在做噩夢,難道他做夢時還會說夢話?
“米立,你肚子餓嗎?要不我們一起叫個宵夜吧,我肚子餓了?!膘澄慕ㄗh道。
米立搖了搖頭,剛想拒絕,但斐文這時已經(jīng)拿起了房間電話,飛快地點了兩份宵夜。
動作快的米立只有發(fā)愣的份。
斐文點完,繼續(xù)說:“我剛剛說什么來著,哦,對了,我在問你餓不餓,你餓嗎?”
米立:“……”
斐文眨了眨眼睛,遺憾道:“我都點了兩份,如果你不吃,那另一份只能倒在垃圾桶里了,唉——”
米立忽然咬牙切齒地說:“我!吃!”
斐文眼里劃過一抹笑意,印象中的米立,可是一位不會浪費糧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