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天蓋地的烏雲(yún)以讓人難以想象的速度滾滾而過,雲(yún)頭之上人頭擁擠。
這是皇族的討伐大軍。
正中央的一片烏雲(yún)之上,停著一架金光閃耀,無數(shù)珍寶點綴其上,富麗華貴到極點的輦輅,黑帝高坐其上。
在衆(zhòng)人的面前虛懸著一面銀鏡,龍雀一族的領(lǐng)地上所發(fā)生的一切,全都清清楚楚地映照在這面銀鏡之上。
黑帝皺眉看著,他的腳邊站著一羣人,其中幾位同樣皺緊眉頭,一幅苦思冥想的摸樣。
“這是什麼陣?看上去好像很兇險的樣子。“黑帝執(zhí)意要討伐龍雀、朱鸞兩族,但他並非魯莽之輩。
當初討伐新臨海城的時候,他並沒有小瞧新臨海城的實力,所以派了十位合道大能過去,結(jié)果卻落得個全軍覆沒。這一次他面對的是龍雀一族,更加不敢大意,不但精銳盡出,還把聽命於皇族的領(lǐng)主召喚了來,組成了一支聯(lián)軍。除此之外,他也沒忘記帶上陣法師,此刻那幾個皺眉苦思的傢伙,全都是妖族之中赫赫有名的陣法大師。
聽到黑帝詢問,那幾個陣法師不得不回話,爲首的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拱手說道:“陛下,這座陣初看起來非常簡單,只是一座普通的迷陣,所以才能鋪設(shè)得那麼大,但是裡面卻有嵌套著無數(shù)小陣,而且主持這些小陣的並非龍雀一族,而是.而是魔頭。“
“魔頭?會陣法的魔頭?“黑帝感到很驚奇。
照理說來,這不太可能。
魔頭大多是用生魂煉成,說穿了,就是類似鬼的東西。只不過鬼吸收的是陰氣,魔頭不是,它們吸收的是人類的情感。
既然是同樣的東西,兩者的情況也差不多,魔頭雖然陰險狡詐,但是談不上聰明,更不用說精通陣法了。
白髮老人連忙解釋:“陛下,您忘了那莫空是天魔之體,他其實也能看作是一個魔頭,而且魔門最擅長分身億萬的法門,這些小陣每一個都有數(shù)十個魔頭鎮(zhèn)守,其中有一個肯定是他的分身,他不需要戰(zhàn)鬥,只需要操縱法陣,讓那些魔頭去拼殺。“
“分身億萬?“黑帝當然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分身越多,實力就會被削弱得越多。
但是,分身億萬的同時再配合陣法,那就完美無缺了。
陣法原本就是借用天地之力,陣法師本身不需要什麼實力,可以彌補分身億萬的不足。
“你能破嗎?“黑帝隨即問道。
白髮老頭不說話了,他看了看另外幾位陣法師。
所有的陣法師全都苦著臉。
他們之所以退縮不前,寧肯無功但求無過,根源就是之前龍族攻打新北望城的那一戰(zhàn)。
那一戰(zhàn)中,龍族逼著陣法師在前面探路,還在陣法師的神魂之中打下禁制,結(jié)果導(dǎo)致所有的陣法師全都死得很慘
這不但使得龍族成爲了陣法師們心中的仇敵,再也沒人願意爲他們服務(wù),同樣也讓陣法師們留了一個心眼,像這種可能把自己置於危險境地的差事,他們絕對不會去接。
“快給我一個回答。“黑帝有些不高興了,不過他比龍族的那幾個小子聰明,至少不會做出給陣法師打下禁制的事。
陣法師比拼的是智慧,如果過於逼迫的話,他們心裡有了壓力,怎麼還能贏得了對手?而這些陣法師的成敗,絕對會波及全局,很可能因爲他們的失敗而導(dǎo)致全軍覆沒。
龍族就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他不敢逼得太緊。
“陛下,想要破陣,就必須深入大陣。我等實力孱弱,進去就是一個死字。“白髮老者一臉無奈。
“我可以派人保護你們。“黑帝連忙說道。
“沒用的,就算派合道大能充當保鏢也沒用,萬一他們被迷陣所惑,很可能把我們當做魔頭斬殺乾淨,當初龍族進攻新北望城的時候,就曾經(jīng)發(fā)生過類似的事。“白髮老頭堅決不肯。
謝小玉出身虹鸝一族,精通幻術(shù),早已經(jīng)衆(zhòng)所皆知,他們哪裡敢冒這樣的風(fēng)險?
“難不成,我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nèi)甲叩簦俊昂诘叟饹_天,他來的時候躊躇滿志,現(xiàn)在還沒到地方,卻這也不能,那也不能,讓他心裡窩火。
“陛下,想要破這招,說難,也不難,說容易,也不容易。只要派一個精通陣法的合道大能過去,絕對手到擒來。“白髮老頭說這番話,就是爲了把他們給摘出來。
黑帝只能在那裡翻白眼。
妖族以實力爲尊,誰會去玩陣法?眼前這些陣法師已經(jīng)屬於鳳毛麟角。想要找精通陣法的合道大能,那根本就不可能。
白髮老頭不說話了,他轉(zhuǎn)過頭看著鏡盤,說實話,看到這座複合型的法陣,看到裡面隱蘊的殺機,他已經(jīng)打定主意不和那位爲敵。
以前他聽人說起莫空,特別是妖族第一陣法師的名頭,他心裡很不服氣,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沒有這樣的想法了。
“看來只有強攻了。“黑帝很是無奈。
這是他敢出兵討伐的依仗之一。
自從人族出現(xiàn)了太昊戰(zhàn)船,鬼族有了鬼嬰兒,新臨海城出了一個晉久,以超強之力攻破法陣,就成了大家都在研究的方向,皇族也不例外。
他們成功了。
最終搞出了一樣?xùn)|西。
龍雀一族的領(lǐng)地上空,風(fēng)雲(yún)變色,日月無光。
雲(yún)層壓得很低,陰沉沉的,讓人感到不寒而慄,時不時還有一道閃電劃過,那隆隆的雷聲令人心情壓抑。
在那厚密的陰雲(yún)之中,隱約可見一張張猙獰的面孔。
此刻,這片領(lǐng)地已經(jīng)被各族的大軍團團圍攏。之所以遲遲不進攻,是因爲要等周圍那些領(lǐng)地的領(lǐng)主帶兵過來。
這是妖族的傳統(tǒng)。
皇族發(fā)出征討令,自身並不需要出多少兵,達到總兵力的一成就不錯了,聽命於皇族的那些大領(lǐng)主會派兵過來,這是主力,一般達到總兵力的三成,被討伐的勢力周圍的領(lǐng)主同樣也會派兵,這是大頭,往往佔總兵力的六成以上。
除了等待各路人馬的到達,還有另外一件事要做。
在高空之上,接近青冥之處,一個巨大的金屬架子正徐徐展開,架子的中央固定著一根十幾丈長,大腿粗細的管子,裡面灌滿了水銀,管子的兩旁是一圈繁複的法陣。
這東西的末端正對著龍雀一族的主城--飛廉城。
此物就是皇族費了九牛二虎的力氣搞出來的武器。
在飛廉城裡,所有的人都擡頭看著天空,那泰山壓頂之勢讓他們透不過氣來。
此刻城裡只剩下幾百個天君,大部分是龍雀一族,小部分是附庸部族的族長或者長老。
“別看了,快點把手裡的事幹完。“飛廉妖王喊了一聲。
大家這才醒悟過來,各自忙碌起來。
在這座城的正中央,同樣豎著一個高聳的金屬架子,這東西外面是三根支架,裡面是層層疊疊的金屬片,這種金屬片厚度只有三分,大小如華蓋,上面全都佈設(shè)有法陣,那是翻轉(zhuǎn)陣。
突然,城門口的一座傳送陣白光閃亮,一個女人走了出來。
來的這位正是朱鸞一族的老祖--紗。
她徑直走到飛廉老祖的面前,眼睛盯著城中央的那個高聳的金屬支架,有點不太肯定地問道:“這東西能不能用?“
“都到這個時候了,只能相信那個小子。“飛廉妖王也沒什麼把握。
話音剛落,旁邊一個身穿長袍,頭戴珠冠的中年人趁機勸道:“其實,咱們可以避其鋒芒。“
說話的這位,正是闌的父親。
“你給我閉嘴。“飛廉妖王猛地一瞪眼:“我問你一句話,你的腦子聰明?還是那小子的腦子聰明?“
闌的父親眨巴了一下眼睛,說實話,他很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這無異於自己打自己嘴巴,但是他又不敢撒謊,要不然老祖宗絕對會狠狠給他一個嘴巴。
他只得硬著頭皮用很低的聲音說道:“是那小子的腦子好使。“
“那不就得了?我不聽腦子好的人的主意,卻聽一個腦子不好的傢伙的建議,我難道是白癡?“飛廉妖王瞪了這傢伙一眼。
旁邊的紗輕笑了一聲:“我看你是在賭,賭贏了的話,龍雀一族就發(fā)達了,如果賭輸了,也就那麼回事。“
飛廉妖王呵呵一笑,沒有反駁,只是朝著底下喊了一聲:“大家都仔細一些,瞄得準點。“
“老祖,您放心好了。“底下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連忙回道。
青年搓著手,走到一個架子前面。
這些架子全都安裝在城牆之上,體積不大,高一丈,長寬大概只有一尺左右,頂端瞄準了天空。
“那是天齊府的彷,老傢伙當初欠了我們不少人情,現(xiàn)在居然也來渾水摸魚,真不是東西。旁邊是蘭雲(yún)府的斑,也不是個東西.“青年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小心地調(diào)整著面前的架子。
其他人也在做著相同的事,不過沒有這個青年那麼聒噪。
飛廉妖王擡頭看著天空,他能夠做的,都已經(jīng)做完了,剩下的就只有隨機應(yīng)變。
突然,遠處傳來一陣風(fēng)雷之聲,只見一大片雲(yún)霞朝著這邊飛掠而至。
“他們來了。“老妖王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那片雲(yún)霞之上,站在最前面的正是老青龍,他不是一個人過來,旁邊還跟著一羣人,這些人的樣子都很古怪,全都穿著拖地的長袍,臉上還帶著面具,身體遮得嚴嚴實實,連氣息都完全收斂了起來,根本無法確定他們的身份。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些長袍蒙面客全都是合道大能。
“他們倒是小心。“紗輕笑道。
“他們能來就很不錯了。“飛廉老祖並不在意。
就在這時,一直不曾說話,乖乖的站在旁邊的闌的弟弟突然發(fā)出了聲音,他的聲音很怪,像是夢中囈語:“老青龍確實厲害,他這樣做,對皇族的威脅才更大。“
此刻說話的其實是謝小玉,他借用闌的弟弟作爲載體,從人間投影到妖界。
“這話怎麼說?“飛廉妖王問道。
“現(xiàn)在合道之位成了大家覬覦的東西。皇族這邊的合道大能全都沒有準備,一個個都以真面目示人。他們一旦受傷,很容易爲人所趁。
青龍老祖帶來的這些合道大能全都長袍裹身,白布蒙面,真實身份不爲人知,就算受傷也沒關(guān)係。
兩邊還沒開打,皇族這邊的合道大能在氣勢上就已經(jīng)弱了不少。“謝小玉解釋道。
兩位老祖擡頭一看,果然,皇族這邊的合道大能全都一臉緊張。
“哈--“飛廉老祖頓時笑了出來,他沒想到蒙個面居然有這樣的好處。
在天空中,黑帝的臉色異常陰沉。
他身邊也有智囊,這些智囊也看破了青龍老祖的意圖。
一件普通的長袍,一條蒙面的紗巾就讓討伐大軍陷入了被動,這實在讓人難以想象。
同樣這也證明皇族威信大減。
聽命於皇族的那些合道大能,其實對皇族已經(jīng)沒有了以往的推崇。
這一次,他們更多是帶著撿便宜的心思而來,現(xiàn)在便宜沒撿到,反而有可能把自家搭進去,他們的心全都動搖了起來。
“莊,你這是什麼意思?“黑帝當然不能讓手底下的人退卻,他朝著對面的青龍老祖一指,怒喝道。
老青龍上前兩步,拱了拱手說道:“陛下,我聽到一些流言,說你打算陷害龍雀、朱鸞兩族,所以我就帶著大家過來,一方面看看真假,一方面主持一下公道。“
“主持公道?“黑帝冷笑一聲:“我倒要看你如何主持?“
“陛下,您的話實在太霸道了,難道身爲皇族就可以任意欺壓其他種族?難道皇族想滅誰就能滅誰?今天是龍雀、朱鸞兩族倒黴,明天恐怕就輪到我青龍一族了吧?後天是不是就輪到在場各位了?“青龍老祖回得理直氣壯。
這番話充滿了煽動性,同時也讓跟隨皇族的那些領(lǐng)主瞬間驚醒。他們這纔想起,今天他們可以撿龍雀一族的便宜,明天或許就是別人來撿他們的便宜。
再加上龍雀一族已經(jīng)有了準備,青龍老祖這邊同樣做好了準備,反倒是他們的準備明顯不足,一旦打起來,他們未必能夠佔到便宜。
那些領(lǐng)主的心原本就有些動搖,這下更不用說了,很多人已經(jīng)打起了退堂鼓。
黑帝看出手底下的人心思動搖,連忙喝道“我對付龍雀一族是因爲證據(jù)確鑿。“
“有證據(jù)就拿出來啊。“青龍老祖微微一笑。
黑帝冷哼一聲,不再搭理老青龍,而是轉(zhuǎn)頭朝著下方喊道:“飛廉,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挑釁我皇族的威嚴。“
底下傳來了飛廉妖王的聲音:“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死到臨頭,還敢嘴硬,我就讓你看看證據(jù),省得你抵賴。“黑帝朝旁邊一指。
只見一道光瞬間點亮,緊接著曲的父親出現(xiàn)在了光芒之中。
“你看他是誰?“黑帝大聲喝道。
底下再一次傳來飛廉妖王的聲音:“這就是你的證據(jù)?“緊接著就是一陣大笑。
“我看你嘴硬到什麼時候?“黑帝冷笑一聲,轉(zhuǎn)頭朝著曲的父親喝道:“你說,你之所以能夠合道,是不是你家老祖的安排?是不是他唆使你竊取皇族的合道之位?“
那個中年人正要開口,卻聽青龍老祖遠遠地喊道:“且慢,我看他神魂之中已經(jīng)被打下了禁制。爲了活命,他當然不敢違揹你的意思,你讓他說什麼,他只能說什麼。“
黑帝臉色鐵青,卻也沒辦法反駁。
“好,我就解開禁制,讓他自己來說。“這位帝王朝著中年人點了一下,瞬間將中年人神魂之中的禁制解開了。
他不認爲解開禁制有什麼問題,因爲曲的關(guān)係,這個傢伙和莫空之間有著無法化解的仇恨。
“陛下英明。“青龍老祖一躬到地。
看到老青龍如此恭敬,黑帝的心裡不但沒有喜色,反倒生出了一絲不安之感。
還沒等他想明白,只見那中年人也是一躬到地,嘴裡喊著:“多謝陛下。“緊接著這傢伙的身影瞬間消失,等到再一次出現(xiàn)的時候,他已經(jīng)身處於在飛廉城中,和飛廉妖王肩並肩站在了一起。
“辛苦你了,冒這樣大的風(fēng)險。“飛廉妖王拍了拍中年人的肩膀。
“孫兒不敢,這次雖然冒了點風(fēng)險,但是收穫更大。“中年人跪倒在地磕了個頭。
“這.這是怎麼回事?“黑帝瞪大了眼睛,臉色由青變白。
他其實已經(jīng)猜到了其中的緣由,只是強迫自己不去相信。
中年人從地上爬了起來,轉(zhuǎn)頭朝著空中喊道:“黑帝陛下,我家老祖早就猜到你會栽贓陷害,所以讓我主動投靠你。平心而論,你對我確實不錯,給了我一個合道的位置,不過事後免不了會卸磨殺驢,所以我只能對不起你了。“
說完這話,他隨手一指,只見一片白光出現(xiàn)在半空中,白光之中一個太監(jiān)摸樣的人正在對他說話,不遠處,幾個合道大能正押著一個囚徒緩緩走上斬首臺。畫面隨即一變,那個囚徒已經(jīng)身首異處,而他的身上卻騰起了一片青綠色的光芒,那是合道的徵兆,畫面又是一變,變成了黑帝和他交談,商議的正是討伐龍雀一族的事,黑帝許諾事成之後讓他當龍雀一族的族長。
所有這一切,就當著在場所有妖族的面一一展現(xiàn)。
衆(zhòng)位合道大能全都盯著看,黑帝則咬牙切齒,朝著底下怒目而視,他很想阻止,可惜已經(jīng)來不及了。
“這是假的,全都是假的。“他大聲吼道。
“是真是假?你最清楚。“底下傳來了飛廉妖王的聲音,那聲音充滿了調(diào)侃的味道:“你如果把這算作是對皇族的挑釁,那我也就認了“
“氣煞我也--“黑帝暴跳如雷,他的臉已經(jīng)變得發(fā)紫,兩眼狂噴著怒火,只見他朝著左右瞪視著,然後大聲喊道:“你們還傻在那裡幹什麼?還不給我進攻?我要讓龍雀一族全都去死,一個活口都不留下。“
“先栽贓嫁禍,沒能成功,就直接來硬的,原來這就是皇族的威嚴。“老青龍在一旁冷嘲熱諷。
“你也不是好東西.“黑帝指著老青龍怒罵。
“青龍一族子嗣繁多,難免出一兩個叛逆,以閣下不惜代價的魄力,想必也能找到對我青龍一族下手的藉口。不過你這樣做,付出的代價太大了,一個合道名額啊!何必呢?何苦呢?乾脆別費心機了,直接說‘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他人生死皆由我定‘。“老青龍繼續(xù)調(diào)侃。
黑帝的臉色紅得發(fā)紫,他確實想這樣說,但是他沒辦法開口。
這口一開,就連他身邊的人都會離他而去,甚至暗中反對他。
妖族施行的是領(lǐng)主制,皇族對底下的領(lǐng)主沒有生殺予奪的權(quán)力,換成君王制,他早就動手了。
此刻,他只能當青龍老祖不存在,轉(zhuǎn)身朝著半空中懸浮的那個巨大的架子一指,對身邊衆(zhòng)人說道:“飛廉既然說了,他是在挑釁皇族,那就要爲此付出代價,給我殺。“
“得令--“
那個巨大的架子旁邊站著一圈合道大能,只見他們?nèi)忌鍪终疲N在四周的法陣上。
巨量的法力源源不斷地注入了中間那根管子裡面,管子迅速發(fā)紅,裡面的水銀被燒得劇烈翻滾起來,化作了棕紅色的汞氣,管子四周噼裡啪啦電芒亂閃。
“哈--“那幾個合道大能同時大喝一聲。
轟--
一陣震耳欲聾的雷鳴,整根管子瞬間爆裂開來,一道水桶粗細的銀色電芒朝著底下轟去。
那道電芒實在太亮了,就連那些合道大能也不得不閉上眼睛,其他人更是不堪,全都眼前一黑,什麼都看不見了。
底下厚密的煙霧瞬間被破開,有一座幻化出來的樓臺恰好擋住了電芒的去路,那是天魔殺陣,厲害無比,但是在這道電芒面前,瞬間化爲了飛灰。
這一擊很強,比起太昊戰(zhàn)船的全力一擊還要強十倍,幾乎可以和萬年之前神皇對劍宗之祖發(fā)出的那一擊相媲美。
所有的人都臉色大變,即便聽命於皇族的那些合道大能也一樣。皇族擁有如此恐怖的手段,對誰都是巨大的威脅。
在下方,在城裡,闌的弟弟身後浮現(xiàn)出了一個虛影。
那是謝小玉。
謝小玉的手裡託著一幅陣盤,陣盤已經(jīng)激活。
原本矗立在城中央的那個高聳的架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jīng)挪移到了另外一個地方。
那裡正是電芒落下的位置。
架子上層層疊疊的法陣已經(jīng)全部開啓,劇烈的空間波動將四周的一切都變得扭曲起來。
銀色電芒從天而降,正打在這個架子的頂端。
那道電芒實在太恐怖了,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擋住。
重疊在一起的法陣被一層接著一層破開,就彷彿一把長劍穿透了一張薄薄的紙片,輕而易舉,幾乎沒有任何阻擋。
不過紙不止一張,而是幾十萬張,每一張都被輕易穿透,但是每一張對長劍都會帶來一點阻礙,積少成多,長劍的鋒芒漸漸變得鈍了,最終被阻擋了下來。
電芒消失了。
這些法陣全都是翻轉(zhuǎn)陣,不過在被摧毀之前,它們將其中一部分攻擊折射了出去。
城牆上那一座座指向天空的架子正是翻轉(zhuǎn)陣的另一面。就在銀色電芒落下的同時,一道道纖細得多的銀色電芒從這些架子的頂端疾射而出。
每一道電芒都指向一位合道大能。
沒人能夠躲過。
有幾個實力差些的合道大能,瞬間被打得法體崩碎。
合道大能不死不滅,別說這樣的攻擊,就算是先天之力也無法將他們抹殺。所以這幾位合道大能很快就凝聚出了新的法體。
不過他們的情況非常糟糕,身上的氣息異常紊亂。
另外一些合道大能情況稍微好點,他們有的以犧牲身體一部分作爲代價,強行撐了過去,有的拼了老命硬扛住這一擊。
一雙雙貪婪的目光投射在了這些受傷的合道大能身上。
那些合道大能知道不妙,臉色全都變得異常難看。
突然,其中一個合道大能怒吼起來,他感覺到有人正在搶奪他的合道之位。
他們最害怕的事發(fā)生了。
又有一個合道大能暴跳起來,緊接著他的氣勢就消減了大半,顯然已經(jīng)從合道之位跌落了下去。
“大家還等什麼?出手啊!“老青龍大喝一聲。
“你敢!“黑帝大怒。
可惜,此刻皇族的威嚴在合道之位面前顯得孱弱不堪,甚至還沒等他說完,那些身披長袍,臉上蒙著面具的合道大能已經(jīng)出手了。
合道大能出手,絕對稱得上天崩地裂。
天空中雷鳴電閃,火光四射,酸雨彌矇,霜雪漫天,厚密的烏雲(yún)瞬間被撕成碎片,籠罩住龍雀一族領(lǐng)地的煙霧也被強行擊散。
皇族的軍隊擺的是進攻陣型,他們根本沒想過會遭到攻擊,此刻想變陣都做不到,眨眼之間就傷亡過半。
黑帝氣得跳腳,卻一點辦法都沒有,他倒是不怕受傷,此刻一個漆黑的圓球?qū)⑺麍F團籠罩住,所有的攻擊打在圓球之上,全都如同泥牛入海,這招倒是和癩很像。
不過他的本事比癩強得多了,換成癩,絕對擋不住這些合道大能的進攻,更不用說,黑帝並不是只管自己,他同時還將自己的人馬全都拉了進來。
不過他也只能做到這一點了,畢竟他再強也只是一個人,而對面卻是一大羣人,他不是妖皇,以一敵百這樣的壯舉他做不出來。
“朱雀、白虎、蒲牢、霸下、貔貅、窮奇、檮杌、畢方.你們,你們?nèi)挤戳恕!昂诘鄱阍趫A球之中,大聲咒罵著。
雖然跟著老青龍過來的合道大能全都長袍裹身,白布蒙面,而且出手之時也都沒用自己的看家本領(lǐng)。但是黑帝的眼光非同小可,還是看破了不少合道大能的身份。
“身爲五帝之一,你暴戾貪婪,昏庸無道,處事不公再前,構(gòu)陷栽贓在後,我們極力勸阻,你卻當做耳邊風(fēng),根本不聽,所以我們只能兵諫。“老青龍說話擲地有聲。
此刻也就只有他在和黑帝閒扯,其他人全都一心一意展開攻擊。
他們以有心算無心,佔據(jù)了天時、地利、人和,這樣的機會以後恐怕很難再有,現(xiàn)在正是收穫的時刻。
一聲聲怒吼從皇族的陣營之中傳了出來,每一聲怒吼,就意味著一個合道大能從合道的境界跌落下來。
現(xiàn)在已經(jīng)打得一塌糊塗,完全陷入了混戰(zhàn),如果有人的境界一下子從合道跌落下來,絕對擋不住緊隨其後的攻擊,等待他們的就是死路一條。
受傷就意味著跌落境界,跌落境界就意味著死,皇族大軍越發(fā)亂了。
突然,一道遁光破空而去,逃跑的是皇族這邊的合道大能,這個傢伙並沒有受傷。
看到有人逃跑,其他人也心動了。
一道道遁光朝著四面八方飛去。
什麼皇族號令,什麼撿便宜都已經(jīng)沒有意義,除了皇族直屬的合道大能,其他人一心保全自己。
跟隨老青龍一起來的那些人紛紛追了出去,他們這一次過來,除了不希望看到龍雀一族敗亡,另一個目地就是來撿便宜。
當然也有沒離開的,此刻有兩個人和老青龍配合得極爲默契,三個人出手就壓制住了黑帝帶來的十幾個合道大能。
這兩位,一個渾身火光,舉手投足之間就將方圓百里化作了火海,另外一位金光閃閃,雙手劃出就是十道白光,無堅不摧,無物不破。
“青龍、白虎、朱雀.好,好得很。“黑帝咬牙切齒。
四象之中除了玄武一族,另外三族都已經(jīng)站在了謝小玉這邊。
在底下,飛廉、紗和謝小玉靜靜地看著,他們原本應(yīng)該是主角,現(xiàn)在卻變成了旁觀者。
“白虎一族會幫我們,這完全可以理解,我和洪爺?shù)慕磺椴诲e。“謝小玉輕聲問道:“爲什麼朱雀一族也會加入進來?“
“我不知道。“飛廉老祖朝著紗看了一眼。
“我朱鸞一族和朱雀一族關(guān)係密切,可以說是一支兩脈。“紗在一旁解釋:“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朱雀一族身爲四象之一,實力非常強悍,幾乎和鳳凰一族相等。但是她們一直被視作鳳族旁支,遭到了鳳凰一族的壓制,就和青龍在龍族的情況差不多,她們心裡早有怨憤。“
“可惜,玄武一族不可能過來。“謝小玉輕嘆了一聲,當初進攻新臨海城的合道大能裡面,就有一個是玄武一族的成員,老傢伙最終也受了重傷,境界跌落,合道之位被奪。
這個仇結(jié)得不淺,想化解,恐怕沒那麼容易。
“我們該動手了吧?“飛廉妖王在一旁提醒道。
謝小玉這才猛醒過來,只見他雙手結(jié)印。
在天空中,黑帝怒髮衝冠,他看著這邊的合道大能一個個扔下他,自顧自逃跑,心中的憤怒已經(jīng)無以復(fù)加。
就在這時,四周突然電光亂閃,破碎的烏雲(yún)重新凝聚了起來,而且底下的大陣也發(fā)生了變化,他隱約感覺到了一絲血腥的味道飄了過來,那些原本若隱若現(xiàn)的舞姬、歌姬同樣變得鮮活起來。
“血祭!“黑帝驚呼了一聲。
他沒辦法不這樣想。
不久之前,新臨海城的一場血祭讓他痛失了二十個合道之位。
更何況,龍雀一族確實有條件進行血祭,這裡剛剛死了很多人,有飛廉一族不遵號令的附庸,還有剛纔慘死的那些士兵。
“咱們走。“黑帝一甩袍袖,身體瞬間隱去,不只是他隱去,連同他的直屬部下也一起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是皇族特有的能力,在妖界他們可以任意傳送。
人已經(jīng)走了,但是這位的聲音卻仍舊在:“飛廉、紗、莊,你們聽著,我不會和你們善罷甘休。今日之辱,他日必百倍回報。“
飛廉毫不退讓,扯開嗓門喊道:“黑帝,你也給我聽著,今日我不得不捨棄基業(yè),背井離鄉(xiāng),全賴你之所賜,此事我銘記在心,從今往後,我和你誓不兩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