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靜好輕聲一哼,道:“那可不好說,普天之下誰不知道你冰藍公子的大名,捏拿別人命脈的高手,那東西放你身上我可不放心。
“不放心我還是不放心他?”沐沂邯斜眼睨蕭靜好,“不放心我以此要挾他,亦或是不放心我帶著這個招惹禍端?再或者不放心我蠱毒發作死于非命?”他湊近她,咬牙道:“蕭靜好,你好好說句真心話會死么?你就這樣不讓我好過,不讓自己好過?”
蕭靜好吞了吞口水,往后挪了挪,故作鎮定的還嘴:“你好好做件人事會死么?你就這樣不讓我好過?不讓大家好過?”
“呵呵……”他笑著俯上膝蓋,不住的笑。
不該笑的時候笑,證明他火很大。
這是蕭靜好了解他后總結的定律。
她不禁抖了抖,正欲說話,只聽他低聲道:“那就都不好過,正好!”
“瘋子!”蕭靜好橫他一眼,同他交涉從來就沒討到過便宜。
“睡吧。”沐沂邯閉上眼睛,淡淡道:“別想從我身上偷,否則我會再偷回來,你盡可以試試。”
她的心思被戳穿,本想著偷來羊皮卷交給斥塵衣換回頭發,但現在恐怕是不可能了,沐沂邯對自己很好是沒錯,但有些事物上他卻是原則極強,他的好不是那種百依百順的好,而是他認為對的事,不管自己怎么反對,他都會堅持他自己的做法,其實這點上,斥塵衣和他一樣,上位者的一慣作風,就像放風箏一樣,讓你高飛,但線卻在他們手中,當然,這是對她的保護,但這樣的保護越多,自己的愧疚就越多。
想著想著睡著了,一覺醒來氣力恢復了不少。
兩個男人早就醒了,見她醒來便收拾了下,三人便踏出了洞穴,繼續往前。
在路上,斥塵衣看了看羅盤,道:“我們這條該是近路,誤打誤撞的從耳室來到這里,那些人從正殿穿甬道走不見得比我們快。”
“那就快些走,否則好東西都被他們撈了。”蕭靜好問斥塵衣:“你知道血咒解藥到底在哪嗎?”
斥塵衣沉吟片刻,搖了搖頭,他也曾渴望解去身體里的頑毒,像個正常人一樣,不用在每月的那七天生不如死,不用再擔心過完今日看不到明日,不用再面對每個人將他看做孱弱的病人般的眼光,可是,自己身體里的毒,或許并非是血咒之毒,就連母妃都不能肯定。
那日在西齋,母妃的話竟是還在耳旁波動。
“……記憶慢慢恢復后,我想起你外祖父留下的金簪,先祖曾留下兩支簪子,據說是開啟地宮的鑰匙,你外祖父曾告訴我簪子里還有個秘密,就是長生藥,他留下給了我,就在那一夜將你接到我寢宮,將金簪里藏的長生藥給你服下,我本服下血咒之毒打算一死了之,又放不下你,想多陪你一晚,哪知次日那一杯毒酒已經空了,而你則中了毒,我心里懷疑卻又不敢肯定你中的毒到底是不是血咒,就連你師父青陽也查不出,現在有機會進地宮,你一定要找到解藥,也好解去這背了幾十年的毒,讓母妃……也能心安……”
三人不停的往前走著,地面漸漸干燥,因為元氣還沒有完全恢復,所以能明顯的感覺到這條路看似平坦,走起來卻特別累,很明顯這條道是上坡。
拿著火折子看了看墓道,墻壁兩邊已經是磚石堆砌,墻面平展,在往前,墻壁上有清晰可見的壁畫,三人停下來仔細看壁畫上的描述。
四周靜的嚇人,火折子的光一跳一跳,昏黃的光照在壁畫上,那些幾百年前的故事就如同在眼前一幕幕回放,古老而滄桑。
“原來新月先祖還曾參與過北淵t祖和前朝大燕之間的戰爭。”沐沂邯似笑非笑,指著畫上一個人,道:“師兄,這是你家t祖皇帝,英姿不凡呀。”
斥塵衣不睬他,猶自看著壁畫。
“這些是什么人?”蕭靜好指著戰爭場景中的軍隊。
“契丹人。”沐沂邯道:“你看,契丹的人數遠遠多于北淵的軍隊,還有這邊一副畫北淵對陣大燕軍隊,你看北淵軍隊的陣型,中間陣眼如同漩渦,四周分陣人數不多,卻可防可戰,部署得如此嚴密,大燕軍隊根本就攻不進去,再看前面這副,對陣契丹,又換了陣法,鐵盾如山,層層壘砌,專用來對付契丹鐵騎,看來《十絕陣法》果真不簡單。”
“新月先祖助北淵滅大燕,驅契丹?”蕭靜好問沐沂邯,問完又偷偷看了看斥塵衣。
“還不止,北淵t祖皇帝對新月先祖深信不疑,就連帝陵選址都是依賴他。”沐沂邯含笑看向默立一旁的斥塵衣,繼續道,“這壁畫記載得可真清楚,就不知道我猜的是對是錯,師兄你認為呢?”
斥塵衣繼續沉默,到現在,有些真相已經漸漸浮現,新月先祖以《十絕陣法》幫助北淵滅大燕后立國,新月得此立藩,只是新月族并不被t祖皇帝所信任,因新月先祖手中的《十絕陣法》和種種隱秘的神奇,因此成為了北淵t祖心中的一根刺,想得到那本曠世奇書,又想滅掉新月族,然而新月先祖也料到會有這么一天,所以早就留了一手,將北淵帝陵點在鳳棲山寶石礦一脈,繪下羊皮卷,封在地宮,下地宮者必是持有金玉簪的新月后人,就算不是新月族人也不怕,有誰會愿意屈膝跪拜新月的圣女水晶像,不拜就拿不到羊皮卷,先輩的博弈在兩百年前就已經開始,留給后人卻是禍端的開始。
“這個穿長袍的就是新月先祖嗎?”蕭靜好指著壁畫上對t祖皇帝躬身行禮的男人,“這明明是個中年男子,不是應該有一百多歲么?”
“長生藥!?”斥塵衣脫口而出,三人面面相覷。
“有兩種可能……”沐沂邯凝眉,“第一種可能新羅國主服了假丹藥,真正的藥被掉包,第二種就是國主死后丹藥煉出,丹藥陪葬,被新月先祖順手撈,不管哪種可能,現在肯定是就是他必定服過長生藥,不過也只是比尋常人多活了幾十年而已。”
沐沂邯說完,看向斥塵衣,眼底些許意味,“師兄何以肯定是長生藥?”
“只是懷疑。”斥塵衣答得簡單。
“師兄的母妃是新月圣女,不知外祖父是哪位?”沐沂邯不等他回應,接著道:“到這時候我不認為你還有什么可瞞的,難道一定要到……”
“行了,先找墓室吧。”蕭靜好打斷沐沂邯的話,她不想逼斥塵衣,若他愿意說,在西齋的那日就不會放倒自己,況且這次來的目的只是找解藥而已,其他的真相就等著時間來解答吧。
沐沂邯瞟了她一眼,冷著張臉扭頭就走。
蕭靜好隨后跟上去,想伸手拍拍他的肩,可是那背影寫滿了拒絕。
從昨晚到現在,這家伙就是不陰不陽不冷不熱,她現在覺得夾在兩人之間真的累,她發誓,出了地宮便立馬左右各一腳,一個踢回南晏,一個踹回燕京。
為什么自己遇到的男人都是如此奇葩呢?
一個翻臉比翻書還快,就算不翻臉也有可能是笑里帶刀,性格又不爺們,身嬌肉貴心眼狹小小肚雞腸,扭扭捏捏的小姐脾氣一大堆。
一個從來就不翻臉,看似溫潤有禮客客氣氣,其實驕傲藏在心里,什么都不說得讓人去猜,猜的對換他進一步,猜得錯他便退兩步。
走在前面的沐沂邯突然停步,跟在后面的蕭靜好來不及停,一頭撞了上去。
“哼!”沐沂邯回頭掃了眼,冷冷別開了臉。
蕭靜好和顏悅色的詢問:“您老這又是怎的哪?”
沐沂邯不說話,鼻孔朝天。
斥塵衣淡淡道:“入口在頂上。”
蕭靜好抬頭看,一個隱蔽到幾乎看不到的門戶就懸在頂上。
“有匙孔。”斥塵衣舉起火折子仰頭看,“看來要用簪子試試。”
他掏出金玉簪,先插金簪,有機括的啟動聲輕輕響起,又換玉簪,懸門緩緩滑開,頂上開啟的門里散出一道白光照亮了地道。
蕭靜好欲躍上去,斥塵衣將她一擋,沐沂邯冷哼了一聲跟著斥塵衣躍了上去,上面傳來斥塵衣的聲音:“上來吧。”
她使出輕功跳上去。
“操!”
被眼前的景物驚呆了半晌,蕭靜好只想到這一個字來表達心底的澎湃。
這間不叫墓室,可稱為大殿,圓形宮殿加上穹頂全是一塊塊菱形水晶拼接而成,殿內只有四盞長明燈,投射到水晶墻面光可耀眼,大殿中央一座幽光瑩瑩的白玉臺,白玉臺四個角各一座立起的巨大的兩尾王蛇銅雕,四條蛇嘴相連,看上去就如一個籃子,相連的蛇嘴是籃把,
這件墓室沒有金銀珠寶,可但就那些用來砌墻的水晶更甚于金銀的價值,還有中央那座巨大的白玉臺,不談整塊玉的價值,就看玉臺上的雕刻竟都是精美絕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