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勺姐姐,這個蘑菇怎麼這麼黑啊?”小白從一旁枯死的樹幹上摘下一坨黑黑的東西問道。
銀勺忙湊近了瞧一瞧,不禁嘴角抽了抽,勉強(qiáng)笑道:“小白,這個是木耳不是蘑菇。”
小白忙指著面前的那根枯木嘟著嘴道:“剛剛銀勺姐姐不是說摘一些長在這上邊的蘑菇……”
“這個纔是蘑菇!”銀勺彎下腰輕輕地摘了兩個蘑菇放到小白的手中解釋道。
瞧了瞧剛剛那一坨黑再看看手中小巧可愛的蘑菇,似乎真的不一樣,可是他們都長在枯樹上啊?
似是看出了小白的疑惑,銀勺一邊摘著蘑菇一邊解釋道:“看到?jīng)],這些黑黑的木耳是長在枯樹上的,但是這些蘑菇是長在樹邊的。”
這時候小白才知道木耳和蘑菇的不同之處。
至於銀勺爲(wèi)何讓小白同自己一起來這山上尋找食材而不讓諸明跟著,一是因爲(wèi)天色漸暗,諸明的視線自然沒有同樣練過夜視的小白看的清楚一些。
二者,便是銀勺剛剛跟著諸明在山上見到的那些,讓她見到諸明就有些心痛,怕和他待的久了會更捨不得,最終計(jì)劃也將失敗。
很快,兩人便尋好了食材下了山。
剛剛走到山下,便見諸明一陣風(fēng)似的跑了過來,將銀勺手中的揹簍接了過去,對她嘿然一笑。
銀勺自然也知道諸明是怕她一去不回,定是擔(dān)心了很久,不由得對諸明歉然的笑了笑,兩人便並肩朝著茅草屋走去,徒留下小白一人提著一隻小小的竹簍站在風(fēng)中凌亂。
端木清風(fēng)緩步走到小白的面前,雙手環(huán)抱,有些玩味的看著小白:“需要幫忙嗎?”
正盯著銀勺和諸明的背影發(fā)呆的小白微微一愣,隨即便將手中的竹簍遞了出去。
然而,在小白剛剛反應(yīng)過來的同時,端木清風(fēng)卻一個轉(zhuǎn)身,輕飄飄的說了句:“既然不用那我就先走了,記得快一些,銀勺姑娘還等著爲(wèi)諸明煮飯呢。”
望著端木清風(fēng)瀟灑而去的背影,小白再次風(fēng)中凌亂,只感覺到這秋風(fēng)蕭瑟,似乎有些刺骨的寒冷,打了個冷戰(zhàn)忙跟了上去。
進(jìn)了這小小的茅草屋之後,銀勺便從諸明的手中接過了揹簍,也示意小白將手中的竹簍遞給她,小白見她手中拿著個揹簍便嘿然一笑道:“我?guī)湍惆桑疫€沒見過人家煮飯呢。”
“那好吧,小白你就在旁邊看著吧。”銀勺對小白微微一笑道。
那麼多年,她煮飯的時候身旁除了諸明再沒有其他人過,然而這次不同,她不能讓諸明守在旁邊,最好的辦法就是身邊有個人,這樣諸明便不會一直守在一旁看著。
小白跟著銀勺進(jìn)了茅草屋旁一個簡單搭設(shè)的小棚下,一個簡單的竈臺放在小棚中,一旁還有幾把已經(jīng)鏽跡不堪的刀,看起來這個小棚真的是很久沒有用過了。
“這茅草屋倒是挺結(jié)實(shí)的啊!還有這小棚,那麼多年過去了竟然都沒有消失……”
尚未說完,銀勺便搖頭輕笑道:“你以爲(wèi)這房子銅牆鐵壁啊?若不是這百年來我一直用仙力支撐著怕早就倒下了。”
說著卻又有些傷感的將頭轉(zhuǎn)向茅草屋,那裡坐著諸明,苦笑了一聲有些自嘲道:“其實(shí),若是早早地便將仙力撤去,這茅草屋化爲(wèi)烏有,也許諸明就不會每日坐在這裡苦苦等候了。”
本想說些話來安慰安慰銀勺的小白,卻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畢竟該說的都已經(jīng)被大師兄盡數(shù)說了個乾淨(jìng)。
但是銀勺似乎也並沒有想要得到安慰的樣子,徑直的開始洗菜。
此時小白卻猛地一怔,接著便環(huán)視了一圈道:“你要在這種地方煮飯?這裡好像沒辦法煮飯吧?”
只見銀勺隨手一揮,整個小棚仿若嶄新的一般呈現(xiàn)在眼前,包括竈臺和各種廚具也都變成了嶄新的樣子。
“哇~”小白忍不住驚呼一聲,她雖然會些法術(shù),卻根本沒辦法純熟的使用,不過出山這段時間似乎比在山上要好許多呢。
小白自顧自的驚歎著,銀勺卻加緊了手中的動作,她今晚就要做好,以防自己明日再生出不捨之心,到時候又是一件麻煩事。
將各種食材盡數(shù)洗好切好,再將捉來的野雞和野兔殺了剝皮醃製,很快銀勺便生火開始炒菜。
隨著一盤一盤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餚出鍋,一旁的小白饞的口水直流,若不是銀勺看出了小白的饞樣專門爲(wèi)她做了兩道菜,怕她的口水便能將這些菜餚給淹嘍。
半個時辰之後,銀勺終於收了手,將所有的菜餚一一端至茅草屋中的一張方桌之上,足足做了二十道不同的美味。
小白本想也跟著吃上幾口,但是端木清風(fēng)卻沒有給她這個機(jī)會,在最後一道菜端上來的那一刻伸手將她提了出去。
當(dāng)然,知道這些菜中都被銀勺放了無憂水,小白再想吃也只能乾瞪眼嚥了下口水罷了。
出了茅草屋之後,端木清風(fēng)便頭也不回的朝著山上走去。
“師兄,這麼晚了去山上幹嘛啊?”小白忙跟上前去疑惑道。
“自然是山上有好看的東西了。”
聽端木清風(fēng)說到好看的東西,小白便猛地睜大雙眼好奇的盯著端木清風(fēng):“什麼好看的東西?”
輕輕一笑,端木清風(fēng)轉(zhuǎn)過頭看了眼茅草屋中被燭光倒映出來的兩個身影,這才緩緩開口道:“自然是他們下午去看的東西了。”
快速的眨了幾下眼睛,小白更加疑惑:“師兄怎麼知道他們到山上看了什麼東西啊?也許是做了什麼事呢?”
“噗~”端木清風(fēng)一個沒忍住笑了一聲,隨即轉(zhuǎn)過頭看了眼一臉迷茫的小白,扭開連輕咳了兩聲,“咳咳~”
他知道小白自然是不會有其他的意思,是自己想的有些多了,可是這話說出來,任誰估計(jì)都會想到那不該想到的地方去吧?
見端木清風(fēng)轉(zhuǎn)過身不理自己徑直往山上走去,小白嘟著嘴輕哼一聲,朝著端木清風(fēng)的後背努了努嘴,方傾身跟了上去。
這邊的銀勺便靜靜地坐在桌邊看著諸明邊盯著自己邊吃著自己所做的這一桌美味佳餚,兩人都這麼靜靜地坐著,靜靜地看著,臉上掛著淡淡的卻又暖暖的微笑。
銀勺心中雖然很傷心很難過,但卻也清楚這是最好的辦法,先讓諸明解脫然後自己才能從中走出來,否則兩個人都無法繼續(xù)前行,只能止步於百年前。
只是諸明的心思並沒有那麼多,他只知道銀勺沒有騙自己,她回來了,雖然這個等待的時間久了一些,可依舊是等到了不是嗎?他心中是滿足的,是欣喜的!
天邊皎潔的明月懸掛在半空之中,照亮了整個浮玉山,也照亮了茅草屋外的一切,雖是黑夜卻又如同白晝,銀勺這纔想起今日應(yīng)該是中秋佳節(jié)吧?
不由得苦笑一聲,原來自己竟然選在了中秋佳節(jié)來解脫自己和諸明,而這也是兩人最後一次團(tuán)聚,日後也許再沒有相見的機(jī)會。
吃完了飯,銀勺便拉著諸明坐在茅草屋門外的石凳之上,相互依偎著看著天空明亮的月亮,諸明自始至終都只會說“銀勺”二字,再沒有說過一句其他的話。
而銀勺自然也不會再說太多,她的情是諸明的負(fù)累,那麼既然選擇放手又何必再多說一些讓人難捨的話語呢?
慢慢地,諸明便感覺到渾身睏乏無力,努力的想要睜開雙眼,卻發(fā)現(xiàn)眼前銀勺的身影還是不斷的模糊,他有些害怕,伸手想要抓住銀勺,卻在剛剛擡手的那一瞬間倒了下去。
望著諸明緊皺著眉頭的睡顏,銀勺不由得伸手輕撫上他的臉頰,這是最後一次撫摸他,以後再沒有機(jī)會。
兩行清淚順著銀勺那嬌巧可愛的雙頰流下,一滴一滴打在諸明的手背,卻也滑過她那顆受傷的心房,只感覺整顆心臟在不住地收縮不住的顫抖。
但是離別的時刻終將會到來……
將諸明放到茅草屋中的那張簡易的牀上,銀勺便戀戀不捨的出了茅草屋,腳尖輕點(diǎn)騰身至半空,然後便停留在上空默默地注視著茅草屋中的一切。
她現(xiàn)在還不想走,她不確定諸明是否真的能夠?qū)⒆约和洠只蛘咧皇窍胍屪约焊铀佬陌桑克胍吹街T明醒來時候的情況。
銀勺的心中既期待著諸明忘記自己又期待著他能夠記得自己,然而一切還是沒有逃出端木清風(fēng)的安排。
醒來後的諸明真的忘記了銀勺以及與她在一起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當(dāng)他看著周圍這個讓他熟悉又陌生的茅草屋時,有一瞬的失神,總覺得心中彷彿缺了一塊,那個位置似乎少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卻又完全想不起來忘記了什麼。
看著諸明一臉迷茫的走出茅草屋,然後毫不留戀的朝著山上走去,銀勺便知道自己的心也該死了,他真的忘記了自己。
如今銀勺只覺得自己應(yīng)該再無留戀,最爲(wèi)牽掛的人如今已經(jīng)不記得自己。
雖然這一切都在自己的預(yù)料之中,銀勺還是忍不住的用手緊緊攥緊胸前的衣服,心就彷彿被一條繩緊緊地捆住一般,喘不上起來。
沒了留下來的理由,以後這浮玉山與自己再沒有半點(diǎn)關(guān)係,這裡只不過是自己閒暇時做下的一場夢,醒來之後再不會留下什麼。
望著諸明離去的背影,銀勺緊緊地閉上了雙眼,眼淚隨著心中的期望一起墜落,天空也在這時憑空響起了一陣驚雷之聲,風(fēng)聲在耳邊呼嘯而過,似乎一場暴風(fēng)雨即將來臨。
輕輕地轉(zhuǎn)過身,銀勺再次回首望了眼浮玉山和轟然倒塌的茅草屋便隻身飛往天宮,這一生再無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