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寶一陣風似的跑回了長春宮,本是想來看熱鬧的,不想跑一看,蘇如凈與月菡萏坐在溫小容的床前,正一團和氣地與溫小容說著話,完全沒它意想中的貌合神離,抑或是劍拔弩張的樣子。
“咦?”蓮寶心里暗暗吃驚。
悄悄摸進去,倚在隔間門口,聽他們在說些什么。但他們卻并沒有在關心溫小容是怎么受傷的,在鳳凰城的那個莊子里,又是如何生活的,而是在跟她說各宗尋找六道仙府傳人的進度。
從溫小容這里得到六道真君所提供的所謂“傳人”的訊息線索后,各宗便開始全面排查單火靈根之人。所幸單靈根者,比較少見,而且修煉得比尋常人快,大多早早得就聲名在外。況且還知道是單火靈根,簡單一排查,就列出了一份五十六人的名單。最近正將這些人陸續往瓊華仙宗集合,一一仔細排查。
說明完情況之后,蘇如凈讓溫小容好好休息,并約好等她身體恢復后,一起去見見現已集中過來的單火靈根者。
溫小容點頭應了。
蘇如凈二人起身告辭出來,將準備往里面竄的蓮寶拽住,低聲說道:“有話與你說。”一直將它拽出門,來到院子里后,方才說道:“你來,是不是想幫仙君澄清誤會?”
蓮寶的目光在蘇如凈與月菡萏臉上轉了圈,雙手環胸,撇過頭沒好氣地說:“干嘛,不行啊?”
蘇如凈說道:“別去澄清了。小容知道那是虛幻的,但又無法完全釋懷。她不會記恨仙君,卻也不會再對他有所執著。這已經是我們所能想到的最好的結果了,就不要再去破壞了。”
蓮寶“哦哦”應了兩聲,就竄走了。
其實它并沒有走遠,蹲在屋頂上,目送二人離開之后,突地一下,竄回了溫小容的丹房門口。正欲一頭往里沖,卻發現,門口竟不知何時設了禁制。
“哪來的禁制,剛剛明明還沒有的?”
蓮寶一邊暗暗犯著嘀咕,一邊開始琢磨著怎么破除禁制。
“你想做什么?”蘇如凈的聲音幽幽地在身后響起。
蓮寶心里頓了頓,回過身,朝著蘇如凈揚了揚眉:“這禁制,你新設的?”
“對。”蘇如凈倒是坦然。“早料到你不會這么好說話,果然吧?”
蓮寶驚了驚:“你剛才說的,不要澄清誤會,是說真的,不是故意說給月菡萏聽的?”
他一直認為,那是因為月菡萏在,蘇如凈才故意那樣說的。讓月菡萏知道,溫小容與仙君之間產生了無法愈合的嫌隙,他們不可能了,從而讓她收了加害溫小容之心。
蘇如凈瞥了它一眼,反問道:“我為什么要故意說給菡萏聽?”
“讓她別再害小呆容啊!”蓮寶有些氣急敗壞。
“小容是為蛇族所害……”
“你信?!”蓮寶幾乎要跳腳了。
蘇如凈說道:“你剛才也看見了,小容見到菡萏,完全沒有異常反應。如果真的是菡萏害的,會這樣?菡萏平常被人捧得太高,性子難免高傲,但本性卻是不壞。上回只是誤傷,你不要一直惡意地揣測她了。”
“你……”蓮寶被一口氣噎得差點透不過氣來。“蘇如凈啊,蘇如凈!我一直都覺得你比仙君要聰明些,沒想到,原來你這么笨!連仙君都信了,你竟然還不信那月菡萏是個蛇蝎美人!”
蘇如凈不屑地笑笑:“你確定仙君信你?”
“……”蓮寶一時還真的無法理直氣壯的反馭。風染衣那么緊張溫小容的事情,之前她失蹤時,他到處去找,蘇如凈都沒做到他這份上。如果他真的相信,弒魂刀那一刀是月菡萏刺的,他不可能一言不發地就去閉關了。
蘇如凈緩步踱到蓮寶身旁,沉聲說道:“現在是他的態度曖昧不明,在他搞清楚自己到底想怎么樣之前,你不要幫他解釋。”
蓮寶忍不住回頭看了蘇如凈一眼。
“要解釋,讓他自己來。”蘇如凈補充了一句,就轉身走了。
蓮寶回身看著蘇如凈離開的身影,忽然覺得他說的話,仿佛很有道理。于是,也沒有再試著強行突破結界,蹲在院子里琢磨了一陣,轉而去找好友聶文素嘮嗑去了。
溫小容這幾天一睡覺,就會做噩夢。干脆不睡覺,就在床上打坐修煉。但是,一閉上眼睛,風染衣放火將溫如言和裴靜儀燒成灰燼的那一幕,又如同一個揮之不去的夢魘,反復地、不停地在眼前出來。
她覺得,這都快要成為她的心魔了。
師父跟她說,那是假的,是蛇族故意制造出來的假象,用來欺騙她,以達到它們不可告人的目的。之前她被弒魂刀所傷,蛇族用生魂燈,幫她將被吞噬的魂魄修補回來。但在這過程中,他們必是做了手腳,所以,她才會對他們刻意制造的假象深信不疑。
她相信師父,也相信風染衣不是會隨意濫殺無辜之人。溫如言是蛇族,風染衣滅殺他,這可以解釋。但裴靜儀卻是人,如果那一切都是真的,風染衣不可能將她也燒成灰燼的……
但是心底深處,卻又覺得莊子里發生的那一切,都是真實的。溫和的父親,慈愛的母親,還有可愛的弟弟……還有她的生世,都是真實存在的。對此,她又全心全心地相信著。
時間在溫小容反復糾結中,悄悄過去,然后香初回來了。是蘇如凈找的劍湖宮宮主冷霰云,將前往雪原游歷的香初召了回來。對于溫小容的生世,香初已是唯一知情人士。
雖然蘇如凈完全沒有將溫小容對風染衣產生芥蒂這事當作一回事,但是溫小容深信自己的父親是蛇族之人,這卻個麻煩事。
現在蛇族是禍端,是八大宗的死對頭,凌云仙府傳人與六道仙府的傳人,都是他們的人。而溫小容在這兩個仙府中,也都有奇遇和收獲。如果她將自己當作半個蛇族人來看,挪半只腳,哪怕是只一個腳后跟,那也是后患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