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霖回家時,湯圓正坐在于鳳君的腿上玩一架模型飛機,看到他進來,笑嘻嘻的跳了下來,“爸爸,你回來啦!”
一陣恍惚,陸子霖下意識地往里看,好像下一秒簡凝就會走出來,笑著對他說:“快去洗手,準備吃晚飯了。”
“爸爸,我要去花園玩蕩秋千,你幫我推呀!”湯圓抱住陸子霖的大腿,仰著小臉期待地眨了眨眼。
陸子霖收回心神,俯身把湯圓抱在懷里,親他的額頭,“好,不過要吃了晚飯才能去花園玩。不許撒嬌,等會好好吃飯,爸爸一直陪著你玩。”
“真的嗎?”湯圓不相信地睜大眼睛,旋即高興地歡呼了一聲,摟住陸子霖的脖子,甜甜的笑:“爸爸你真好!我最喜歡爸爸啦!”
小鬼,光會說甜言蜜語哄人。
飯后,陸子霖陪著湯圓在花園玩。小家伙鬧的厲害,玩了半小時后就累了,抱住爸爸的脖子,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陸子霖好笑地彈了彈小家伙的腦門,抱著湯圓回房。
湯圓回了陸家,簡凝呢?
吃晚飯時,于鳳君沒有下樓,說是沒有胃口,在房間里休息。陸子霖不愿意去打擾于鳳君,只能去問陸子遇。
陸子遇在房間里組裝建筑模型,看見陸子霖敲門進來,擱下手中的模型,“你是為湯圓的事情來的吧?來,坐,我慢慢跟你說。”
陸子遇把今天發生的事情一一告訴了陸子霖,末了,補充道:“我想回日本時,把子橙也帶過去。老三,這個家,難為你撐了這么久。”
陸子霖抿著唇沉默半響,感情上他舍不得陸子橙,理智上卻又知道,陸子遇帶陸子橙去日本,是正確的決定。最后,他拿出了一張卡,遞給陸子遇,“二哥,你帶子橙去日本,我沒意見,就怕媽舍不得。這張卡,你收好,以后麻煩你費心照顧子橙了。”
陸子遇不肯接,“子霖你這是做什么?二哥雖然能力不如你,但也不至于連妹妹也養不起吧?”
陸子霖把卡放在桌上,堅持:“二哥你別誤會,這筆錢,本來就是爸爸留給子橙的。我現在交給你保管。”停了停,陸子霖鄭重地抬頭看著陸子遇,“二哥,如今子橙的情況,你也是看到了的。私心里,我倒是希望她一輩子這樣無憂無慮的。只是,照顧她,不是幾個月幾年的事情,而是一輩子。二哥,我愿意照顧子橙一輩子。你把子橙接到日本后,如果不方便,隨時給我打電話,我把子橙接回來,絕對不會讓她受委屈。同樣的,你也要答應我,絕不能讓子橙受一絲一毫的委屈。”
他的傻妹妹已經遭受了太多磨難,實在是不應該再承受任何委屈了。他要盡其所能,為陸子橙營造一個只有快樂的天堂。
陸子遇眼睛一紅,拍了拍陸子霖的肩膀,許諾,“子霖,我們都是子橙的哥哥。你放心,從今以后,我陸子遇就算是受盡委屈,也絕對不讓我妹妹受一絲一毫的委屈。你要是放心,就把人交給我。你要是不放心,可以隨時去看子橙,只要發現她過的不快樂,立刻接她回來!”
“二哥,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陸子霖抿唇,無比認真,“謝謝。”
“咱們兄弟間,還需要談‘謝’這個字?”陸子遇勾起唇角,兄弟兩人的手握在一起。其實上次在日本,陸子遇不顧自己性命,也不肯松開手,堅持拉陸子霖上來時,陸子霖就知道,他和陸子遇是親兄弟。任何人都有可能會背叛他,害他,唯有親人和愛人不會。
……
初步決定讓陸子遇把陸子橙帶到日本去后,陸子霖去和于鳳君商量。
這段時間,于鳳君的身體變得很差,心情又郁悶,終日咳嗽,臉色蒼白,整個人顯得突然間老了十歲。
陸子霖走進房間時,于鳳君正躺在床上掛消炎針。快60歲的女人,保養的再好,年紀也始終擺在那里。
“媽。”陸子霖叫了一聲,在于鳳君床邊坐下。
于鳳君睜開眼,輕輕地點了點頭,沒說話。
母子二人,靜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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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到大,于鳳君給陸子霖的感覺,就是一個“女強人”。她有美麗的容貌,聰明的頭腦,出色的能力,公司和家庭兩頭兼顧,再加上性格可柔可剛,大度慈愛,連父親的私生子都能接受,并加以寵愛。
母親在他心目中,一直是完美無缺的。
可是突然有一天,他發現了母親的“真面目”……
這種就像是你親眼看到一棟高樓大廈在自己面前轟然倒塌,陸子霖猝不及防,卻又不得不強迫自己接受。
“媽,我和二哥商量,想讓子橙去日本。您要是舍不得,也一塊去日本吧,就當是旅游,想回來了我就去接您。”陸子霖道。
于鳳君想也沒想就搖頭,“我哪兒不去,我就呆在這里。”她環視著房間,冷笑了一聲,“這棟別墅是我陪你爸爸打下來的,我不會離開這里。”
于鳳君偏執的讓陸子霖抓狂。
他忍不住諷刺道:“爸爸都死了那么多年了,您還跟他置什么氣?媽,您難道到了現在,還不肯放下嗎?爸爸已經死了,大哥也坐牢了,你就算有再大的怨恨和委屈,也不應該再計較了。”
“混賬東西,你知道什么?!”于鳳君怒然瞪目,氣的捂住胸口激動道:“當年我下嫁給他,為他付出一切,可你老爸是怎么對我的?他在外面亂搞,還把人帶了回來!我當時恨不得殺了他,可是為了顧全大全,我忍了!在我生你二哥的時候,那個賤女人跑來挑釁,害得我失……死……差點死掉!那種羞辱,那種恨,我永生永世也忘不了!你不必再勸我了!”
陸子霖抿唇,就算于鳳君再不好,但對他,始終是最寵他愛他的母親。
“媽,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陸子霖轉身,目光哀傷。
他關上門離開前,于鳳君叫住他,蒼老的臉上浮現出不舍,終是嘆了一口氣,“讓你二哥帶子橙走吧,好好照顧她,不要讓她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