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銘被放了出來,簡凝親自接他回家。
高大的男人走出警局的那一刻,下巴上冒出了青色胡渣,但整個人看上去并不顯得狼狽頹廢,他甚至拍了拍簡凝的肩膀,勾唇淺笑:“傻丫頭,嚇壞了吧?哥哥沒事,不過在里面蹲了幾天,沒洗澡,身上都臭了。”
簡銘自嘲地聞了聞身上的白襯衣。
“哥,你沒事就好。”簡凝忍住心頭酸澀,開車準備送簡銘回家。車開到一半,簡銘看向窗外不斷后退的倒影,問:“爸爸怎么樣了?我……被吊銷了律師資格證,這件事讓爸爸很生氣吧?”
簡凝握住方向盤的手緊了緊,“爸爸……挺好的。”
簡銘皺眉,“阿凝,別對我撒謊,說實話。”
簡凝吸了一口氣,“爸爸在醫(yī)院。自從知道你的事情后,爸爸就很激動,一氣之下,心臟不適,住進了醫(yī)院,昨天半夜才剛剛醒過來。”
簡銘的臉色立刻變了,沉聲道:“開車送我去醫(yī)院。”
“哥!”簡凝不贊同,“你才剛剛出來,先回家去休息好嗎?”她近乎哀求地看著簡銘,“我不想看見你和爸爸吵架,讓爸爸冷靜一下,行嗎?”
簡銘臉色發(fā)白,終究是點頭答應,“好。”他心疼簡凝,自嘲道:“阿凝,你說得對,我是應該先回家。瞧瞧大哥現(xiàn)在的模樣,最少也要回家洗個澡,換一身衣服才能見人吧?呵呵。”
簡凝松了一口氣,把車開回簡家。
等簡銘洗完澡換完衣服,下樓到客廳用飯時,簡凝就坐在他的對面,她忍不住開口問:“大哥,那天晚上……”這個問題在她心里壓了好久好久,她實在是想不通,“你怎么會和佟穎兒在一起?那天晚上的車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簡銘喝水的動作一停,他擱下玻璃杯,嘴角勾起一抹清淺的笑意,“阿凝,我還以為你不會問我。”
簡凝忙道:“哥,你要是不想說就算了!”她不想提及簡銘的傷心事。
簡銘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道:“沒什么不能說的,當著警察的面,我也是實話實說,沒有絲毫隱瞞。”
說來,這件事完全是巧合。
上天似乎是要故意捉弄他,一步一步的把他推到了如今這個地步。車禍發(fā)生的那一刻,他本能的翻過身要去救人,可是當時佟穎兒已經(jīng)氣絕身亡,同時,他也意識到了自己的過錯。他喝了酒,是酒/駕!
律師資格證是一定會被吊銷的,搞不好還會蹲進去。
簡銘想我替別人打了半輩子的官司,如今輪到我自己,我能自己當自己的律師嗎?顯然不能。
是他主動報的警。
他也料到了后來的一切。
簡銘站起來走到沙發(fā)邊坐下,扯了扯嘴角,“阿凝,這件事跟你沒關系,我絕對不是因為要替你報仇才搞成這樣。”
簡凝不信,她走過來,臉色發(fā)白,“哥,那你告訴我,你怎么會和佟穎兒在一起?你開車一向很小心,怎么會出車禍?”
簡銘嘴角的笑容很苦澀,“晚上的時候我和客戶一起慶祝喝酒,點了幾個小姐作陪,其中有一個恰好是佟穎兒。她見我是你哥哥,故意往我身上湊,之后甚至要和我一起回去。我原本是想著把她帶到半路丟在馬路上,借此機會教訓她,可是沒有想到,她在車上與我起了爭執(zhí),像個瘋子一樣,搶過方向盤……”
再之后的事情,簡銘已經(jīng)不想再去回憶。
簡凝沉默,她無法去論斷誰是誰非,故作輕快地笑了笑,“哥,你別想那么多,只要你人沒事就好。”停頓了一會兒,她試探性地道:“你現(xiàn)在……做不成律師了,你有沒有想過以后?”
簡銘笑了,“傻丫頭,你難道以為哥哥出了做律師,別的就一無是處了嗎?”
簡凝尷尬,“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知道哥哥狠厲害。”
簡銘站起來揉了揉她的頭發(fā),一邊往外走,一邊道:“我去醫(yī)院看看爸。”
他走到一半,突然轉(zhuǎn)過頭看她,“阿凝,你不送送我?”他剛才警察局出來,又是出了車禍,自然是不能開車了。這件事,很有可能給他留下了陰影,他以后都不想開車了。但是他卻不想對簡凝明言。
簡凝恍悟,連忙起身:“我來開車!”
兩人一路到達醫(yī)院,簡振晟已經(jīng)醒了過來,半靠在床上。床側坐著紀筱熙和湯圓。
紀筱熙俏皮活潑,湯團天真可愛,這一大一小兩個活寶倒是把老爺子哄得很高興。
“外公!外公!你的胡子好扎人,不要碰我啦!”湯圓不滿地噘嘴,逃離魔掌后揉了揉肉呼呼的臉。
簡振晟不滿地哼哼,“臭小子,吃我的喝我的,碰碰你怎么了?性子和你媽小時候一模一樣,嬌氣的很。”
湯圓嘻嘻笑,討好的抱住簡振晟的胳膊,甜甜地道:“外公不要生氣,我?guī)屯夤魈O果吃!”
“是你想吃蘋果了吧?”簡振晟一針見血,連在一旁的紀筱熙都被逗笑了,摟住湯圓軟綿綿的小身子,笑道:“簡叔叔,您就不要跟湯圓一個小孩子一般見識啦!等會阿凝來了,您也要這么笑呵呵的才行哦。”
簡振晟道,“她跑去做什么了?又去找姓陸的混賬了?”
紀筱熙無奈道:“阿凝去去接簡大哥了。”
簡振晟不說話了,臉色難看。
簡銘站在病房外,嘆了一口氣,“來都來了,進去吧,大不了被罵一頓,沒事。你哥我從小到大挨的罵還少了?”
簡凝跟在后面。
果不其然,簡振晟看到簡銘后大發(fā)脾氣,激動的連桌上的水杯都朝著簡銘砸了過來。簡銘明明能閃開,卻不躲不避,任由玻璃杯砸到自己的手臂上,當時血就出來了。
把兒子揍出了血,簡振晟倒是不好意思再繼續(xù)動手了,冷哼了一聲,“你還來做什么?以后不能做律師了,你打算怎么辦?出去做乞丐嗎?!”
簡銘低著頭淡淡道:“做什么不可以呢?爸,您知道的,律師并不是我人生的理想職業(yè)。”
簡振晟氣的發(fā)抖,“好啊你,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是不是想氣死我了?長大了,翅膀硬了,我也管不了你了,你以后愛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簡銘嘴角勾起一抹笑,他知道簡振晟這是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