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還是站在她這一邊。”他堅定的回答,“況且,葉念夏并不是什么都沒有,她有我,她有她的善良,她還有心中的愛,而真正什么都沒有的是你才對吧?所以,你才需要搶奪葉家的錢,來填補(bǔ)你的內(nèi)心,真正可憐的人是你才對!”
沈慕初的話一下子就點燃了周依寧心中的怒火。
她可憐?
她一無所有?
笑話!
她有父親,也有哥哥,還有很多很多,多到花不完的錢,而且,很快,她也會有他……
呵呵,她怎么會是一無所有。
簡直是個天大的笑話。
“真是不知好歹!”周依寧說著傷人的話,連她自己都沒有發(fā)現(xiàn),她之所以這么做,根本就是因為自己的內(nèi)心被對方說中。
“你站在她那一邊有什么用,最后能夠幫到你的還不是周家,就連你的眼睛,都要周家出錢來幫你治!”
這話徹底激怒了沈慕初,他轉(zhuǎn)過臉來,雖然眼神空洞,周依寧卻也從他的眼睛里讀到了冰冷的氣息。
“既然這樣,我寧愿永遠(yuǎn)看不到這個世界,也不需要你們周家?guī)臀遥 ?
說著,他轉(zhuǎn)身就要朝醫(yī)院外面走過去。
“你站住!”
周依寧站在他的身后,看著他越走越遠(yuǎn)的身影,氣的直跺腳。
可是不管她怎么叫,怎么喊,沈慕初就好像沒聽見一般,頭也不回。
這里是瑞士,他人生地不熟,又看不見東西,他知不知道沒有她,他甚至走不出這家醫(yī)院,可是他卻還是一門心思的要離開她,走的那么毅然決然。
不知道為什么,周依寧的心頭像是被針扎了一樣的疼痛。
她握住拳頭,就要邁開步子跟上去的時候,伴隨著“當(dāng)”的一聲,沈慕初應(yīng)聲倒地。
周依寧抬頭,原來是周國建來了,身后還跟著兩個保鏢,沈慕初正是被這兩個保鏢打昏的。
周國建仍舊是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臉,一臉嫌惡的看著沈慕初。
“他不要治就不治好了,還省錢呢,干嘛跟他廢那個話。”
周依寧撇了一眼周國建,語調(diào)卻是異常的堅定,“要治,還必須要給他治好!”
周國建就不理解了,“依寧,這沈慕初可是一門心思的幫葉念夏的,沈慕初的能力你我都知道,他要是眼睛恢復(fù)了視覺,肯定是要幫著葉念夏爭奪葉家的財產(chǎn)的,我們答應(yīng)葉念夏幫沈慕初治療眼睛,不也就是為了騙取葉家最后的財產(chǎn)么,現(xiàn)在股份已經(jīng)到手了,何必還費(fèi)那個錢和精力給沈慕初治病啊!”
周依寧冷冷的看了過去,“周國建,你眼里除了錢,還有別的東西嗎?”
周國建一愣,他的這個女兒,還從來沒有這樣跟他說過話。
這要是在以前,他肯定要一巴掌閃過去了,可是這段時間他也看出來了,他的這個女兒正是繼承了常樂的聰明才智,以他和周依建的揮霍能力,想要保住周家的財產(chǎn),恐怕日后少不了要用到他的這個女兒。
雖然心頭很是不爽,周國建卻沒有發(fā)作,朝兩個保鏢揮了揮手。
“把他抬進(jìn)病房,捆起來,他想做這個手術(shù)也得做,不想做,也得做!”兩個保鏢得到命令下去了。
周國建這才賠上笑臉湊到周依寧的面前,“依寧,你看看你,怎么這么大的火氣,以后我們有了錢,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們是一家人,我們得齊心!”
周依寧一陣?yán)湫ΓR心?
怕是想要她幫他擦屁股吧!
沈慕初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在手術(shù)室里,他被全身麻醉,只能感覺到似乎有人在他的眼睛上擺弄著什么。
這種感覺很不好,他想要做起身來,卻聽到一陣人的驚呼,再接著,他的頭上一疼,溫?zé)岬囊后w就順著腦門流了下來。
再后來,他就昏倒了過去。
手術(shù)室里傳來沈慕初大出血的消息,最著急的那個人,沒想到竟然是周依寧。
沈慕初是O型血,血庫里剛好缺少這種血型。
周依寧第一個站出來驗證血型,沒想到正好可以配的上。
病房里,周依寧就躺在沈慕初的病床旁邊,巨大的針管把她的鮮血輸入到他的身體里。
她看著身旁臉色蒼白的少年,心底卻很是愉悅。
葉念夏能幫到你什么,就連你大出血了,輸?shù)亩际俏业难?
你應(yīng)該是我的人才對!
沈慕初的眼睛治好了,可是他卻并沒有兌現(xiàn)幫助葉念夏奪回葉家財產(chǎn)的諾言。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記得了。
再后來關(guān)于葉念夏的記憶,只是覺得這個女孩很熟悉,看上去不討厭,只可惜是個瘋子。
周依寧在他耳邊來來回回的重復(fù),雖然厭煩,但是似乎和他的記憶有所重疊。
那個看起來很舒服的女孩兒,就是貫穿了他整個童年的那個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么?
那確實挺討厭的。
他的心底一直有所惦念,記得自己大概是答應(yīng)了別人什么,卻沒有兌現(xiàn)。
周依寧說,是答應(yīng)了和她結(jié)婚,他就信了。
陪伴著他走過那么多艱難的歲月,他的確應(yīng)該給她一場婚禮,盡他所能的,帶給她這個世界上最美妙的體驗。
回憶起這些的沈慕初,眉頭痛的皺成一團(tuán)。
他怎么就那么糊涂,認(rèn)錯了人。
“慕初,你沒事吧?”
沈慕初抬頭,就看到對面葉念夏關(guān)切的臉,他趕緊強(qiáng)壓住心底的疼痛,故意舒展開眉頭。
“我沒事,不用擔(dān)心我。”
這一刻,他突然很想逃,逃到一個沒有人認(rèn)識他的地方,好好的痛哭一場。
他愛的人,被他傷害置深,他想要彌補(bǔ)卻不再有機(jī)會。
“念夏,我想,我想可能需要一點時間,來調(diào)整調(diào)整我自己……”
他深吸了一口氣,“你自己從這里回到醫(yī)院去沒關(guān)系嗎?”
葉念夏仍舊滿臉擔(dān)心,可是看到沈慕初的這幅樣子,知道他說的確實是這樣,也只好點了點頭。
“嗯,慕初,你千萬要保重好自己,不要讓我擔(dān)心。”
沈慕初點了點頭,強(qiáng)扯出一抹微笑,然后轉(zhuǎn)身,離開了餐廳。
走在人群里的沈慕初,再也繃不住,豆大的淚水傾斜而出。
他的異樣引來了路人的關(guān)注,可是他不在乎,還有什么能夠比他此刻心頭的疼痛更重要?
他走啊走,走啊走,走道那片老舊的別墅區(qū)。
湖畔別墅就坐落在這個別墅區(qū)里。
他憑借著記憶中的路線,來到周家廢舊的老房子。
房門沒鎖,已經(jīng)布滿了灰塵,他推開大門走了進(jìn)去,看著這個他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心頭百味陳雜。
原來,他一直生活的是周家別墅,而不是葉家居住的湖畔別墅,原來陪伴他度過最艱難的歲月的人,是葉家大小姐,不是周家大小姐。
他搞錯了,把一切都搞錯了。
他來到院子后面的秋千架上,年代久遠(yuǎn),秋千架已經(jīng)銹跡斑斑,更是被不知道什么時候長起來的雜草纏繞,整個院子里荒蕪一片。
他突然就想起來,大概是十多年前的一個夏天。
他聽到這里傳過來的笑聲,等到所有人的腳步聲都遠(yuǎn)去,才一個人摸了過來。
是一架秋千!
他很是驚喜,從那天開始,他走了無數(shù)遍,他想等葉念夏來了,帶她過來玩。
以往的每次,都是她帶自己出去玩,他終于也有地方可以帶她來玩了。
到了周末,好不容易把葉念夏盼了來,她給他帶了好多好吃的,還有好多好聽的故事。
他卻連好吃的都不顧,拉起她的手,就奔著后院的秋千架過去。
他記得她的驚呼,她軟糯的聲音特別好聽,“哇,好漂亮的秋千。”
他笑了,嘴角彎彎,滿滿的都是暖意。
“這里真的很美,秋千是白色的,四周長滿了綠植,還有一株喇叭花,花朵是紫色的,特別好看!”
他點了點頭,腦海里卻開始幻想她描繪的畫面。
“慕初,來推我!”
他上前,按著她的指點,走到她的身后,然后把她輕輕的推起。
然后就是一串好聽的銀鈴般的笑聲。
“慕初,你要不要上來玩,特別好玩!”
他點了點頭,坐了上去。
“要抓緊哦,我要推了!”
他緊緊的抓住秋千兩邊的繩索,然后就感覺一陣風(fēng)從臉上拂過,身子大概沒了重心,像是被拋到了高空中,然后又重新落回地面,如此反復(fù)。
她在身后推的賣力,他在秋千上笑的開心。
這原本是衣服極美的畫面,卻很快的被一個討厭的聲音打斷。
“你們在做什么!”
是周依寧。
“誰讓你們玩我的秋千的!”
葉念夏上前想要和她解釋,“依寧,我和慕初看沒有人在玩,所以才上來玩的,你要不要一起?”
周依寧的臉色有些松動,可是看到葉念夏身后的沈慕初,眉頭又是一皺。
“我才不要和你一起玩呢!”
葉念夏就有些受傷,她淡淡的“哦”了一聲,整個人都沒了剛才的歡脫。
他從秋千上下來,握住葉念夏的小手,“我們走,我們不和她玩!”
葉念夏點了點頭,任由他牽著,朝他的那件小小的地下室走去。
周依寧氣的在原地跺腳,在他們經(jīng)過的時候,還不忘咒罵一句,“討厭鬼,快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