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在逗狗的賀天賜,唐信皺眉譏嘲道:“張口爹閉口爹,這是什么毛病?你是這狗的爹?”
有時男人一沖動,說話帶兩句臟字,唐信覺得很正常,可尋常的交際中,要是有人說一些配合語境不合適的字詞,唐信就覺得不舒服。
賀天賜表情僵住,尷尬地解釋道:“唉,我這不是快當爹了嗎?這半年多,好家伙,親朋好友來家里道喜,長輩們挨個在我耳邊囑咐:你要當爹了,該怎么怎么了搞得我神經緊張,就差給他們跪下保證以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哼哼,咎由自取,誰讓你以前不是什么好鳥。”
唐信毫不吝嗇他的嘲諷。
賀天賜抬頭回他一句:“你也好不到哪兒去!”
“咱倆別互相落井下石,你到底干嘛來了?”
“第一,來看看你。第二,來通知你件事,你要當干爹了。第三,我來發發牢騷。”
唐信自動忽略了他說的第一句話,后面的話卻令他有些糾結,納悶道:“你們沒病吧?生孩子就生孩子,干嘛非給孩子找個干爹?劉寶豐他老婆懷孕時就說孩子出生了讓我當干爹,白鄴宇送狗過來的時候也這么說,你呢?找干爹是潮流嗎?”
盡管聽起來這是讓朋友關系更加親密的一個交際舉動,但唐信覺得當一個干爹就行了,意思意思嘛,這一下量產式的要當干爹。就有點兒過了。
賀天賜在和狗握手玩,笑道:“嘿嘿,我這個真爹屁大本事沒有,所以給孩子找個有能耐的干爹,將來我要是窮困潦倒,起碼還能讓孩子指望一下干爹不是?人家國外孩子出生都喜歡找個教父,你湊合湊合當吧。”
唐信干笑兩聲。覺得這幫人都有病。
“就像你說的,我也好不到哪兒去,你們就不怕孩子認賊做父?我去。當我沒說!”
賀天賜半彎腰,兩只手各握著拉布拉多犬的一只前爪,好像試圖在和狗跳舞
“唐信啊。重點是第三件事,黃昭那丫頭去醫院檢查,出結果了,她懷了個女孩!我呢,沒什么重男輕女的念頭,我爸媽爺爺奶奶也很高興,結果她鬧起來了,拉長個臉哭哭啼啼,還說要把孩子做掉。”
唐信看著握住多多兩只爪子原地打轉的賀天賜,說:“呵。虎毒還不食子呢,別說黃昭懷的是女兒,就算她懷著一個不男不女的,也是你們的種啊!”
賀天賜點頭道:“對呀,是我們對個屁!什么不男不女!我跟你說。有時候我搞不懂這些港城富貴之家出身的人,他們的思想比我們還保守封建,不光是黃昭不開心,她嘴上雖說是要把孩子做掉,實際上就是傷心,不會動真格的。都七八個月了,真去做流產,那他媽就是謀殺!最奇怪的是,我丈母娘和岳父,親自跑我家道歉!他們似乎覺得很正常,女兒肚子不爭氣,沒給我賀家添一個長孫,可我快瘋了。”
“這事兒其實也正常,你不能用世界宣揚的思想來強加在每個人身上,男女平等至今在最開放的西方國家也只是半句空話,如果真平等了,那么女權主義就不存在了。你們還年輕,后面繼續生就行了,你如今也有錢去罰,對吧?”
“沒錯。另外通知你一件事,你這個干爹也有必要知道,劉寶豐他老婆肚子里的孩子也檢查出來了,是個男的,我和劉寶豐給孩子訂了娃娃親。”
唐信面色古怪,嘆道:“我坐牢兩個月,是不是和世界脫軌了?你們的邏輯思維都沒問題吧?前一秒你說你老婆家人思想封建,現在你就光明正大地說你包辦婚姻,是不是就為了過一把指腹為婚的癮?”
賀天賜把狗的爪子松開,拍了拍拉布拉多犬的腦袋,突然表情認真地望向唐信,說:“咋說呢,以前,黃昭和李沐欣算是姐妹關系,變相的,我和白鄴宇成了連襟,檢查出來后,黃昭說要和白家聯姻,說這樣的話,女兒的歸宿能讓她放心,我本來是和白鄴宇提了這件事,結果你猜怎么著?白鄴宇說他老婆也是這個想法,恰好,李沐欣懷的是個男孩,但是白鄴宇一口回絕了!你知道為什么嗎?”
唐信閑來無事就用點兒心思去理清這里面的玄機,幾秒后瞇眼試探性說道:“兩個女孩家的背景?”
啪
賀天賜一拍巴掌,說:“沒錯!白鄴宇說,李沐欣和黃昭都出自港城財團,如果我們兩家聯姻,又假設我們只有這一個孩子,那么下一代承繼家業,鬧不好,將來會出現陣營倒戈的局面。”
“你們哪,都是吃飽撐著沒事兒干!”
唐信嗤之以鼻,盡管心里認同白鄴宇的考量,可就是覺得有點兒小題大做,孩子都沒出生呢,就在想三十年,五十年后的事情
賀天賜還欲說什么,突然兜里的電話響了,他掏出電話一看,是家里打來的,他拿起電話準備放在耳邊,卻聞到手上那股淡淡的膻味,低聲牢騷道:“我草,早知道不和狗玩兒了,這一身狗味兒”
唐信就不和多多玩,就算這條狗沖上來,他也用腳擋住它的臉,讓它舔舔鞋底,那沒什么,再熱情,就用狗糧打發。
他發現賀天賜在接到電話后面色驟然巨變!
對方的表情變化令唐信也情不自禁緊張了些,在賀天賜連聲點頭稱是把電話掛斷后,唐信見他扭身就朝外走,多口問了句:“怎么回事?看你一臉沉重,家里出事了?”
賀天賜在門口止步,扭頭過來肅容沉聲道:“不是我家。是寧省!五分鐘前國家地震局發布警報,寧省突發高級地震,可能在七級以上!各大軍區正在應變,地面交通預計已經癱瘓,現在要出動空中部隊去救災!”
“你說什么?!”
唐信驚得瞠目結舌,他霍然起身望著匆匆朝外跑的賀天賜。
正在此時,他明顯感覺到腳下的地面有了震感。機械地扭頭去往書桌,上面放著的水杯輕輕震動。
天海與寧省可是有千里之遙,如果這里都能感受到震感。那么震中地帶會是怎樣一副景象?!
拉布拉多犬在牢房里暴躁地轉了幾圈后趴在地上瑟瑟發抖
唐信顧不得他想,立刻把門關上,再落下門簾。他粗暴地扯開襯衫左胳膊的紐扣,把袖子卷起來后從四次元口袋中掏出一件道具。
這是一件酷似計時表的道具,頂端有一個按鈕。
時間暫停器!
他毫不猶豫地按下了道具按鈕。
頃刻之間,唐信的世界,萬籟俱寂,萬物定格!
耳邊聽不到一絲響動,死寂得令人有些恐懼,因為仿佛脫離了世界。
拉布拉多犬伏在地上一動不動,唐信低頭望去,甚至能夠看到多多背上瞬間炸起的毛發。
他走了一步。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臉撞到什么東西,撤后一步定睛一瞧,唐信凝眸片刻才看清,他的臉,撞到了一只凝固在空中的蚊子!
這是一個怪異的現象。
也是一個令唐信無所適從的感覺。
仿佛一切被顛覆。
他來不及驚嘆。為了盡快趕去事發地點看一看地震的影響,他掏出了任意門。
但是站在門前,他握著門把拉不開門!
他恍然大悟,他腦海根本沒有具體的地點,與目的地的確切位置!
不論他以前用任意門去波爾多,去倫敦。去馬爾代夫,北歐,他都在事前有過調查,從畫面信息瀏覽過目的地的地貌與登陸位置。
可寧省,他從未去過!
不要緊,這一點可以按照老辦法來解決。
互聯網中,谷歌地圖覆蓋面最廣!
唐信打開電腦試圖登錄互聯網來尋找地點,但是當他打開瀏覽器輸入網址后,驚訝地發現服務器無響應!
他坐在寧靜的牢房內呆若木雞。
當時間暫停器發揮作用時,世界上玩物都處于靜態。
互聯網是一個需要互動的工具,發出數據,接收數據,訪問,接受訪問。
唐信大致明白了為什么電腦失去互聯網功能了,因為訪問目標服務器是靜止的。
他重新站在了任意門前,這一次握著門把一拉,門打開了。
門的另一邊,是天海圖書館。
唐信出現在圖書館中,望著周圍一動不動神情各異的人,只覺得這份感覺很詭異,而且很孤單。
看書的人,找書的人,在行走的人,在偷偷吃東西的人,戴著耳機聽音樂看雜志的人他們全部一動不動,男男女女在瞬間定格表情有的賞心悅目,有的卻看起來表情扭曲十分難看。
唐信刻意無視掉這些人,疾步朝掛著地理標牌的區域走去。
咚!
唐信心急火燎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人的肩膀,那是一個還穿著校服的男學生,他正抬著胳膊踮起腳去拿書架上方的一本書,被唐信從側面撞到肩膀,動作不變就像是雕塑一般向下倒去。
唐信眼疾手快扶住這個人,腦門上滲出一絲冷汗。
當周圍這些明知道還是活著的人突然變成像是被石化的“死”人一樣時,唐信不免就有些忽略他們,走路時下意識地認為他們是擺設。
這一撞,幸好他動作快接住了,不然這個人摔在地上,缺少了身體反射神經的主動保護,硬邦邦與地面硬接觸,鬧不好就會有嚴重的后果。
唐信把他扶穩站定,放開手,確保這個人不會摔倒后,他來到了陳列著華夏地理書籍的書架前。
拿下來一本重點介紹華夏寧省的書籍后,唐信立刻找到了一個登陸點,目標是去銀城。
唐信重新走回到任意門前,閉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氣,這一腳邁出去,他不知道會看到怎樣的景象。
因為那邊在發生地震,地面登陸就有了危險,所以唐信頭上戴著一個竹蜻蜓,然后推開了任意門。
望著任意門對面的景象,唐信瞠目結舌。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白蒙蒙的混沌之色。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他驚訝得失聲叫道。
他應該看到的是一片天空!
為什么會是一片白色濃霧。
任意門失效了嗎?
唐信心情忐忑地伸手朝門的另一邊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