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后。
倪晶考上了當年周淵羽的大學。
大哥曾經呆過的學校,會有大哥的氣息,而且大哥工作也在這個城市,她又可以經常看見大哥了。
“老師你好,我是今天來報到的新生。”
“什么名字?錄取通知書呢?”
“倪晶,錄取通知書在這。”
“這有流程表,你按著辦就可以了。”
“謝謝老師。”
“不謝。你就自己一個人來?你家里人沒陪你過來嗎?今天要辦的事情很多哦,而且你還要拿行李上宿舍,你們系的宿舍安排在六樓呢。”
“我自己一個可以了,我行李不多的,謝謝老師。”
“那你小心點吧,有事可以請學長或者學姐幫忙,每個系都在操場設了互助點。”
“嗯。”
“嘩,是諾毅學長啊!”
“真的?在哪?聽說他超帥,可惜馬上要畢業了,都不怎么回學校,我都還沒見過呢。”
“嗯,家里環境還超好。”
“是嗎?是嗎?那我一定要看看。”
一群女生興奮地朝門口奔去。
倪晶莫名地看著一堆幾近瘋狂的女生朝她狂奔過來,正想讓開,但已經來不及了,倪晶被撞得七葷八素的,腳拐了不說,行李箱卻不巧地偏要雪上加霜,重重砸在她扭傷的腳踝上。
“哎喲!”倪晶痛得眼淚水都要冒出來了。
校門口剛下車的殷諾毅和卓志杰把全過程都看見了。
卓志杰裝著嘆息的口吻在一旁說:“哎,可憐的小姑娘啊,好端端的報個到,也無辜地弄得一身是傷。殷諾毅啊殷諾毅,你作孽啊,你不殺百仁,百仁卻因你而死。”
殷諾毅皺了皺眉,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我過去看看她,你先回系里的互助點,今天新生報到,應該很忙的。”
“我覺得眼前這個新生學妹更需要學長的幫忙啊,我過去看她,你回系里的互助點好了。”
殷諾毅沒有理他,徑自從圍得密匝匝的人群里走過去。
“你還好吧,能站起來嗎?”殷諾毅很有風度地在倪晶面前伸出手。
“呃,我沒事。”倪晶沒有讓殷諾毅扶起來,自己撐著箱子站起來。但煞白的臉色讓人一看就知道腳扭得不輕,額上冒出細細密密的汗珠,幾縷發絲讓冷汗粘濕了貼在鬢邊,微折的眉心配著黑白分明的大眼,任誰看了都有一種我見尤憐的感覺。
殷諾毅的心神稍稍恍了一下,“我看你腳傷得不輕呢,你家人呢?”
“今天我自己一個來報到。”
“你自己一個來報到?”殷諾毅詫異地重復了一遍,“那我扶你去醫務室吧。志杰,你幫忙拿一下行李。”
旁邊一直沒機會插上話的卓志杰白了一眼,小聲地嘀咕:“美女你扶,東西我拿,哼!”
“學妹,拿行李這粗重活還是我來吧。”為了保持學長風度,卓志杰還是走過去幫倪晶拿行李。
倪晶沒了行李箱的支撐,重力一下子全移到受傷的腳踝上,“呀!”她受不住疼痛,低叫了一聲,差點又跌到地上去。
幸好殷諾毅眼明手快及時抱住了她,“我看你還是別逞強了,你連站都站不了,還說沒事,我抱你過去吧。”殷諾毅也沒等倪晶答應就一手把她抱了起來。
周圍的女生都開始竊竊私語,怎么剛才就不是她跌倒呢,虧大本了!
等倪晶反應過來,她已經在殷諾毅懷里了。
這么近,以前也只有大哥抱過她。那是在還沒搬進周家前,有一回和大哥下跳跳棋,不經意的贏了,所以她罰大哥抱著她在家里的小區里跑一圈。當時大哥也只有十歲,她只有六歲。十歲的小人抱著六歲的小小人,沒走兩步已經氣喘噓噓了,還談什么繞小區跑一圈呢,結果沒一會,大哥就頂著烈日,汗流浹背地向她棄甲投降了。
因為失去媽媽,爸爸讓她的生活陰霾不定。大哥一直是她的陽光,熱烈地照在她的心房上。
現在抱著她的不是大哥,但卻是這么的近,都感覺到他比她稍低的體溫,能聞到他身上的香水味,聽到他有節奏的心跳聲。“咚、咚”規律而平穩地心跳把倪晶敲醒過來,臉頰染上一片緋紅。
殷諾毅看到倪晶粉紅的臉色,心神又是一蕩,趕緊自制地瞥開目光,移到倪晶手上的錄取通知書和新生報到流程表上,“啊,原來你和我同系啊,我叫殷諾毅,今年念大四,你可以叫我學長。”
“學長好,我叫倪晶。”
到了醫務室,殷諾毅把倪晶放到旁邊的病床上,“陳醫生,她是今天剛來報到的新生,讓人給撞了,可能腳扭的不輕。”
“哦,給我看看。”
陳醫生在倪晶腳踝的關節上按了兩下,“這樣疼嗎?”
倪晶疼得眼淚水在眼眶里轉,牙齒緊緊咬在下唇上忍著不發出聲音,默默地點了點頭。
“嗯,”陳醫生又握住倪晶的腳轉了兩圈,“這樣呢,疼得厲害嗎?”
倪晶疼得抽了口氣,眼淚水已經續蓄不住了,滑了一滴下來,手把床單擰成一個小結,點點頭說:“有點。”
殷諾毅的目光不敢放在倪晶帶著淚痕的臉上,只能盯著被倪晶抓成小結的床單,為何,他的心也像這床單一樣,扭成一團地抽疼。
“扭到筋了,我幫你包扎一下,敷上藥。”陳醫生看了一眼殷諾毅,邊寫病歷邊接著說:“這藥要連續敷一個星期,一天換一次,到時候記得帶你女朋友過來換藥。”又轉向倪晶:“還有,敷藥這期間,這腳不能受力,也不能濕水,有什么活讓你男朋友幫你干。”
“謝謝醫生,他不是我男朋友,只是我學長。”倪晶松開抓著床單的手,輕輕地抹了下淚痕。
陳醫生看了殷諾毅一眼,又看了倪晶一眼,笑呵呵地說:“呵呵,我很開明的,放心。”
殷諾毅聽了倪晶的解釋,心里隱隱的有種失落,但明明自己就是人家的學長,明明第一天才認識人家。
倪晶還想開口再說什么,殷諾毅立刻把倪晶抱起來,說了聲謝謝就走出醫務室,倪晶被他突然一抱,一頭扎進他懷里。殷諾毅嘴角微微上揚,把倪晶抱得更緊地走了出去。
“你現在行走不便,手續我幫你辦吧。辦完我再去給你收拾宿舍。”
“這……”
“沒什么,本來今天我就是在系里設互助點幫報到的新生的,所以這些也是我的分內事,再說你自己一個人,還扭到腳,我不幫忙,還能讓你喊我學長嗎?”
殷諾毅幫倪晶辦完手續,收拾好宿舍,正準備走,突然想到什么又轉過身,“對了,”殷諾毅走回去,拿出一張便條,寫下自己的手機號碼遞給倪晶,“這是我的手機號,把你的手機號也給我吧,我明天還要接你去換藥。”
“明天我可以自己去。”
“……”殷諾毅皺了一下眉。
倪晶還是沒有動。
殷諾毅一把拿起倪晶放在床上的手機給自己手機撥電話,“好了,明天我來接你。還有,別亂走,再扭傷,你可得在床上躺上一段時間了。”
殷諾毅走了之后,倪晶拿起手機給大哥撥號。她要告訴大哥,她過來了,就在他的城市。
“對不起,你所撥的號碼已關機,請稍候再撥。”倪晶無奈地合上手機,心里有股不祥的預感。以前大哥從來不關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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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倪晶正在床上發呆想大哥關機的事情,手機就想起來了。
“難道我和大哥有心靈感應?正想大哥,大哥就給我來電話了?”倪晶開心地自言自語。
倪晶興奮地摸過手機,“陌生號碼?竟然沒儲存,誰啊?”倪晶看著屏幕上一閃一閃的手機號很是疑惑。
“喂,你好。哪位?”
“你沒存我號碼?”殷諾毅提高聲調地問出疑惑,他雖然不喜歡女生對他花癡般的模樣,但對于這樣的輕視,還是頭一遭遇見,多少有點受不了打擊。
“你是?”
“哎……”
“我是倪晶,你有沒有打錯電話了?”
“我是你學長,昨天我說接你去復診換藥的。”
“哦,對不起,學長。”
“你起來了吧,你在宿舍等著,我過來接你,就這樣。”
“學長”倪晶話還沒出口,電話就已經掛了,只剩下嘟嘟嘟的聲音。
以前大哥也常這樣叮囑“你在門口等著,哥過來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