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6 還擊!
726還擊!
莫心無急匆匆地入宮,說是有要事要稟報太后。
太后在聽了莫心無的話后,臉上驚疑不定,然后搖頭,“不,即便你這樣說,哀家還是不相信溫神醫會對皇兒不利。”
“太后!這不是相不相信溫神醫的事,事關皇上安危,不得不慎啊!”
“可你知道,一旦有所行動,許多事情就無法挽回了。”太后兩面為難,不管怎么做似乎都不妥。
“太后,當斷不斷,后患無窮啊。”
“不,這個事哀家還要再考慮考慮,你先下去吧。”太后揮揮手,直接讓莫心無下去,顯然這個事已經沒有了商量的余地。
莫心無下去后,珠簾后的皇后娘娘走了出來。
“你都聽到了?”
“是,母后。”
“你認為此事如何?”莫心無有急事來見,聲稱干系重大,要單獨面見太后。當時皇后娘娘就在這里,在她要告退的時候,太后娘娘為了表示對皇后的信任,沒拿她當外人,就將她留了下來。
皇上出事,許多事全靠她一人決定,多虧了皇后,這后宮上下才能打理得井井有條。她們婆媳倆情同母女,不是外人。
“莫統領說的事可能是真,可要說溫神醫害了皇上,臣妾還是難以相信的。”皇后娘娘恭謹答道。
太后娘娘招招手,讓她在身旁坐了下來。
“你認為當務之急,我們該怎么辦?”
“這……”皇后猶豫不決,她也是頭一次遇上這種事,一時也難想到周全的辦法。
而太后娘娘之所以將許多事和皇后分享,也是看中了皇后在許多事上持重通透。就連皇上也經常夸贊皇后娘娘,做事大氣、拿捏有分寸。
“莫大統領跟哀家說,如今溫神醫的孩子就在臨陽城,可以先接他進宮小住幾日……”
“萬萬不可,母后!”皇后娘娘聽了嚇了一跳。
“只是接他來小住,溫神醫不會介意的,而且,元寶那孩子,哀家看著也很歡喜。”
“母后,這種緊要關頭,做這種事,無異于逼著溫神醫他們生出異心啊!”
擔心太后聽信莫統領之言,犯下大錯,皇后娘娘也只能拼著被太后苛責,竭力勸諫了。
“皇后,你這話說的嚴重了,哀家只不過是喜歡元寶,想讓他進宮陪哀家解解悶。等皇上身體好了,哀家心情舒暢了,元寶自然就讓他們領回去。”
這就是皇家人,哪怕前一刻恩重仁慈,下一刻也有可能說翻臉就翻臉。
明皇后莫名地有些難過,在她那位神醫爺爺還在身旁的時候,就曾對她嫁進宮一事持有不同的看法。
明皇后性情過于寬容,雖然聰慧剔透,卻難適應后宮爭斗。她耿直磊落的心性,總有一日會害了她。她爺爺本希望她也習醫,以后嫁個尋常人家,相夫教子,夫唱婦隨。
可父親母親則希望她能光耀明家的門楣,再現明家的輝煌。
父親官拜大楊大理寺卿,母親是朝陽郡主,爺爺還是昔年大楊有名的神醫,明家也算是名門望族。
雖然出身名貴,但明家勤儉持家,尤其是爺爺,兩袖清風,一身的傲骨。她從小體弱多病,是和爺爺一塊長大的,由爺爺照料。直到十二歲那年,爺爺身體每況愈下,才將她送回了臨陽城。
卻沒想到,父親和母親五年后已決定送她入宮。當爺爺知道這個消息后,和父親大吵一架,依然沒改變父親的決定,一氣之下,回到了洛南老家。這之后,再也沒有踏足臨陽城。
在離開之前,爺爺曾和她說了他在大楊太醫院擔任太醫正時候的事。皇家最是復雜,皇家人的心思,大多都是扭曲的。前一刻你功勛卓著,下一刻卻能否認掉你全部的功績,只憑借一個微弱得不能再微弱的理由,將你的一切都給抹殺。
爺爺說:別看大楊如今恢復了他的地位和聲名,習醫者大多奉他為榜樣,他始終沒忘記,那些含冤莫白差點死在刑部最黑暗大牢的事。
雖然這之后,他的冤屈洗清了,許多事也看明白了。
皇上詔書都下來了,明家也不可能抗旨,她這個宮是入定了,沒人能阻止。
提到此事,爺爺眼泛淚光。嘆道如果早知道父親這般留戀權位,他就算身體再不適,也不會將她送回臨陽城——
那個時候,明皇后還是個乖乖聽話的好女兒。雖然舍不得她爺爺,卻也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皇命大于天,不可違抗。
最重要的是,在她的母后和奶娘第一次領她入宮的時候,她遠遠地看到了年輕英武的慶明帝,就被他的風采所迷。這之后,滿腦子都是大楊的君主,想忘都忘不掉了。
明皇后不是一個普通的女子,可她也是一個姑娘。對她這位未來夫君,本來就生存幾分特別之意,何況那人還是百姓心目中最有為浩蕩的君主。他英俊果斷,堅毅沉穩,笑起來眼若流星,一舉一動,都牽引著無數女人的心。
這樣的男人,讓明皇后很快就沉淪了。她幾乎忘記了爺爺的勸告,歡歡喜喜地嫁進宮里來。
她想象著能夠得到那個人的愛,在他的心中與眾不同。
嫁進宮后,連續五天,皇上都宿在她這里。他溫柔多情,滿腹才情。動人地說著情話,讓她嬌羞怯怯。那個時候的明皇后,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哪怕是下一刻讓她死了,她也值了。
可第六日,皇上就宿在了堇貴妃那里,聽說堇貴妃有喜了,皇上高興壞了。連續三日都陪伴著堇貴妃,據說堇貴妃宮里的丫頭還向其她宮里的丫頭炫耀,皇上對他們娘娘可體貼了。不但親自喂她湯藥,還剝葡萄給她吃。這些葡萄,都是快馬加鞭運過來的,就給了他們娘娘,連皇后都沒有。
其她丫頭羨慕不已,這堇貴妃進宮也沒多久,就這般得寵,如今還懷上龍子,恐怕就是剛抬進宮的皇后娘娘,都無法得到皇上這般恩寵。
她身旁的丫頭聽到了這些,心中不平,回來之后便將這些話對她說了。明皇后面上扔維持著淡定,但捏著繡花針的手,卻被針尖給戳破了。血水滴到她剛繡的一對比目魚的眼睛上,那栩栩如飛的魚兒,睜著紅色的眼睛,就這樣看著她。仿佛在笑話她的自作多情,逢場作戲,她怎么會當真?
后宮佳麗三千,每一個都是他的女人。將一個多年深藏閨閣、不懂感情為何物的女人撩撥得情羞意切,本來就是皇上的拿手好戲。想必她那副羞紅著臉的樣子,在皇上看來很志得意滿吧?
又有一個傻女人,被他給迷倒了。君主不但喜歡掌控天下,也更喜歡掌控一干女人的心。
而當今這位皇上,顯然做得更完美,也更絕。
皇上再次來到她宮里,是在半個月后。她當時沒什么精神,卻小心著不讓他發現自己的落寞,因為心高氣傲的她,絕對不想讓別人看到她脆弱的一面。
她也絕對沒有想到,皇上不過是幾句話,就安撫住了她,也撫平了她這么長時間的心痛和委屈。
當皇上再次從她宮里離開,仿佛忘記了他說的話。他的為難、她在他眼里的地位,這些不過是過眼云煙,只存在于一個女人的記憶中。
但她卻記住了一點,最重要的一點。她是皇后,和后宮那些爭風吃醋的女人不一樣。
或許當時皇上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就在暗示她,身為一名皇后,卻沒有容忍其她女人的心懷,是沒辦法打理這后宮,讓他全心全意處理朝政的。
這個時候,她也終于明白了爺爺的話,也理解了他離開時的那一嘆。
從思緒中回轉,皇后娘娘看著前一刻慈祥、這一刻卻滿懷算計的太后,不禁想到,以后的她,會不會也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皇家人。
面上帶著笑容,卻親手將信任自己的人推入死地。
“母后雖然回絕了莫統領,心中仍是贊同他的提議的。”既然如此,母后還要和她商量做什么,她已經做出決定了。
“由哀家出面和溫神醫說,有點不妥。要是皇后出面,溫神醫很有可能親自將元寶送進宮來陪陪哀家。”
“……”明皇后放開了挽住太后的手,臉上只有慘然。
路曼聲回來的時候,就發覺溫書神色不對勁。雖然她極力做出無事的樣子,還是能夠讓人看出她心中的慌亂和憤怒。
“三小姐,怎么了?”路曼聲趕緊坐過來,拉住溫書的手。
“他們要元寶進宮。”
“怎么會……這不是讓一個孩子做人質嗎?”他們實在是太欺負人了,讓溫三小姐救人,還要這樣對待她。
“我不想讓元寶進宮。”溫書的手都在抖,只有在提到孩子的事,才能讓她失去冷靜。因為一個母親,哪怕是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也絕不愿看到自己的孩子受到傷害。
“不想進就不讓他進,不需要勉強自己,三小姐。”路曼聲抱住溫書,“就說元寶到其他的地方玩去了,他們只是這么說,不可能真勉強你的。”
“我擔心元寶……”
“元寶很機靈,可以照顧好自己。還有六公子,也在他的身邊。”
“我可以不交出他。”
“是的,他是一個孩子,有什么錯呢,你完全可以不理會他們,正如三小姐說的,做好自己分內之事就夠了。如果他們真要懷疑,就丟了這個差事,他們有能耐,就讓其他人去救皇上罷!”
路曼聲很憤怒,三小姐為了他們這么辛苦地找出解藥,換來的卻是這種結果。那些上位者憑什么優人一等,可以這樣傷害別人的心。在做出這等事之后,還期待他們沒有異心,對你死心塌地、忠心耿耿?
她現在似乎能夠理解平南郡公了,一個威風八面、為了大楊建立了不少功勛的將領,到時候換來的卻是君主的猜忌和打壓。眼看著郡公府威望一日不如一日,在皇上面前還不能流露出半分不滿,要對他感恩戴德。
誰能忍受得了這樣的事?
即便再忠心,也會心生怨憤,耿耿于懷。
“曼聲,如果我說,我任性一次,你會支持我嗎?”
“只要是三小姐想要做的,我都支持。”
“以前的我,每一件事都想要做得盡善盡美,不想要連累郡公府,也不想要害了明月堡。可現在,只想為了我自己和元寶,做一件我很早之前就想做的事。”
溫書本來就是任性的,在她剛來大楊的時候,她的叛逆比路曼聲有過之而無不及。她敢挑釁當朝太子,也敢不把郡公爺和永親王沈冰奕放在眼里,堅持著自我,誰也勉強不得。
那么這一次,她打算怎么做。
就算路曼聲想過再多種可能,也都沒有想到,三小姐回擊的方式,會這么的猛烈。而且,幾乎是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她的瘋狂,包括是太后和皇后娘娘都心驚膽戰,但卻沒有人敢說什么。
這是狠狠地打臉,這一刻,她什么都不顧,只是一個不想讓別人觸碰她孩子的母親。但她的表現又無可指責,因為結果是那般的叫人歡喜,而她的表情,自始至終都非常完美。
太醫院遲遲沒有將解藥找出,皇上身體越來越差,溫書向皇后和太后稟明,要想救皇上,還得用老辦法。以毒攻毒,只有這樣,皇上才能解了今夜之危。
以毒攻毒,太后聽到這兩個字便直覺不妙,然而全朝太醫束手無策,溫書站在一旁,時間緊迫,要想救人,就只得采取她的提議。
而她所謂的提議,也不過是讓太后看清真相。
每一日,是她辛苦為皇上續命,等待著解藥。只要她停藥,這個自作自受的皇上就會承受難以承受之痛,生命體征開始衰微。
太后娘娘嚇得不行,撲倒在皇上床前,讓太醫們想想辦法。而全朝太醫,在完全無法可想的情況下,也認定溫書的辦法雖然危險,但憑借她的毒術,應該有辦法應付。
而且經過溫書這么長時間的調理,皇上胸口的傷已經好了不少,以毒攻毒之術應該可以承受了。
眼看著全朝太醫都站在溫書那邊,太后縱然心有郁郁,這種關鍵時刻,也只能點頭。
難道她要看著皇上死在她面前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