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探視犯人時需要拿自己的身份證和戶口本,陶陶記得很清楚它們在哪里放著,然而這些東西,任廷君倒是不知道放在哪里。
取得兩件物品后,陶陶戴上帽子和口罩墨鏡,乘車趕往監(jiān)獄管理局。在車上,她也不敢把口罩摘了,因為她不想給自己帶來絲毫的風險。
任廷君那樣聰明的人,就算相信了她的失憶之說,也不會對她放松警惕。這回好不容易讓她尋了個空子,當然不能浪費了,她必須馬上去看望她那還在監(jiān)獄里的爸爸。
很快,陶陶來到監(jiān)獄管理局,遞交資料后,就等待獄警帶陶正源出來了。陶陶坐在屋子外面,心里又激動又悲傷,她不知道怎樣去面對她的爸爸,更不知道如何救出他。
這樣想著,陶陶準備進屋內(nèi)等待,她剛轉(zhuǎn)過身,就從余光中掃到一個人影。天啊!陶陶嚇了一跳,馬上鉆進屋子。那個人她認識,是任廷君特意找來照顧她的人,叫什么駱冰。
哼!說是照顧,倒不如說是監(jiān)視。任廷君美其名曰害怕她再次受傷讓人照看她,實則是怕她恢復(fù)正常,找人幫忙揭發(fā)他丑惡的所作所為。
陶陶內(nèi)心很是崩潰,駱冰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她來到這里了,不過,剛剛打車過來的時候,駱冰明明被他那伙兄弟叫去喝酒了啊?
難道,任廷君這個奸詐的人,在她手機里裝了定位。陶陶一陣心慌,她點開手機設(shè)置里的定位,一看,果然和任廷君的綁定了。
但她沒法生氣,她如果質(zhì)問他,任廷君完全可以以為她著想才這樣做的理由搪塞過去。陶陶暗自嘆息,躲不過去的問題,只能想辦法解決。
這時候,玻璃那邊的門緩緩打開,陶陶馬上坐定在椅子上,顫抖伸手拿住對講機,爸爸要出來了,她暫時將駱冰放在腦后。陶正源緩慢的從門里面走出來,他的頭低垂著,不敢看眼前的女兒。
不過兩個多月而已,他頭發(fā)斑白,身形消瘦,走起路來老態(tài)龍鐘。陶陶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陶正源坐下后,抬頭就看見對面的女兒哭的痛不欲生,他心里酸澀,趕緊拿起對講機輕聲安慰起陶陶來:
“別哭了,小桃。爸爸對不起你,都是爸爸的錯。”
“不,不是,爸,你沒有錯。”
“好,你先別哭了好不好?你哭,爸爸心疼啊!”
聽到這話,陶陶才抹了抹眼淚,她極力遏制自己不再流淚,但還是感覺心里像壓了一塊石頭似的喘不上氣。
陶正源知道她難受,不禁開導(dǎo)她起來:
“小桃,我知道你難受,可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我們已經(jīng)盡力去做了,就算結(jié)果不盡人意,但我們已經(jīng)努力了,不是嗎?”
陶正源并不知道這兩個月來,陶陶身上發(fā)生的一切。但他知道自己被害,白白落得十五年牢獄之災(zāi)。妻子羅菲也被推下高樓,摔成植物人。
他雖然滿腔怨恨,可他不能把這些都讓自己唯一的可憐的女兒去承受,他一下臺,最大的受益人就是他在心里認定的女婿任廷君。
他絲毫不怕任廷君會對他女兒不好,因為這些年,陶陶雖然不管公司事務(wù),但他給她留了公司近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所以,陶陶實際上是公司很重要的一個股東,任廷君如果起了壞心想要得到公司,沒有陶陶的同意,他實行起來也是比較困難的。
說到陶陶的股份,那天任廷君拿著她的手在轉(zhuǎn)接合同上按上手印后,她突然醒了,任廷君一著急就把合同塞進了抽屜里。
事后再去找,竟然被一個馬虎的小護士給丟掉了。任廷君自然覺得奇怪,但合同上就算有了陶陶的手印,公司里未被他除掉的老股東們也不會同意他們兩個的股份轉(zhuǎn)讓,這些陶正源昔日的戰(zhàn)友們,一個一個的很是衷心。所以任廷君這段時間減少了對陶陶股份的注意力,而是專心和公司里的老人兒做起斗爭來。
可惜這些陶正源都不知道,他如果知道真相,知道自己和羅菲的厄運都是任廷君一手造成的,知道任廷君現(xiàn)在正對他的老戰(zhàn)友們趕盡殺絕,他非得逃出監(jiān)獄,殺了任廷君不可。
陶陶知道她爸爸的脾氣,看似溫和,但別人不能動他的底線,也就是親人和朋友。陶陶只能點點頭,答應(yīng)他放松心情。
“爸爸,我知道了,我會好好的生活,好好照顧媽媽的。可公司怎么辦呢?為什么會有假貨和偷漏稅之說呢?李律師都和我說了,你根本沒有干過這事。”
聽到女兒這樣問,陶正源一臉無奈:
“小桃,我能向天發(fā)誓,和你媽媽開公司以來,我從未做過對不起國家的事情,這是有人在害我,肯定是我們的某個對頭,見不得我們生意比他們好。”
“爸爸,你肯定發(fā)現(xiàn)了一些疑惑吧!給我說一下具體的情況好嗎?”
本來陶正源不打算讓女兒插手此事,但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可以:
“小桃,你知道嗎?我留給你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你是公司的大股東之一。”
“我知道。”
陶陶很平靜的說。那份被任廷君藏進抽屜的合同和扔進垃圾桶的注射器都是她委托認識的小護士處理掉的。
“好吧,那我就給你講一下。公司在上半年,出口了一批瓷器到西歐,這批貨采用的燒制工藝和以前略有不同,但絕不是假貨,你媽媽也在瓷器協(xié)會給我作了一份證明。這批貨物順利出口,反饋也很好。”
“但不知道為什么,沒過多久,瓷器的瓶身處開始出現(xiàn)裂縫,顏色也開始暈染,就像低劣的仿造品一樣,讓人惡心。西歐那邊收回全部瓷器,接著退貨,隨即他們就把我們公司告上了法庭。”
“公司的財務(wù)一向正常,從沒有偷漏稅之說。但不知為何,自從西歐的貨送到之后,賬戶上突然多了一大筆錢,不是公司正常收入,自然也沒有向國家納稅。事后,我派人去找會計,那女孩叫什么名字來著?好像是簡思吧!但她早已經(jīng)離開了。”
正說著,獄警突然打斷了他們的談話,陶陶有些著急,陶正源乞求了一下,獄警才允許他對陶陶說最后一句話。
這個時候,陶正源看著對面的女兒,她明顯瘦很多,臉色也很不好。要說的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陶正源緩緩開口:
“小桃兒,爸爸無用,讓你受委屈了,你要好好過自己的日子,不要管我們了。”
這句話說完,陶正源眼含熱淚,轉(zhuǎn)身離開,一步三回頭的樣子令人心酸。聽到這句話后陶陶徹底崩潰,在他身后哭個不停,嗚咽聲在走廊上都能聽的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