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漆黑的天空射出九根滄桑而巨大的鐵索,盤旋纏繞著潔白無暇,層層通天而上的雪蓮,聖潔的蓮心處十幾道身影圍坐供奉著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龍。
兇邪的黑芒偶爾在神聖的五爪金龍體內閃爍,刺耳的滋滋聲不絕於耳,並散發令人毛骨悚然的毀滅氣息,場景著實詭異。
天空在哀嚎,大地在悲鳴,在空前絕後的毀滅氣息面前,就連天地也感到無可奈何。
潔白無瑕的雪蓮下方,無數瓦礫組成了荒蕪的廢墟,沒有了原來的光彩與華麗,只剩下一片空白。生靈塗炭,財產被毀,無限的悲哀在這裡瘋狂的滋長,像是那衆多的瓦礫,填滿了整個已退去華貴外衣的城市,填滿了人們絕望的心靈。
任誰也想不到,如此淒涼的廢墟竟是域族的帝都!
“妖物將要衝破枷鎖,若再不動手,必然會給世間帶來難以想象的災難。”感受到五爪金龍出現微微的顫抖,一位鶴髮童顏,道骨仙風的男子劍眉緊縮,沉思片刻緩緩站了起來。
“九霄天鎖與大地冰蓮擁有驚天的勢能,護界者不可能沒有察覺到這裡,而且護界者擁有穿越空間的能力,若是要來早就來了,大家一起動手,毀滅了眼前這個禍害吧。”
話畢,又有數道身影站了起來。
“旭日域王在憶靈山脈回來之前,有誰敢輕舉妄動,便是與花之國作對。”一位頭髮凌亂,臉色蒼白,但神色銳利的男子冷冷地掃了一下站起來的人後,淡淡地說道。
“蕭檜,別仗著自己是植物使而目中無人。”蕭檜的孤行已見惹得一個虎背熊腰的大漢也站起來,對蕭檜憤憤不平地說道。
“我就是仗著自己是植物使,我就是目中無人,你又能怎樣。”蕭檜盛氣凌人,破爛的衣衫無風自起,雖然衣衫下的左臂和左腿空蕩蕩的,但蕭檜卻依然心高氣傲,氣焰熏天。
面對著咄咄逼人的蕭檜,衆人雖然橫眉怒目,咬牙切齒,但卻不敢多言半句。
相傳花之國擁有與神抗衡的能力,任誰也敢輕易招惹。
“老鬼,不可無禮。”氣氛劍拔弩張的時候,一道身影從天而降。
一身黑衣也掩不住他卓爾不羣英姿,天生一副君臨天下王者氣勢,英俊無匹五官彷彿是用大理石雕刻出來,棱角分明線條,銳利深邃目光,不自覺得給人一種壓迫感!
“劉旭,鈴姐和師父果然是躲起來了嗎。”望見來人,蕭檜神色不禁閃過絲絲失望。
劉旭神色疲倦帶著絲絲失落,無奈地搖了搖頭。
“旭日域王,既然護界者沒有前來,那就讓我們聯手摧毀這個妖物吧。”道骨仙風的男子向劉旭拱了拱手,義正言辭地說道。
“狗日的簡雲鶴,我乾兒子叫劉浩然,別左一句妖物,又一句妖物,你敢多叫一句妖物,我必定驅使花之國血洗劍族,不死不休!”蕭檜瞪起了眼,眉毛一根根豎起來,臉上暴起了一道道青筋,憤怒地盯著道骨仙風的男子。
在十多人面前被蕭檜這樣辱罵,簡雲鶴臉色漲紅,進而發青,脖子漲得像要爆炸的樣子,可最後只是輕哼一聲,便不敢再多說了。
花之國有絕對的能力血洗劍族,簡雲鶴深知蕭檜是一個瘋子,若自己爲了一時之氣,很可能會給劍族到來滅頂之災,權衡利弊後,簡雲鶴只能選擇忍氣吞聲。
“旭日域王。”虎背熊腰的大漢也向劉旭拱了拱手,語氣平和地說道,“三族相鬥多年,戰爭淘炭的無數的生靈,是你以慈悲感化三族,阻止了一切,讓三族人類能夠和平共處,這著實令我等獸族人民敬佩不已。但現在,若不對你的愛兒劉浩然出手,待他衝破封印,便是其滅世之時。孰重孰輕,懇請旭日域王思深憂遠。”
“大家放心,在回來的路上,我便決定了該怎麼做。”劉旭深呼了一口氣,神情複雜地掃了五爪金龍一眼。
劉旭的決定將會左右人類的未來,因此衆人屏息凝神,心急如焚,忐忑不安地等待著劉旭做出決定。
“劉浩然是我的孩子,那麼他的一切便由我劉旭負責,包括他的安危。”在衆人期待的目光下,劉旭神色堅定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此言一出,衆人皆驚訝得說不出話。
任誰也會覺得,深明大義,以天下安危爲己任的旭日域王,在大是大非面前一定會大義滅親,此番話著實讓衆人難以理解。
“爲了這個狗屁世界,劉旭你付出得夠多了,現在想幹什麼就大膽去幹,我和花之國都會全力支持你的。”蕭檜不屑的臉龐帶著絲絲悲憤,掃了衆人一圈,肆無忌憚地吼道,劉旭的話正是蕭檜想聽的。
“旭日域王,三思啊···”
“旭日域王,請勿感情用事···”
“旭日域王····”
驚愕過後,衆人心急如焚地出言相勸。
封印即將被衝破,衆人若再不出手,後果難以想象,雖然衆人如坐鍼氈,但卻是無可奈何。
先不論蕭檜背後的花之國,單憑劉旭便讓衆人頭痛不已。
即使這裡所有人一起圍攻,也不是一時三刻便能制服劉旭。
若時間拖久,封印被衝破,這裡的人和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有可能要死!
“劉旭心意已決,大家不必多說。”劉旭雙手負後,語氣堅決得令人毋容置疑。
隨後,劉旭又對蕭檜露出一絲令人難以琢磨的笑意,“老鬼,是不是我做什麼決定,你都會全力支持我。”
“那還用問嗎,做兄弟有今生沒來世,如果你想與這個世界爲敵的話,那我蕭檜便先幫你毀滅這個世界。”蕭檜狂妄而囂張,但卻沒人敢懷疑他的話。
“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劉旭一臉淡然,顯然早已猜到蕭檜會這樣回答,隨後他走近五爪金龍,神情漸漸變得嚴肅,“劉浩然以後便交給你照顧了。”
“在說什麼傻話呢?我的乾兒子當然···等等,劉旭你要幹嘛。”
忽然之間,劉旭額頭處的域紋迸發出如同旭日般璀璨耀目的光芒,兇悍而凌厲的魂力波動自其體內爆發,猶如滔滔流水,連綿不斷。
感受著排山倒海般的魂力波動,在場的人無一不動容,這便是世間最強人類所激發的魂力波動!
“劉浩然是我的孩子,無論怎樣,我都無法眼睜睜地看著他被大家聯手消滅,但我也無法容忍,我劉旭的孩兒摧毀我和我父親的一生的心血···”
劉旭背對蕭檜,雙手緩緩舉向五爪金龍,聖潔的白炎從域紋中射出,瞬間向著劉旭全身蔓延開去。
“我不會讓然兒受到任何傷害,孩子犯錯,本就應由父親來承擔···”
“劉旭,千萬別···”蕭檜竭嘶底裡地喊叫,欲要阻止劉旭,可是已經爲時已晚了。
聖潔的白炎如同旭日聖光,點燃希望,燃盡黑暗。
和曦的聖光令人不敢直視,沐浴在聖光下,讓人感覺到難以言喻的舒暢。
時間似乎凝固,天地彷彿靜止,在聖光的洗禮下,讓人忽略時間流逝,忘記煩囂,全身心達到前所未有的放鬆。
“咔咔~~”刺耳的金屬碎裂聲音令到大家回過神來,當衆人回過神來的時候,聖光已經淡薄,而劉旭早已被聖潔的白炎燃盡了身體。
蓮心處,五爪金龍已經不在,只殘留滿地金色的碎屑,而原本放五爪金龍的地方,一個兩三歲的小孩正安靜地睡覺。
小孩泥鰍一樣光滑的背,黝黑健康的胳膊,飽滿茁壯的腿,眉宇間不可言說的可愛神情!他香香地睡著,呼吸聲如樹葉的微嘆,滑溜溜的臉蛋白裡透紅。
他嬌嫩的小手裡,緊緊地握住兩顆樸實無華的石頭。
石頭一黑一白,兩根纏繞著玄奧花紋的細膩鏈線分別貫穿兩個石頭,組成兩個石頭吊墜。
蕭檜神情恍惚,呆若木雞,滿臉的難以置信,劉旭爲了封印劉浩然體內的域魂,付出了自己的性命,蕭檜根本無法接受現實。
“雖然旭日域王封印了這個妖物,但難保這個妖物哪天會衝破封印,給世界帶來滅頂之災,現在機會難得,我們何必趁機消除這個禍害。”簡雲鶴面露兇光,對劉浩然虎視眈眈,濃濃的殺氣直卷劉浩然。
“旭日域王一生致力化解三族的矛盾,而此時心願剛剛達成,卻又爲了這個世界的安危和自己孩兒,付出了自己的性命,這等高尚情節,著實令我欽佩不已。現在此子體內的域魂已被封印,已無法構成危害,我實在難以對其出手。”虎背熊腰的獸族大漢輕嘆一聲,面露惆悵,略有感概地說道。
“廖海,斷不可婦人之仁,妖物他朝衝破封印後,遭殃的可是整個世界,這禍害斷不能留,必須解決。”簡雲鶴面若冰霜,陰冷的眼眸猶如毒蛇般地盯著劉浩然。
“若哪天劉浩然衝破封印,欲要摧毀世界的話,獸族必定會傾盡全族之力來阻止。”廖海神色嚴肅,信誓旦旦地說道。
“愚蠢,先不論根本無法阻止這妖物,難道你覺得你能代表獸族嗎。”簡雲鶴臉生怒意,並對廖海呲之以鼻。
“能,因爲獸族沒有一個人會像你一樣涼薄。”廖海語氣非常堅定,說話間,獸族的幾人紛紛移步到廖海身後,堅定了自己的立場。
“哼,愚昧,今天簡某就算拼上性命也要爲人類消除這個禍害。”簡雲鶴勃然大怒,怒視著廖海,氣勢驟然急升,凌厲的氣勢如同寒刃,向著廖海鋪天蓋地而來。
“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能力了。”不弱於簡雲鶴的狂暴氣勢在廖海的體內爆發,在其身後,巨大的獸影若隱若現,並傳出如同野獸般怒吼的聲音,讓人不寒而畏。
站在簡雲鶴身後劍族的人和站在廖海身後獸族的人也是摩拳擦掌,氣氛劍拔弩張,戰鬥一觸即發。
“住手。”就在劍族和獸族即將打起來的時候,蕭檜有氣無力地說道。
剛纔失去一手一腳都的時候,蕭檜連眉頭也沒有輕皺一下,而此時卻是無精打采,滿臉頹廢倦容。
“哼,剛纔有劉旭在,我劍族便忍讓你們三分,此刻劉旭已經不在,你們域族已經失去和我們平起平坐的資格了。”簡雲鶴語氣狂妄,冷笑不已,絲毫不留情面。
簡雲鶴的話雖然難聽,但域族的強者只能默默忍耐。
劍族一直都是三族中的最強,後來,被稱爲最強人類的劉旭橫空出現,最強便落到域族手上。
劉旭隕落後,這裡的域族強者加上蕭檜才只有四個,而劍族足足有七人,域族已經失去與其抗衡的實力了。
“植物使別擔心,獸族將賭上全族榮辱,絕對不會讓劍族的人在這放肆的。”簡雲鶴大放厥詞,不放任何人在眼裡,張狂不已,可廖海根本不懼怕他。
“區區劍族,我還不放在眼裡。”蕭檜面無表情,輕輕一招手,一股無形之力便托起劉浩然,穩穩地送到蕭檜手中。
劉浩然落到蕭檜的懷中,蕭檜憐愛地望著劉浩然,語氣平淡地說道,“劉旭一生的心願只是希望三族能和平共處,爲了這個心願,劉旭死而後已,死···死無全屍,現在我不想多生事端,你們走吧。”
“你總是用高高在上的姿態和我對話,之前也就算了,現在請你看清楚情況,才決定用什麼語氣和我說話。”簡雲鶴臉龐冰冷,肆無忌憚地對蕭檜叫囂著,“先不論花之國會不會爲了一個死掉的植物使而和劍族不死不休,如果我殺了你花之國可能還會謝謝我,畢竟他們都必須聽從你的命令。”
“愚不可及,劍族的人果然都是自負地不可一世。”蕭檜略顯無奈地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不屑的笑意。
“你膽敢再給我擺出這樣高高在上的姿態,我立馬解決你。”簡雲鶴怒不可遏,
“我有說錯嗎?你絕對不會知道,獸族的人爲何不會和你們一樣涼薄,同樣,你也絕對不會知道,植物使和花之國之間存在著怎樣的關係,因爲自負已經矇蔽了你們的雙眼,你們不僅僅無法看到遠方,就連眼邊的也模糊不清。”蕭檜饒有玩味地望著氣急敗壞的簡雲鶴,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簡雲鶴氣得臉龐和嘴脣都潮紅了,灰白的鬍子一顫一顫地,全身都在瑟瑟地發抖,一雙深陷在眼窩的眼睛,像一對珠子一樣,直盯這蕭檜。
“我的意思就是,你若再不回去劍族的話,花之國將會屠盡劍族所有族人。”蕭檜神色淡漠地瞥了簡雲鶴一眼,沒有絲毫玩笑的味道。
“汝敢”簡雲鶴勃然大怒,牙齒咬得“格格”作響,眼裡閃著一股無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頭被激怒的獅子。
“沒有什麼敢不敢的,花之國的大軍已經從極西洪荒出發向劍族,若花之國的大軍到達劍族境內,見不到簡雲鶴,那便會開始屠城,時間無多,趕快回去吧。”蕭檜毫不示弱地向簡雲鶴挑釁著,隨即輕輕地對身後域族的人擺了擺手,“孫逸凡,送我回西城。”
“遵命,植物使。”蕭檜身後一位戴著黑色面罩的中年男子恭敬地說道,男子素衣勝雪,不沾塵埃。雖然看不清面容,但那雙漆黑的眼中卻自有一番光彩流露。
中年男子似乎早已經想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蕭檜命令剛落,其手中便飛速地向虛空打出玄奧的手印,浩瀚的魂力衝體而出,周圍的空間在此等魂力波動下微微地顫抖著。
忽然,蕭檜等四人的空間出現淡淡的漣漪,隨即,四人的身影便漸漸地消失在原地。
“蕭檜···”簡雲鶴怒不可遏地吼叫著,這聲音像沉雷一樣滾動著,傳得很遠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