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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真實之影,萬神之墓(一)

上一次與拉雯見面還是在幻森之中,雖然對這位精靈女王的實力並沒有什麼直面的觀感,只知道當時拉雯敗在天璇手中,後來仔細想想,當時天璇的力量雖強,但並沒有達到不可戰勝的地步,不免對精靈族的武力感到費解。

直到後來,與安杜恩雷交手,雨辰才重新審視了精靈族的實力,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拉雯的面容和過去並沒有任何改變,齊耳的短髮,冷豔的面容,曼妙的身子輕紗漫籠,若隱若現。

“好久不見了,想不到你竟然在這裡出現。”拉雯似笑非笑,“那麼你是來找拉達的嗎?”

“明知故問。”雨辰左右環顧了一遍,聳聳肩,“怎麼,連張椅子都沒有嗎?”

“那就坐到我身邊吧,我很久之前便想與你親近一番了。”拉雯極盡魅惑的說著,俯下身子,露出半抹雪白的豐盈,字句如靡,說的人骨頭髮酥。

但雨辰卻往後飛退一步,警惕的看著拉雯,冷冷道:“收起你的那些把戲吧拉雯,不要刺激我,就算是全盛的你經不起我一擊之力,更不要說是身負重傷的你了,你掩藏在虛假迷霧背後的傷勢,絕非一朝一夕能夠治癒,那是誰爲你留下的傷痕?”

“哼,真是個沒意思的男人,我妹妹怎麼會看上你的。”拉雯哼了一聲,隨即收斂起魅惑的表情,整個人坐直了身子,頓時變得端莊而高貴,全然不似之前的作態,幾乎變了一個人一般。

於此同時,拉雯腰際一週的空間泛起了陣陣漣漪,一陣陣銀光如星星般剝開,露出下方一片紅黑相間,惡臭的氣味漸漸散出,將原本清幽的房間薰得如修羅場一般不堪。

雨辰一眼便看穿了拉雯的僞裝,在那後面的傷痕簡直出自惡魔之手,整個腰間的部分幾乎被盡數斬斷,漆黑的火焰不斷燃燒著傷口,每回復幾分,便又被撕開,雖然用力量包裹著周圍不至於鮮血橫流,但往往復復的痛楚和維持傷口穩定所需要的力量,已經足夠讓這位精靈女王失去任何抵抗能力。

“我從來沒感受過這樣邪惡的力量。”雨辰皺著眉頭,上前一步,問道,“我可以碰一下嗎?”

“請便。”拉雯乾乾笑了一句,“反正我現在也沒有什麼抵抗能力。”

雨辰點點頭,單手如閃電般探出,撥開了攏在拉雯腹部的輕紗,將傷口完全呈了出來,那傷痕自左至右,橫貫了拉雯的整個腹部,四周黑焰燃燒,不斷將肉體燒成焦炭一般,發出陣陣令人作嘔的氣味,而在創口之內,甚至可以看到蠕動的內臟,那些內臟漸漸反黑,在拉雯自身的本源之力運轉之下,不斷往外噴吐著漆黑如墨汁般的液體。

“看夠了嗎?”拉雯蒼白的面色略有些泛紅,顯然不怎麼習慣被男人如此近距離的觸碰身體,匆匆將輕紗放下,拉雯說道:“雖然我用本源之力壓制了傷勢,但卻不能完全修復,你滿意了吧,看到我這副慘狀,看來是我這輩子的孽障最終得到了報應。”

“是拉達爲你留下的傷口嗎?”雨辰一面搖著頭,換了別人早就死了百次的創傷,也虧得是拉雯才能活下來,看來這與其長期接觸生命本源有很大的關係。

但現在如果不及時救治,拉雯的性命也保不了多久。

雖然很憎恨這個女人,但對方畢竟是拉達的姐姐,要怎麼處置她,還得看拉達的意願。

至於這個傷口的來由,雨辰大抵確定,是出自虛的手筆,並不只是一次證明了虛的強大,無論是賈米爾,還是拉雯。

“失禮了。”雨辰想來想去,還是先保住對方的性命再說,這創口雖然嚴重,但如果對方不反抗,治癒的機會還是挺大,再者,可以籍著這次機會直觀的瞭解一下虛的力量,起碼未來如果有什麼變化,也好提早準備。

正是如此,自從身體被那曠古之魔佔據過之後,雨辰對這些虛無縹緲的神秘人物便自然而然的抱有一種不信任的感覺,也許是他神經過敏,但是在這個世界上,發生什麼稀奇古怪的事都不會令他感到意外。

雨辰沒有禁錮拉雯的體感時間,生命本源的修復需要兩者的共同配合,並不是說雨辰將力量導入便可,一手扯開傷口上的掩蓋,雨辰單手如刃,輕輕一點,附著在創傷之上勉強維持的力量瞬間被撕開,那黑色的液體也如泉水般涌出,往外流淌,所過之處一陣陣令人渾身發麻的呲呲聲,無不在述說著這液體的驚人威力。

“是那黑色火焰的原因嗎?”雨辰一面問著,拉雯已經痛得幾乎抽搐過去,緊咬牙關,更無法回答雨辰的問題,雨辰見狀連忙將一股本源之力透入,並對拉雯道:“放開力量屏障,讓我的力量爲你修復傷口。”

“唔。”拉雯用力點了點頭,猛的撤去了保護著內臟的力量,頓時間,那黑色的火焰彷彿找到了侵入點,發瘋似的朝著拉雯的內臟焚燒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雨辰反手一探,落指如電,一道道漆黑的小漩渦頓時出現在拉雯體內,正好阻在了那黑色火焰侵入之間,瞬間將黑色的火焰吞噬殆盡。

但這還沒完,因爲拉雯創口四周的黑色火焰完全如取之不盡一般,不斷燃燒著,往內部投擲著力量,雨辰嘖嘖嘴,這是他見過最爲棘手的力量,似乎無窮無盡,看來如果不能完全明瞭這力量的原理,實在是難以組織。

一咬牙關,雨辰乾脆放開了手上的力量,徑直用手抓住了創口的一邊,讓那黑色的火焰肆無忌憚的攀上自己的手。

痛楚。

一瞬間,雨辰彷彿被人重重用大錘砸中了腦袋一般,從手上傳來的力量讓他感覺到了無邊的痛楚,那並不僅僅是肉體上的痛楚,而更像是……沉重的負擔。

彷彿將這個世界的苦難一併接受一般,雨辰緊咬著牙關,承受著那力量一波波侵襲著自己的大腦,儘量維持著清醒。

在一瞬間,他甚至有些佩服拉雯了,這樣的痛楚絕非常人能夠經受,就算是有生命本源的力量護體,但創口無法癒合,痛楚無窮無盡,真虧得對方能夠維持心神。

但自己手上卻有些麻煩了,那火焰如毒蛇般竄上,似乎有將雨辰燒盡的勢頭,不斷往上攀附著,不過數秒便佈滿整條手臂。

“元素翻轉。”雨辰低喝一聲,整條手臂瞬間虛無化,作爲神級強者,已經能夠一定程度上用元素構築自己的軀體,此時便是如此,將被黑焰覆蓋之處用引力元素代替,雨辰猛的翻轉力量,黑焰四散而出,朝著周圍落去。

再次出手,飛快的在周圍的空間佈下一束束引力圈,撕開了空間,將黑焰吞沒殆盡。

“或許這個方法能行。”雨辰甩了甩手臂,恢復原樣,痛楚尚未完全散去,那黑焰似乎燒穿了雨辰的神經,長久的痛楚甚至是在傷口痊癒之後依然殘留不散,心想到此,連忙全力運轉本源之力,修復起自己的神經,一面將手保護在力量之中,重新摁在拉雯的創口之上。

“接下來可能會有些痛苦,如果不行的話就開口,我會盡量配合著削弱力量。”

“你以爲……我是誰。”拉雯面色慘白,嘴角沁著鮮血,竟然將自己的脣啄破也不曾吭聲,實在是硬氣無比。

見狀雨辰點點頭,知道對方有自己的自尊,也不再多做廢話,直接將引力元素鋪開,佈滿了拉雯的創口。

“可能會有些殘忍,但這是唯一的辦法了,如果你不想就此死去的話,就只好試著先死一次再說了。”

緊接著,一陣淒厲無比的慘叫聲撕破了帝都的夜空,久久不散。

托裡斯塔方纔勉強將那倒下的騎兵從結界之中拖出,但很遺憾的是,那名自己精心培養的騎兵已經沒有了呼吸。

結界的力量實在太強,就算是托裡斯塔都差點無法支持,但好在就在剛纔,結界似乎有所鬆動,攻擊減弱,給了托裡斯塔一絲喘息的機會,也正好藉此將人搶出。

但饒是如此,托裡斯塔已經渾身傷痕累累,幾乎耗盡了力量。

就算是托裡斯塔也不可能馬上反應過來,那結界實際上是按人的力量強弱予以反擊,如果托裡斯塔撤去全部力量,自然會安然無恙,但他眼看自己的部下倒在結界之中,只道這結界威力強大,不得不催發最強的力量入內,所受到的反噬自然是常人所無法想象了。

便在此時,緊急做著搶救的托裡斯塔等人,聽到了內宮那聲如同隕落般的慘呼,渾身精神緊繃,他們自然知道里面保護的是什麼人,精靈族女王,泰瑞斯未來的皇后,隨便一個頭銜都足以讓他們拼上性命不顧,但現在已經有人倒下,這原本是阻礙敵人的強大結界現在卻成了阻礙自己人進入的屏障,任誰都不會在發生了人命的情況下貿然進入結界,就算他們想,托裡斯塔也不會應允。

他不介意犧牲自己的性命,但他卻不能讓自己的手下白白送死。

“我再去一次。”托裡斯塔低喝道,“大家守住外圍。”

“羅門大人!”

“不行!羅門大人!”

“羅門大人,等裡面的消息吧,女王殿下自然會有應對之法。”

“是啊羅門大人。”

手下們紛紛規勸著托裡斯塔,請求他不要衝動行事,但托裡斯塔知道,如果裡面的人出了什麼意外,等待著這些騎兵們的命運也只有死亡一途。

無論如何都是死,還不如拼一拼,按著剛纔那慘叫來說,裡面就算是血流成河,托裡斯塔心念一定,再次催發起力量衝入結界之中。

但這次,托裡斯塔卻沒收到想象之中的阻截,心頭複雜,一方面高興的是終於能進入結界之中,而擔心的,卻是既然這結界已經無力支持,那麼裡面的情況絕對是糟糕到了極點,憑著自己一人的力量,能夠與那未知的敵人對抗嗎?

本能的過濾了雨辰,托裡斯塔絕不相信雨辰是那種會小偷小摸突然襲擊的角色,這和他認識的雨辰不符,他更願意相信這是一股未知的敵人。

咬咬牙,托裡斯塔做好了必死的覺悟。

“媽的,就算死了,還有我兄弟爲我報仇,不管了。”

但托裡斯塔的豪情並沒有支持太久,因爲他一頭撞上了一層莫名的屏障。

那屏障並不堅硬,反而軟軟如果凍一般,但還沒等托裡斯塔反應過來,從那屏障之中瞬間迸發出了一股難以抗拒的推力。

托裡斯塔甚至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便被反彈而出,如同一枚炮彈劃過天空,徑直沒入了外圍的牆壁之中。

“這樣就行了吧。”結界的另一邊,安杜恩雷拖著血跡累累的身子半跪半座在結界大陣中央,一面仰著頭,看著頭頂的星空,一面自嘲似的說道:“我怎麼也墮落了,竟然與我口口聲聲最討厭的傢伙爲伍。”

老半天之後,他長嘆一口氣:“精靈,真是一種矛盾的生物,還好,我沒有向泰瑞斯爆出雨辰的底細,否則真是左右爲難了,也罷,來來去去還是家裡舒服,寄人籬下的日子,我受夠了。”

回頭看了看已經淪爲寂靜的內宮,安杜恩雷自言自語道:“只希望雨辰不要做得太過火纔好,否則我難以和族人交代……他應該不是那種不知輕重的傢伙吧。”

“大概。”

“大概已經差不多了。”雨辰抹了抹頭上的汗水,看著眼眶浮腫,虛弱得如同生病的孩子一般的拉雯,微笑道:“你很堅強。”

此時大殿內血肉模糊落了一地,拉雯半裸著身子,但腹部的傷口已經消失不見,軟綿綿的躺在榻上,微微張了張口,似乎想說話,卻沒力氣。

“你是想說,還輪不到我這個傢伙稱讚嗎?”雨辰抹了抹鼻子,看著對方微微泛起的笑容,點了點頭,“能夠治癒,全憑你自己的努力,我只是推力而立,這力量不該出現在世上,或者說,這本就不是屬於這個世界的力量。”

雨辰晃了晃手,一個白芒織成的框架之中,一團漆黑的火焰歡欣雀躍著,不斷翻滾著,似乎想要衝出這道屏障。

一面將那白色框架收入懷中,也不知藏到何方,雨辰說道:“這些年來,辛苦你了,我代拉達謝謝你。”

拉雯微微瞇了瞇眼睛,隱隱約約之間,似乎是搖了搖頭。

“我的提議你與安杜恩雷好好商議一下吧,如果覺得沒問題,給我一道準信,最好在泰瑞斯迴歸之前,否則之後要做變通,也太過麻煩。”

“不必急著回答我,好了,我先走了。”雨辰微笑著說道,一面轉身,輕輕一躍,步入暗影,消失不見。

片刻之後,雨辰來到安杜恩雷身邊,大致交流了一下自己的想法,便匆匆離去。

雨辰的治癒方法很簡單,在拉雯體內引爆引力元素,在一瞬間將那黑色火焰撤入扭曲虛空之中,這很危險,正常人會因爲無法維持生理體徵而瞬間死亡,畢竟在體內引爆引力元素的結果,就是內臟盡毀。

雨辰敢如此決斷,還是建立在拉雯自身便擁有本源之力的基礎之上,拉雯的本源之力能夠維持她的意識在短時間內不致毀滅,而且能夠經過刺激而大量催生出再生之力,重塑肉體,當然結果就是以後再也無法使用本源之力,這點在拉達身上已經得到了應徵。

不過這總比悽慘的死亡更容易讓人接受,拉雯也理解了雨辰的想法,自然放開全身力量,讓雨辰在自己體內引爆力量。

但這所帶來的痛楚,絕非她能夠抵擋,一瞬間幾乎摧毀了她的精神,無法自抑的發出慘叫,精神也寸寸瓦解。

雨辰及時發現了這個端倪,在重塑肉體之前,拉雯的精神隨時都有崩潰的跡象,不得已之下,雨辰只能將自己的精神力透入對方腦海,抑制著對方精神潰散。

令雨辰意外的是,只是這不得已之舉,卻讓他看到了很多,很多。

很多謎團在瞬間便真相大白,雨辰驚訝著所看到的一切,一面爲拉雯重塑身體,直到結束。

“原來,一切的真相竟然是這樣,謝謝你拉雯,一直以來,感謝你守護著拉達,以後就交給我吧。”雨辰握緊了拳頭,站在皇宮正門之巔,找準了方位,飄然而去。

………………

………………

與此同時,在那未知的領域之中,一名雪發赤目的女子漫步在屍山骨海之間,天空渲成赤紅,四周火焰奔騰,不斷髮出令人作嘔的轟隆巨響。

她赤著足尖,彷彿漂浮在這詭異而恐怖的領域之中,但她面上的表情,卻是如此享受。

終於,她來到了一處開闊的平地所在,而呈現在她面前的,是無邊無際的陵墓,無數墳墓整整齊齊分列開來,天空之中凝聚著久不散去的黑霧,一進入其中,彷彿投入了另一個空間,原本的轟隆巨響化作了陣陣哀戾,周圍的陰風彷彿帶著一道道實體,推搡著她的身體,似乎將將她扯入無邊的深淵。

“似乎已經有一千年未曾回到這裡了。”那張絕美的面孔之上勾起了一抹鬼魅的笑意,“那麼現在……萬神之墓,我的僕人們,出來迎接你們的主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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