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黎風感覺自己靜靜呆立了許久,直到又一聲爆炸聲在耳邊響起時,他纔回過了神來。新
在耳朵一片嗡嗡作響中,蘇黎風轉動了一下脖子,看向了廢墟的另一頭。
一些全副武裝的士兵竟然已經在“地震”中移動到了這附近,看著孤身一人站在廢墟之上,渾身都是鮮血,背後張開著兩對骨翼的蘇黎風,這些人的眼神中都充滿了震驚。
吸收了那隻智慧種後,儘管受到了極重的傷害,但蘇黎風的身體卻已經開始了進化。
一絲絲紅線從骨翼的脈絡中延伸了出來,就像是無數紅色光線組成的羽翼一般,逐漸覆蓋在了他原本的骨翼上。
但這個過程只是剛剛開始,覆蓋的也只是一邊的骨翼而已。
而蘇黎風擡著頭,沾滿鮮血的頭髮沾在臉上覆蓋住了他的一隻眼睛,露出的另一隻眼睛裡,似乎充滿了一種悲痛的複雜之感。
一名士兵的手指抖動了一下,然而就在他即將扣下扳機時,旁邊一人卻突然擡起了他的槍口。
“砰!”
子彈打向了天空。
“你們看……”這人眼神有些發直地說道,“看地面。”
馬路全部從中裂開,下方的泥土和石塊、管道就像是被打碎後重新擠壓到了一起似的。
而這片區域此時除了蘇黎風還站著外,一切都恢復了寂靜。
“他不見了!”一名士兵瞳孔一縮,忽然驚呼了一聲道。
剛剛被人擡高了槍口的那名士兵吞了口唾沫,自言自語道:“他是誰?”
“咳咳……”
一處還沒完全倒塌、但卻已經千瘡百孔的大樓下,蘇黎風的身影從移動中停了下來。
“啊!”
蘇黎風擡頭髮出了一聲嘶吼,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從看到的那一幕幕中擺脫出來。
終究,他只是一個人啊……
“誰?!”就在這時,蘇黎風猛地看向了一旁的牆角。
一個身影在牆角中動了一下,在看到對方伸出一隻纖細但卻沾滿了灰塵的手時,蘇黎風本要邁出的腳步停下了。
“是……剛剛是你就救了我吧?”對方沒有完全走出來,只是用有些發顫的聲音問道。
蘇黎風沒有說話。對方沉默了一下後,換成了肯定的語氣:“應……應該就是你了,我記得你的翅膀……”
骨翼微微動了一下,蘇黎風的眉頭也皺了一下。不過他的眼神依然還是有些茫然的。
這次對方沉默了更長的時間,然後輕聲說道:“謝謝你……”話音未落,她的聲音中就已經帶上了哭腔。
“謝謝,謝謝你……”
在這名女倖存者接連的道謝聲中,蘇黎風愣了一下。然後他勉強地抽動了一下嘴角,微笑了一下。
“不用謝。”
天色依舊陰沉,烏雲就像是直接壓到了頭頂一樣,蘇黎風的心情也同樣是沉重的。
但此時此刻,他再度想明白了自己能做的事。
說到底,他也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
也許他無法力挽狂瀾,但是在這足以滅世的災難面前,他也做到了自己能做的事,想做的事……
他,問心無愧!
離開申城時。蘇黎風在路上看到了更多的倖存者們。
在這些人眼中,蘇黎風這副重傷的模樣就變得很正常了。
唯一讓他們忍不住多看一眼的是,傷成這樣的人居然還能夠行走,而且乍一看似乎還不算勉強的樣子。甚至他的腰和他們當中許多沒有受傷的人比起來,還要挺得直。
“那個,你要去哪兒啊?”有人忍不住攔住了蘇黎風道,“剛剛部隊的醫療小組纔來過,你要是想找他們的話,我給你指個方向啊。”
“沒事的,我回家。”蘇黎風道。
“回家?這樣子回家?”這人呆愣了一下。手臂便緩緩放了下來,“哪兒還有家啊。我供了一輩子的房子,說沒就沒了……”
蘇黎風看了他一眼,知道全球空間門開啓的消息還沒傳到這些普通人的耳朵裡。甚至很多在申城的高層都還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等這人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就不會再感慨失去房子的事了。
和那些城市的人比起來,他們已經足夠幸運了。
“嗯,我跟家人說好了。”蘇黎風道。
那人還想說些什麼,但最終只是擺了擺手,然後嘆了口氣。心事重重地走到了一邊。
在這些幾乎擠滿了廣場和大街的避難者中,蘇黎風只是個不起眼的人影……
“爲什麼會這樣……”寧南,呂子峰等人正看著衛星拍下的畫面。
屏幕上,幾十只足有十幾米高,速度極快、防禦力超強的異種正在城市中瘋狂地肆虐著。
而原本是來抵擋這些怪物的人類自己,卻反過來成爲了被異種佔據的最佳皮囊。
正如蘇黎風所預料的那樣,這一幕僅僅在申城的災難結束後,就已經接連發生了。
一個屏幕……幾十個屏幕……每個屏幕上都是不同的城市和地區,但發生的事情卻都是一樣的。
許多人站在屏幕前,都只覺得腦海中一片空白。
太快了……來得太快了,太突然了。
這個時候,他們反而忘記了去關心申城的事情,直到呂子峰站起來說道:“各位還是想想,我們應該怎麼做吧?”
“我們……”這些寧南的管理層官員們紛紛茫然地互相看了一眼。
經過王副局和章市長兩次事件後,寧南的各個部門幾乎都被清洗了一遍,留下的這些人不說都是爲了拯救人類做事的,但至少會爲了自救而努力做事,也都和異種沒有任何關係。
但是現在,他們卻不知所措了。人類都要不存在了,那麼國家呢?他們這些人,又將在誰的領導下做事呢?
“啪!”呂子峰重重地拍打了一下桌面,怒道:“清醒一點!因爲看到了這些,難道我們就要等死嗎!不想等死,就總要做些什麼吧!只要還有人活著,人這種生物就沒有完!只要華夏還有人在,華夏就沒有完!這是我呂子峰,作爲一個人,作爲一個軍人的信仰!你們至少,還有家人可以爲之奮鬥,不是嗎!”
說到最後這句時,他的聲音顫抖了一下,原本因怒氣上涌的臉色,也慢慢變得複雜起來。
“有時候,活著纔是最艱難的。”呂子峰似乎在自言自語。而且他也感覺到,寧南也並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