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狻猊在自家住的客棧里撈到了甄莘-,既然有御龍氏在追她,他不免要和甄莘-早早打包,往“神悟刀家”逃──逃回家大門一關(guān),把這個女人交給刀望山他就解脫了。要他看御龍氏用那套馬鞭套走甄莘-的腦袋,他還是不忍心的。
然后他現(xiàn)在正在后悔。
后悔為什么前陣子被趕出門居然往東走了這么遠(yuǎn)的路。
從“問柳客棧”趕回“神悟刀家”至少要走十天,而且還要翻過幾座大山,要走快的話還要穿過幾個山洞。
甄莘-卻很愉快,她終于不必白天賣茶葉蛋晚上追兔子了,那些事全部都落到刀狻猊頭上,他要去考慮怎么保護她不讓御龍氏抓到把柄。
但是她很快就笑不出來了,刀狻猊居然想出這樣的辦法:他要把她塞在馬車底下,然后趕車一路狂奔回“神悟刀家”。她還沒來得及抗議就被刀狻猊點住穴道,綁成肉粽,塞在馬車底下,每天把她放出來三次,讓她吃飯解手洗澡活動筋骨,然后又把她塞回車下。這種野蠻法子居然很管用,一連三天都不見御龍氏的影子。
這一天,他們平安到達未言山下。
這山里有個山洞,穿過山洞要比翻山節(jié)省一半的時間。
但這座山人跡罕至,山里濃霧彌漫,鳥獸罕見,并不是個讓人愉快的地方。未言山上為什么會有個穿山的大洞,刀狻猊其實并不知道,告訴他這座山有個洞的人是公孫朝夕,而那個奸商聽說已經(jīng)死了。這個未言洞他其實也沒有走過,為了躲避御龍氏的追蹤,他決定鉆山。
現(xiàn)在他們兩個在半山腰那個兩人高的洞口面前,未言洞似乎是個天然的山洞,看得出多年前曾有野獸出沒,但痕跡都很陳舊了。里頭透出一股陰寒的味道,嗅著讓人很不舒服,黑黝黝的也不知道有多深。刀狻猊和甄莘-面面相覷,各自心里嘀咕了一陣,還是亮起火把,走了進去。
開始是一段曲曲折折的天然隧道,沒有分岔也沒有轉(zhuǎn)彎,繞來繞去走了大半個時辰,正在刀狻猊開始后悔的時候,眼前突然出現(xiàn)了三個水塘。
在火把的映照下,那三個水塘一個是綠色的,一個是藍色的,一個是黑色的。
刀狻猊和甄莘-再次面面相覷,終于甄莘-輕咳了一聲:“這是什么鬼地方?”
刀狻猊微笑了一下,“在江湖傳說中,這三個水塘底下有一個是出路。”
甄莘-匪夷所思地瞪著他,“你跳嗎?”
刀狻猊立刻回瞪了她一眼,“不跳。”
她搖搖頭,“我也不跳。”
兩個人面對著三個水塘沈默了幾秒鐘,突然異口同聲地說:“我們回去吧。”
然后同時一怔,兩個人大笑起來,俠客和囚犯之間的氣氛突然變得溫馨又融洽,甄莘-眉開眼笑地拉住刀狻猊的手,“這鬼地方我簡直連一秒鐘都不想待下去,快走快走……”她剛說到“快走”的時候,突然臉色一變。
刀狻猊“噓”了一聲,只聽洞口處傳來腳步聲,接著有人沈著聲說:“在下江湖巡捕御龍氏,甄莘-可在里面?和她在一起的不管是誰,如果要阻攔在下抓人,莫怪在下視為拒捕,不留情面。”接著傳來幾聲狗叫,是他帶了黃狗來追蹤,那狗已經(jīng)快速跑了過來。
刀狻猊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這里四下沒有出路,要是讓御龍氏堵個正著,說他和甄莘-孤男寡女躲在此處,一旦傳揚出去,他老爹豈不是要剝了他的皮?大驚之下,他拉著甄莘-“撲通”一聲跳進其中一個水塘,像沒頭蒼蠅一樣潛了一陣水,“嘩啦”一下從另一個水面冒了出來。
這里黑得完全沒有光,突然有絲亮光從水下升起,他突然看見在和自己鼻子貼鼻子的地方有一張臉──嚇得他大叫一聲,和他鼻子貼鼻子的人也嚇得大叫一聲,呆了一呆,才知道是甄莘。她摸了顆夜明珠出來照路,這里又是個水坑,約莫是水道的幾個水口之一。從水坑里爬出來,甄莘-嫣然一笑,一手挽住他的手,“原來江湖大俠和我一樣膽小如鼠。”
刀狻猊只能苦笑,他四下看了看,這里已經(jīng)深入山腹,一股股的寒氣逼人,山壁上有些什么蚯蚓小蟲的見了光紛紛閃避開來,“從遇到你開始,我就知道我要倒霉了。”他喃喃地說。
她白了他一眼,“難道你以為倒霉的人只有你嗎?”
刀狻猊搖搖頭,雖然全身濕淋淋的,他卻很風(fēng)度地把她撥到身后,左手指間突然多了一柄小刀,“這底下倒霉的雖然不止我一個,但是最近一個月內(nèi),最倒霉的那一個,必定就是我了。”他喃喃地說,突然甄莘-手里的夜明珠已經(jīng)在他手里。高舉夜明珠,他大步當(dāng)先,往不知多少年沒人走過的隧道里走去。
甄莘-盈盈一笑,這個男人雖然要抓她回去受罰,卻風(fēng)度翩翩,果然不愧是風(fēng)流倜儻的刀二公子啊。跟在刀狻猊身后,走沒三步,前面有一扇大門,上面赫然寫著“虛空之側(cè)門”。
刀狻猊和甄莘-面面相覷,甄莘-指著那扇門,“這就是傳說中楚留香和陸小鳳的不知道幾代孫子都消失在里面,連‘小樓一夜聽春雨’和什么李尋歡飛刀秘笈都在里面的‘虛空之門’?”
刀狻猊瞄了上面“白衣人、劍客、浪子、青樓名妓、情侶慎入”的小字一眼,聳聳肩,“你信?”
甄莘-也聳聳肩,“你呢?”
“不管真的假的,反正我們都要走一遭,既然都是要進去的,不管是什么門,我都當(dāng)它是放屁。”刀狻猊嘆口氣,他要是知道一個月前公孫朝夕和蕭守紅從“虛空之門”的正門進來過,這時他大概已經(jīng)去上吊了。
推門進去,里面空空如也都是房間,似乎本來曾經(jīng)很奢侈豪華,現(xiàn)在已是塵封百年。但空氣仍很清新,里面必然有通風(fēng)的地方。
走了三步,“轟隆”一聲,腳下的石板突然崩塌,底下是個箭洞,無數(shù)支箭朝上插在地上,左右兩邊機關(guān)發(fā)動,數(shù)十支短箭霍霍射向兩人。刀狻猊揮動著指間刀,拉起甄莘-拔身落在剛才走的那三步之后,喃喃地道:“這種機關(guān)大概是九十五……九十六年前流行的,現(xiàn)在早就不流行這種款式了,這門難道已建成九十六年了?”
甄莘-卻好奇地看著他的刀問:“這就是刀二公子的‘指間刀’?”
刀狻猊回答:“這是公孫朝夕家削水果的小刀。”
“可是這刀長三寸寬一寸,正和刀二公子名震江湖的‘指間刀’一模一樣。”
“我出道那天在公孫朝夕家吃飯,正在削梨子,結(jié)果他有個仇人上金錢坊踢館,我用這把刀削光了他的頭發(fā),把那個人嚇跑了。”
“然后?”
刀狻猊微微一笑,“然后我就不好意思換刀了。”
甄莘-瞅著他的手說:“那天被你嚇跑的是‘河西神猿’何官東吧?聽說何官東一手‘神猿撈月’十分了得。”
刀狻猊笑著說:“我只覺得他的頭長得實在不行,削了頭發(fā)還是像個猴屁股。”
甄莘-嘆了口氣,“有你在我面前,我突然覺得在這地下也不錯。”
刀狻猊也嘆了口氣,“當(dāng)你肚子又餓了沒東西吃的時候,你就會覺得這地方簡直錯得不能再錯了。”
她突然咬唇一笑,“我不會,我可以吃蚯蚓、吃老鼠、吃螞蟻……”
刀狻猊瞪著她,半晌才喃喃地道:“女人……也許是種比男人更不容易死的東西……”
正當(dāng)他們說得高興的時候,前面突然掠過一個黑影。甄莘-眼睛一掃,“那是什么?”
刀狻猊拎著她的衣領(lǐng)把她整個人提起來立即趕路,“猴子!我們跟著它,說不定能找到出路。”正當(dāng)他跟著那猴子掠過無數(shù)重門戶的時候,突然眼前多了一個人影。
御龍氏。
刀狻猊和甄莘-瞠目結(jié)舌,不知道他是從哪里進來的,呆了一呆,刀狻猊剛想說點兒什么,甄莘-卻疾快地說:“他好像中了這里什么機關(guān),你看他的眼神!”
刀狻猊凝神看去,御龍氏一雙眼睛翻白,滿臉肌肉抽搐,仿佛正受著極大的痛苦,四周的房間處處鞭痕,顯然是他狂暴的時候抽打的。刀狻猊倒抽一口涼氣,御龍氏似乎被什么東西刺激得發(fā)了瘋。甄莘-望著御龍氏退了一步,俏眼悄悄看向刀狻猊,“你要帶他一起走?”
刀狻猊苦笑著道:“我總不能見死不救。”
她沒反駁,只是嘆了口氣,“原來你真的很君子,是個真正的好人。”
“難道你就是個真正的壞人嗎?”
她斜眼瞅著他,突然嬌媚地笑起來,“你以為呢?”
他神秘地微微一笑,“佛曰:不可說。”
正在這時,御龍氏突然狂吼一聲,揮鞭向兩人打來。他的鞭上還帶著水漬,顯然是剛才刀狻猊和甄莘-跳入水坑之后他也跟著跳了下來,但是不知道跳了那個坑道,來到這里中了陳年暗算。雖然人神志不清,但鞭法卻分外犀利,這一鞭抖了兩個圈,一個圈套向刀狻猊的脖子,一個圈套向甄莘-的脖子,凌厲非常。
甄莘-急忙往后跳開,刀狻猊卻隨著鞭子來勢一轉(zhuǎn),指間刀“嚓”地切掉了御龍氏那條長鞭的鞭梢。御龍氏鞭子一抖,“呼”的一聲斷去三分之一的長鞭居然還能抖出四個套頸圈,“嘩啦”一下暗藏在鞭結(jié)之間的片片鋒利的刀片相互撞擊,刀狻猊嚇了一跳:莫怪御龍氏能以長鞭套頸,他這鞭子里暗藏殺人機關(guān)。一念轉(zhuǎn)完,他飛起一腳踢向御龍氏持鞭的手腕,未等踢正,人隨那一踢的勢頭騰身而起,居然一腳在御龍氏肩上“撲”地踩了一下。瘋狂的御龍氏恍若未覺,長鞭倏地倒卷上來牢牢纏上刀狻猊的右臂,刀狻猊左手持刀,輕輕松松在空中橫刀一割。御龍氏長鞭自鞭尾斷裂,節(jié)節(jié)松散,和刀狻猊一起落地。
刀狻猊是個左撇子。
御龍氏現(xiàn)在卻是個瘋子,他按照習(xí)慣揮鞭,自然打不過刀狻猊。
刀狻猊落地,甄莘-臉上笑盈盈的,心里卻在發(fā)寒。刀狻猊的武功名不虛傳,御龍氏也算一流高手,就算發(fā)瘋,在刀狻猊手下走不過兩招。看來就算她逃脫了御龍氏的追捕,要從刀狻猊手里逃掉只怕難若登天。
刀狻猊自然知道這位姑奶奶在打什么算盤,他突然沉下臉問:“你在想什么?”
甄莘-嚇了一跳,“沒什么沒什么,我在想他為什么不動了?”心里卻叫苦連天。
刀狻猊笑得很風(fēng)流,說話卻很正經(jīng):“他中了我這一腳‘馬蹄’,想要走路至少是一天以后的事了。”
“馬蹄?”甄莘-眼珠子轉(zhuǎn)了兩轉(zhuǎn),忍不住大笑,“原來你是一匹野馬。”
刀狻猊正色地說:“套馬套得多了,總有那么一兩次會被馬踢,希望這位大捕頭醒來以后自己能想通。一大把年紀(jì)了,不好好回家抱孫子看老婆,卻到處管人閑事,總有一天不但會被馬踢,說不定還會被馬吃掉。”
甄莘-卻不理他的大道理,笑吟吟地歪頭看著他,“如此說來,刀二公子到處管人閑事,莫非有一天也會被馬吃掉?”
刀狻猊微笑地看著她,“我管人閑事有兩個理由。”
“哦?”她挑起眉。
“第一,我的武功比他高,高很多。”他微笑得很可惡,卻有說不出的好看,“第二,我比他有錢,有錢很多。”
甄莘-苦笑著道:“無論是什么道理,在這兩個道理面前,果然都是沒有道理的。”
當(dāng)下刀狻猊把被他一腳震得昏死過去的御龍氏丟給甄莘-扛在肩上,他則優(yōu)哉游哉地在前面探路,這么一耽擱,猴子已經(jīng)不知去向,他們又淪落到四面八方都是門窗的困境里了。
甄莘-扛著約莫也有一百六七十斤的御龍氏,面不改色地跟在刀狻猊背后。她很清楚在這個時候她要聽話,尤其看見了刀狻猊的武功之后,她更確定讓這個男人不愉快對她沒有半點兒好處。
轉(zhuǎn)過了幾個房間,看見了一些七零八落的骸骨,她滿不在乎,刀狻猊也當(dāng)做沒看見。
正當(dāng)像沒頭蒼蠅一樣亂轉(zhuǎn)的時候,遙遠(yuǎn)的迷宮深處,居然傳來呼救的聲音。
那聲音突然傳出來的時候兩個人又嚇了一跳,這似乎一百年沒人走過的鬼地方居然還有活人。刀狻猊轉(zhuǎn)身往呼救的地方走去,轉(zhuǎn)了十七八個彎,才在一間五角形的房間里看到兩個人。
兩個活人。
一對大活人。
還在抱著頭哭“救命”,這是一對約莫十四五歲的少男少女,衣著光鮮,顯然也是從外面誤入。一看那少年腰間配的長劍,刀狻猊忍不住溜了甄莘-一眼,喃喃地道:“武當(dāng)派?”
甄莘-眨眨眼,繞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對突然出現(xiàn)的年輕人,“武當(dāng)玉劍?”
那少年突然大聲說:“你認(rèn)得我?”突然看清楚夜明珠下甄莘-的臉,呆了一呆,失聲道:“偷娘甄莘-?”當(dāng)年武當(dāng)靜閑道長橫死的時候,甄莘-就在靜閑房里,和玉劍、素劍都照過面。
甄莘-抿嘴一笑,明眸流轉(zhuǎn),俏里帶媚,“這位姑娘就是武當(dāng)素劍了?奇怪啊奇怪,武當(dāng)靜陽道長座下左右雙劍,居然在這地下埋死人的地方哭,莫非你們都吃錯藥了?”她笑吟吟地說著,一點兒也不給武當(dāng)玉劍、素劍留面子。
玉劍又呆了一呆,“道長他……”他的聲音突然恐懼起來,指著五角房間的一個門,“他被這里面不知道什么怪物給抓走了!”
甄莘-惋惜地嘆了口氣,“像武當(dāng)靜陽這樣的人物都給抓走了,我看我們千萬莫走那條路,好危險。”說完她居然從懷里拿出手絹來笑吟吟地扇著風(fēng)。
嚇得神志崩潰哭成一團的素劍從玉劍懷里坐起來,憤慨地對甄莘-道:“你這妖女!果然是奸邪小人只會為自己打算,從來不懂得救人性命有多重要……”
甄莘-揮了揮手絹,笑得十分溫柔可親,“當(dāng)一個俠女向一個妖女求救的時候,如果口氣更客氣一點,說不定妖女會考慮的。”
素劍一呆,“誰向你求救了?”
甄莘-眼睛望天,“原來你不是在求我?guī)湍銈兙褥o陽道長?”
素劍又是一呆,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一句話都答不出來了。
甄莘-終于忍不住大笑,刀狻猊這時在旁邊也忍不住微笑著插了一句:“素劍姑娘,當(dāng)你向人求救的時候,是不是也要看看主人的面子?”
玉劍、素劍終于把注意力移到刀狻猊身上,一眼看去,兩個人全身一震,立刻站起來恭恭敬敬地向刀狻猊行禮,“武當(dāng)玉劍、素劍,見過刀二公子!”
甄莘-更加大聲地笑起來。
刀狻猊這時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干了,整整衣裳后依然風(fēng)神俊朗,他風(fēng)度翩翩地微微一笑,“兩位武當(dāng)高徒,怎么和靜陽道長走入此地?”
玉劍看了甄莘-一眼,“因為靜陽道長他發(fā)現(xiàn)了妖女甄莘-的行蹤,我們追到江城附近這妖女就失蹤了,我們不知道她落入了刀二公子手里,道長決定四下打聽。路過子規(guī)村的時候,聽說那里有古井鬧鬼,我們從古井下來,就進了這個古怪的地方,繞了大半天也走不出去,后來道長就被這里面一個比人還大,全身都是毛的怪物抓走了。”他比劃了一下那個怪物,比人高了兩個頭,像猿猴。
素劍全身一顫,想起那怪物便仍在發(fā)抖。
刀狻猊笑得越發(fā)開心,“雖然那條路很危險,但是刀二公子說要走的時候,甄姑娘是不會不答應(yīng)的。”他悠然看著甄莘-,“是嗎?”
甄莘-嬌嗔地白了他一眼。
玉劍、素劍面面相覷,心下疑竇重重,但有刀狻猊做靠山,兩人也就振作起來,“那里。”
刀狻猊往兩人所指的門走去,他臉上含笑,心里卻很警戒:無論那是什么,至少,御龍氏和靜陽道長大概都受到那東西的襲擊。
真的是怪物的話,也是個極其兇猛的怪物。
他現(xiàn)在肩上擔(dān)著四條人命,加上他自己的和靜陽道長的,一共六條人命。
其中有五個人需要他保護。
他臉上含笑走在前面,心里卻在叫苦:想要整整齊齊地走出這鬼地方,看來是不可能了。果然從遇到甄莘-那天開始,他就一直在倒霉。
眼前的通道黝黑黯淡,除了夜明珠的微光什么也沒有,兩邊或開或關(guān)的門,越發(fā)增添詭異恐怖的氣氛。素劍瑟瑟發(fā)抖,玉劍牢牢拉著她的手,甄莘-扛著御龍氏,卻還嘴角上揚似笑非笑,刀狻猊突然覺得,其實甄莘-還算是個不錯的女人,至少沒有抱著他歇斯底里然后昏倒了事。
而且她還會笑,證明她還很鎮(zhèn)定。
這讓他稍微覺得有點兒可靠。
正在空氣里只剩下素劍的抽泣聲的時候,前面不遠(yuǎn)處“嗚──”的一聲,有個東西疾快地飛掠過來,聽那聲音和空氣的激蕩,體積比人還大而且來勢兇猛。刀狻猊揮手下按,他身后三個活人和一個半死的全部伏在地上,-那間,一團黑黝黝的東西已經(jīng)撲到刀狻猊面前。
他居然連出刀的時間都沒有!
刀狻猊合掌前劈,“啪”的一記猶如擊中石板,雖然聲音難聽,但那東西卻狂吼一聲,像來時那樣-那間便飛逃而去,風(fēng)聲過后無聲無息。
甄莘-立刻站了起來,“那是個什么東西?”
刀狻猊收回手,“不知道是什么東西,但那東西是個母的。”他剛才一掌劈正那怪物胸口,按到了不該按的東西。甄莘-怔了一怔,嫣然一笑,“說不定那是個女人。”
玉劍卻大叫一聲:“道長的鞋子!”
刀狻猊凝目看去,正是武當(dāng)老道習(xí)慣穿的那種鞋。看玉劍滿面悲憤地拾起來珍而重之放入懷里,他心里忍不住暗笑:說不定你靜陽老道被母猩猩搶回去做壓洞公猩猩,連衣服都剝了。
甄莘-此刻卻慎重起來,這東西居然能硬受刀狻猊一掌,難怪能一下抓走靜陽道長?但既然這東西能從這條路逃走,證明這里也許有出路。
“這里有猴子腳印。”素劍剛指了指地上,突然不知她觸動了什么機關(guān),“轟隆”一聲翻起幾塊石板來,把玉劍和刀狻猊,甄莘-和素劍隔在了石板兩邊,而且身后的石板翻起攔住了退路。接著頭頂“咯咯”作響,兩塊千鈞巨石緩緩下降,片刻之后,就要把四人壓成肉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