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城西庫,日軍守備隊所在地。
這幾天通州城里熱鬧的不得了,先是日本浪人被打,為首的到現在還躺在醫院里;接著是回民街遇刺,差點要了細木繁的老命;而最后他還是沒逃過一劫,被人干掉在倚紅樓中。尸體都沒能保全。
到現在,細木繁的尸體也只有一只胳膊、兩條大腿外加一顆腦袋,被放在西庫日本通州特務機關部的會議室里。
細木繁的被殺,讓日本兵感覺到末日來臨似的,紛紛從軍營中跑出來,四下里搜索著可疑的人員。老百姓們就看到身背鋼盔手拿步槍的日本兵蝗蟲一樣,滿大街亂竄著,看誰不順眼上去就是一槍托,然后用繩子捆起來就拉走。
街上的攤販們慌亂的奔跑著,很多人都顧不上收拾自己的攤子,就跑進了附近的店里面。然后店門迅速關上,從里面頂住。
被抓的人都被送到了西庫,然后十個人一串捆在一起,蹲在日本軍營的大操場上。周圍是荷槍實彈的日本兵,高墻上也安了崗哨,并且架上了機槍,探照燈像巨人的的獨眼一般,放射著熾烈的白光,將高墻內外照的一片雪亮。
時間到了傍晚,依然有人被日本兵抓進來,扔到大操場的人堆里。人們哭泣著、哀號著、議論著、叫罵著,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亂成了一鍋粥。
天黑了下來,四周的光線也暗了下來,除了探照燈偶爾掃過人群的時候會劃出一道明亮的通道外,剩下的全是一片昏暗。
從人們被抓進來,就沒有吃過一點東西,喝過一口水,日本人拿他們都當成了畜生一樣,圈在了一起。
在擁擠的人群中,兩個身穿藍布褲褂的漢子低著頭,仿佛害怕一般縮在一起。但實際上如果你注意看的話,會發現他們其實是在低聲商量著什么。
一個稍微胖一點的低著頭,用眼角朝左右瞟了幾瞟,見人們都沒有注意到他們,這才低聲說道:“教官讓咱們混進來。接下來應該看咱們的了!”
另一個稍微瘦點地點了點頭。回答道:“是啊。這次咱們同時行動。不知道會有什么樣地后果。沒準把這群家伙都逗急眼了呢!”
“急眼。那敢情好。教官等地就是他們有動作。不然地話咱們怎么有機會渾水摸魚呢!”
“好了。別說話了。多注意周圍情況。準備行動!”瘦點地漢子說完。被拴在身后地雙手從衣服下慢慢取出一支非常鋒利地鋼銼。幾下就挫斷了捆住他們地麻繩。
這個時候。那個胖點地也已經脫出了繩索地捆綁。將銼刀甩手扔給身邊地人。低聲喝到:“不想死地就趕緊動手。誰要是發出聲音。鬼子先弄死你!”
被捆綁地鄉親們喜出望外。一個接一個給自己身邊地人松了綁繩。
脫出繩索地一胖一瘦兩個人。一邊揉著有些紅腫地手腕。一邊從人群中慢慢靠向邊緣。來到了監視他們地日本兵附近。
圍著這些人的有十幾個日本兵,都端著三八大蓋。一臉兇惡的表情。不過他們的主要注意力都放在外面。對于這些手無寸鐵又被綁起來地老百姓,并沒怎么太在意。
一胖一瘦兩個漢子就是秦陽帶來的特戰隊員。他們的任務是盡可能的給日軍造成困擾,這樣日軍自然會頻頻調動部隊。增強通州一帶的布防,而趙登禹他們也就有了借口調動自己的部隊。
深層上說,華北形勢的驟然緊張,宋哲元身上的壓力自然會加劇不少,在巨大地之下壓力下,秦陽再在利用適當地時機讓他知道妥協是沒有出路的,這樣就可以說動他改變主意,從而使二十九軍從內部團結起來,為抗擊日寇做最好地準備。
刺殺細木繁只是第一步,就是為了給日軍以借口,讓他們迫不及待的跳出來。現在,二十九軍沒有準備好,日本人同樣沒有準備好,但二十九軍更需要時間準備。他們現在鬧得越兇,越是將宋哲元他們那些和談派推向秦陽這邊,而秦陽他們也就越多了準備地時間。
操場的大鐵門哐啷一響,一名日軍少尉帶著幾名士兵走了進來,站到了人們面前。他的目光掃過操場中的眾人,然后伸手一指:“你們幾個出來,接受檢查的干活!”
被他點到的老百姓被日本兵拉出了人群,一串十個人,兩串一共有二十個人。
“走吧”
少尉眼神中閃過嗜血的光芒,伸出舌頭舔了舔有些干枯的嘴唇,右手握緊腰間的指揮刀的刀柄,帶著捆成長串的人們向大門外走去。
“不好!”胖特戰隊員低呼了一聲,立刻向外面擠去。但剛一動就被瘦特戰隊員拉了回來。
瘦特戰隊員朝他一瞪眼,斥責道:“你瘋了啊,這么沖出去也是送死,現在咱們要找機會動手,千萬別蠻干!”
胖特戰隊員不甘心的看著那二十人被帶出了操場的大門,嘟囔了一句:“狗娘養的小鬼子,又要殺人了,唉!”
果然,大概二十分鐘后,那名少尉又回來了,看上去并沒什么變化,但兩名特戰隊員還是敏銳的看到了他抬腳間靴子底上還沒干涸的鮮血,還有身上散發出的淡淡的血腥氣。
“你們,你們,跟我來!”少尉有點了幾個人,然后帶著他們向操場外走去。等日本少尉第三次來到操場上,而帶出去的人卻一個也沒回來后,剩下的人們也似乎明白了些什么,這次被少尉點到的站在那里動也沒動。
“你們這些支那人,是不是想反抗大日本皇軍,不聽話把你們統統殺掉!”日本少尉咆哮著,手一揮,機槍被架起在他身后,三八大蓋也舉了起來。
兩名特戰隊員對視了一眼,知道到時候了,在人群中忽然喊道:“大家跟他拼了。反正帶出去也是死!”
一聲呼喊,立刻激起了人們的反應,大家紛紛扯開已經被挫開的繩索,撲向不遠處的日本兵。
日本兵措不及防,和老百姓攪在了一起。步槍也被人抓住,槍口扳到了朝天。
“機槍,準備!”日本少尉吃了一驚,連忙朝日本兵身后退去,接著舉起了右手。
話音還沒落下。一道黑影已經閃到了他的身前,特戰匕首準確的劃過他的頸動脈,接著一只手從他手中抓過了那支手槍。
日本少尉的尸體緩緩倒下,露出了后面胖特戰隊員帶著冷笑地臉。
在日本兵反應過來之前,剛才搶自日本少尉手中的王八盒子已經射出了子彈。
兩名機槍射手應聲摔倒。同時倒下的還有兩名步槍兵。
瘦特戰隊員魚躍而出,飛身竄到了地上的機槍面前,抄起機槍掉轉槍口向周圍的日本兵就是一通掃射。
日本兵沒防備下,陷入了一片慌亂,被老百姓一下子沖散了隊形。難以組織起有效地反擊了。
“接著!”胖特戰隊員射空了王八盒子,甩手將它砸向一名日本兵,接著彎腰撿起一名日本兵尸體旁的三八步槍,同時腳尖一挑,另一支步槍飛了起來,直飛向瘦特戰隊員。
扔掉沒了子彈的機槍,瘦特戰隊員一把抓住飛來的步槍,槍口指向高墻的崗哨。崗哨應聲栽下。
兩名特戰隊員背靠背。身體不停旋轉著,將操場中和高墻上地日本兵一一擊斃。這才率領人們沖出了操場大門。
出了操場,就是一條狹長的通道。在通道的盡頭就是日軍的軍營。過了日軍的軍營才是西庫地出口。
這個時候,操場外的通道上,聽到槍聲趕來的日軍已經有了十幾個,他們迅速的在通道上搭起臨時的掩體,將三挺機槍架在沙袋上,緊張地注視著操場方向。
人們剛一冒頭,機槍的子彈就呼嘯而至,跑在前面的老百姓紛紛被擊中,倒在了地上見沖不出去,人們慌亂了起來,胡亂跑著,結果又有不少人倒在了鬼子的槍口下。
“快,退回去,退到操場里去!”兩名特戰隊員大喊著,指揮人們從操場外的通道上又退回了操場中,鬼子的機槍也停止了射擊,操場外的通道上倒下了二十來具老百姓的尸體。
將人們聚攏在一起,特戰隊員對大家說道:“現在,我們被鬼子包圍了,反正反抗也是死不反抗也是死,干脆就拿起家伙,跟鬼子拼了!外面有人接應咱們,咱們只要堅持住一會就行了!”
“對,跟鬼子拼了,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人們也豁出去了,激動地叫嚷著,將被打死地日本兵的武器和彈藥全都拾了過來,手榴彈也拿了過來。
瘦特戰隊員抄過兩挺機槍,扔給胖特戰隊員一挺,自己給另一挺上滿了子彈,然后將機槍扛在肩上,看了看分到步槍地那些人,喊道:“不怕死的跟我沖!”說完帶頭沖到了門邊。
甩手先丟出去一顆手榴彈,兩個人接著端著機槍沖了出去。
操場中被抓地大都是青壯年,血氣方剛,一見有人帶頭,紛紛嗷嗷叫著,舉著步槍沖了出去。
在特戰隊員兩挺機槍的掩護下,人們迅速堆起了掩體,躲在后面和對面的鬼子對射起來。
鬼子越聚越多,很快就有了百十來人,而且落在人們之間的迫擊炮彈也越來越密集,看來鬼子的重火力也趕來。兩名特戰隊員知道最艱苦的時刻終于到了。
“堅持住,我們的援兵馬上就到了!”瘦特戰隊員呼喊著,手中的機槍點射連射結合,壓制住了對方的火力點,讓胖特戰隊員可以從容的定點清楚對方的迫擊炮。
將手雷在地上的破鋼盔上一磕,胖特戰隊員揚手將手雷扔了出去,越過近八十米的距離之后,手雷準確的落在鬼子的迫擊炮點上。
“轟隆!”
巨大的爆炸一下子席卷了迫擊炮和日本兵。硝煙散盡之后,看到的只剩了殘破不全的日軍尸體,迫擊炮不知道被炸到了什么地方。
“嘿嘿,不知道我老何是全隊投彈第一!”胖特戰隊員得意的一笑,用力在地上磕著了另一顆手雷。
隨著再一聲爆炸,又一門迫擊炮步了剛才的后塵。
看了看身邊越來越多的尸體,胖特戰隊員朝瘦特戰隊員喊道:“教官他們什么時候能趕到啊,再不來就只能給咱們收尸了啊!”
“閉上你的烏鴉嘴,我相信教官肯定能及時趕到的!”瘦特戰隊員罵道。
好像胖特戰隊員的烏鴉嘴很靈驗似的,一發迫擊炮彈呼嘯著飛了過來,準確的落在了兩個人不遠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