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火了!”外面忽然一陣大亂,不少人在大聲喊叫。
“怎么了,哪里起火了?”許純不禁悚然問道,眼睛還驚異的望向李靈叟。
“報督帥,是安佳親王府方向,火勢很大。”
李靈叟像是早就預料到了似的,不但沒有驚訝,甚至還拿起了茶杯,慢慢的喝著。
“是誰干的,這么利落?”許純忽然問道。
李靈叟仿佛沒想到許純會問這個,脫口而出“當然是好手了。你可曾聽說過黃泉碧落,神佛歸塵么?”
“果然是高手。沒想到,你把他們夫妻兩個都招致麾下了。也不知道,侯爺到底用他們做了多少事?”許純話里帶刺。
那兩個殺手他是知道的,據說是夫妻兩個,殺人從不用兵器,只是制造意外,但手段極高,從不失手。
“呵呵,也是機緣巧合罷了。當年碧落在帝都得了重病,只能用千年靈芝才能治好,我恰巧有一支,所以歸塵就答應為我干三年事情,當是還債。”
“聽說歸塵極愛他的妻子,看來所言不假。不過我有個疑問?”
“什么?”李靈叟漫不經心地問道。
“你為什么來害我?”許純一字一句的問道。“你可知道這么做泫然不會原諒我的。”
李靈叟騰身站起,滿面肅容“你記住,我不是來害你的。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救你,現在朝中的形勢一天比一天嚴重,福黨已經壓得我們喘不過氣了。鐵石軍團就像把懸在我們頭上的巨劍,隨時都會落下,斬下我們和所有我們在乎的人的頭顱,我們已經沒有退路可言。如今你的出現讓我們看到了一線希望,就是打敗那只不敗傳奇的希望,所以我們一定要保住你,為此就算犧牲更多的人也在所不惜。你是聰明人,難道這還不明白么?”
“為什么呢?”許純心中一片空白,他知道李靈叟說的句句是對的,自己無法反駁,但自己該如何面對那個女子呢?
“沒有為什么。”李靈叟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要怪只能去怪這該死的福黨買只能怪宿命。”
“宿命?為什么我要進這宿命之中呢?”許純喃喃道。
“當你跨進夏王府的那一刻,宿命就決定了。打仗輸了還有可能逃脫,可若是在朝堂上輸了,就是賠上九族,所有人的九族。”
“姑娘,督帥正在會見客人,不能打擾。”外面忽然傳來了許仲凱的聲音。
許純現在就怕見到泫然,可還是來了。
“終究要見,有什么可躲得?”李靈叟忽然幽幽地說道。
不錯,終究要見,躲是躲不開的。許純站起身來,走到門口,輕輕推開了門“泫然,有什么事情么?”
泫然滿臉焦急,見許純出來,立刻就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道:“快去救我哥哥,親王府著火了,我擔心哥哥有事。”
“放心好了,我已經派人去了。再說那里有丁一他們在,不會讓你哥哥有事情的。”許純只能安慰。
“要不你帶我去一趟吧,我實在不放心。”泫然懇求道。
許純也是沒有辦法,只好同意了。于是立即讓人備車,自己和李靈叟等人騎馬就奔向火場。
著火的果然是
親王府,大火依然在燒著,遠遠就能看見火已經燒紅了半邊天空,而且一種讓人難以忍受的焦糊味,在空氣中彌漫著,越近越濃。
丁一正在指揮一幫人滅火,他的樣子也好不了多少,身上的衣服已經熏得漆黑,頭發胡子都亂蓬蓬的,臉上也是黑一道白一道的,不注意看還真看不出來,這就是那個名滿天下的惡鬼丁一。
“老丁,你怎么樣,沒事吧?”許純跳下馬就跑向丁一,關切的問到。
“督帥放心,老子死不了。大風大浪都經過去了,還能在這小河溝里翻了船?只是發現的太晚,書樓和牢房都燒了,人恐怕已經兇多吉少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誰第一個發現著火的?”
“嗨,”丁一嘆了口氣“誰知道呢。我剛睡下,就被李敘那小子給叫了起來,說是著火了,我就急忙跑出來。說起來,還多虧了他,不然老丁我也葬身火海了。”
一聽丁一這么說,許純不由也皺了皺眉頭,不自覺地就看了一眼李靈叟,發現他依然輕松的站在一旁,很有興趣的看著依然燃燒的火場。“把李敘給我找來。”許純吩咐一聲。
不大會工夫,李敘就跑了過來,身上也是一團糟,臉上全是煙熏的黑灰“見過督帥。”
“免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許純急忙問道。
“今天是我值夜,定更天的時候,我就聞到有股怪味,于是領著兩個弟兄到處看看。忽然就看見一個女人從房上跑過去。您知道現在是宵禁,這半夜出來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人,我就急忙去追,可還沒追出幾步,就聽見聲后一聲巨響。回頭一看大火已經著起來了。而且有十幾處火頭,根本沒法去救,我這才跑去找將軍。”
“你確定是女人?”許純又問。
“確定。雖然沒看見臉,但絕不會錯。”李敘堅定的回答。
“督帥,這一定是七國的余孽,想找老子報仇。多虧了南森出城巡營了,不然他都夠嗆。”丁一在一旁咬牙切齒“咱們抓不抓?”
“抓!”許純也非常恨著兩個刺客“一定抓!馬上叫恨無常和南森回來,帶兵把城里戒嚴了,挨家挨戶給我翻,一定要把她找出來。”
“好嘞!”丁一喘著粗氣就走了,這把火差點燒死他,他能不恨的牙根癢癢么?
許純下完命令,又看了看李靈叟,誰知他還是一臉的輕松,全不在意。許純登時明白了,那兩個人都是一等一的殺手,現在一定是藏到安全的地方去了,到那里找他們,難怪李靈叟一點也不緊張。
心里郁悶不知向哪里發泄時,就聽身后有人驚呼“姑娘,你怎么了姑娘?”心里一驚,這才看到泫然臉色蒼白,已經癱軟在馬車邊上了,幾個丫鬟正在扶著她,焦急的叫著。
“都干什么?還不快把人扶上車去?”許純大怒。眾人一聽急忙把泫然扶上車子,許純也跳上馬車,對車夫喊道:“馬上回去!”
泫然臉色白的就像是紙一般,沒有一絲血色,二目緊閉,淚水不自覺的滑落下來。許純用手摸了一下她的脈門,這才知道她現在的手冰涼冰涼的。“你呀,不讓你來,你非得來,這又是何苦呢?”許純不禁埋怨起來,說完了心里也覺得過意不去,那是她的哥哥
,她能不關心么?如今這事情走到了這一步,可如何是好呢?想到此處不由輕嘆了一聲。
“你為什么要嘆氣呢?”泫然忽然睜開了眼睛,聲音就像是一塊冰一樣寒冷。
“你醒了,太好了。剛才你一昏倒,嚇了我一跳。”許純關切的說道。
“你害怕了?”泫然的聲音里微微帶著諷刺“為什么呢?是做賊心虛呢還是假情假意呢?”
“泫然,你不能這么看我。”
“那應該怎么樣看你呢?”泫然的聲音依然冰冷。“你真的做了,你真的殺了他。以后你就可以盡情的虐待七國人了,把他們當成你發財的工具,當成豬狗一般的貨物。可我不明白,你為什么就不愿意停下來呢?七國的存在真的是你無法釋懷的么?”說到后面她的聲音陡的提高了。
“泫然,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釋,但是我說過我和七國人沒有私仇,有的只是兩個國家的國仇。作為一個蒼龍人,我不能置身世外,只有奮勇向前。傷害他們也不是我的真心,但不這樣恒州軍就會分崩離析,那樣不但是七國人就連我和我的弟兄們也會萬劫不復。所以有些事情我必須得做,就算明知道是錯的也得做。”許純的聲音里透著無限的無奈。“可是我絕沒有傷害片羽的意思,不管是公是私,我都絕不會傷害他的。”
泫然忽然有一點動心了,這個男人畢竟是自己深愛的人,他應該不會隨意傷害自己的哥哥,就算他有充足的理由,但是在內心深處,泫然還是想相信他“那好,我再問你一遍,你敢看著我的眼睛說,哥哥的事情和你一點關系也沒有么?”
“這…”許純一時語塞,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片羽的確不是在擊殺的,可他的死卻真的和自己有莫大的關系,這是怎么也不能否認的。
泫然看著許純眼睛里越來越多的歉意和愧疚,終于放棄了。她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悲傷的笑了,笑聲中淚水已經不能控制的滑落下來。也許那不是淚水,而是她對許純最后一點愛意。
“你別這樣。”許純試圖伸手去擦她臉上的淚,可伸出的手,卻被泫然一下打開。
泫然顫抖的尖叫了一聲“別碰我!”便像個受驚的小女孩般縮在馬車的一角,失聲疼哭起來。
許純的手也在顫抖,就在這一刻,他清楚地明白,自己永遠的失去了泫然,一剎那心痛如割,眼前也模糊一片。
當泫然看到在書樓燃燒的那把大火時,她的心就已經開始燃燒起來了;而現在她明顯感覺心中的火已經熄滅了,留下的只有滿腹的灰燼和對過往的記憶。你不再是我的愛人,既然你已經選擇了做一個為自己負責的人,就不再有資格對我負責。我也不再是泫然,從今之后我只能是嘉琳,彎月公主嘉琳。
蒼龍人你們為什么要這樣呢?為什么要無止盡的傷害我呢?我的身體里也有一半的蒼龍的血液呀。既然你們已經奪走了我的一切,那我也將奪走你們的一切,包括生命,尊嚴,親人,朋友和你們所珍視的所有,不要怪我,這是你們造成的!
————————————————————————————————————————————————今日兩更,下午再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