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晚來的早,這一忙,天色漸漸暗了下去。
陸晚馨下午一直在休息,聽到前廳吵鬧,便趕了過來。
“爺爺,爺爺。”
老爺子看到她,嚴(yán)肅的臉立馬變得柔和起來,“你怎么起來了,傷口怎么樣?”
陸晚馨晃了眼已經(jīng)恢復(fù)安靜的大廳,她小心翼翼觀察陸景琛的臉色,男人像一尊雕塑般的杵在那兒,俊顏陰沉無比。
剛才定是發(fā)生了什么!
“還愣在這兒做什么,還不送二少進(jìn)去休息。”老爺子見四個保鏢毫無動作,不禁出聲命令。
四個保鏢得到命令,就要動手壓著陸景琛進(jìn)去后院。
陸景琛薄唇緊抿,狠狠剜了眼那四個男人,面無表情吐出幾個字,“我自己會走。”
他也不愿意留在這兒,不過陸景琛倒是十分清楚,老爺子這會兒怕是不會放他出去,他只能另外想辦法。
陸景琛離開,江澈也沒留下去的必要,除了跟著他找不到別的出路,“二爺,二爺……”
兩人走后,陸晚馨才遲遲開口問老爺子,“爺爺,是哥哥惹您生氣了?”
“哎,你別管,好好照顧自己就行。”老爺子朝她擺擺手,似是不愿意多談。
陸晚馨見老爺子不肯說,湊過身去撒嬌的問,“您就告訴我,哥到底怎么了,可能我有辦法也說不定啊。”
老爺哼了聲,某種分寸還是有的,“這事,誰都幫不了他,爺爺也不允許任何人幫他。”
陸晚馨撇撇嘴,暗想著,什么最心疼的人是她,到了關(guān)鍵時刻還不是護(hù)著孫子,連實話也不肯和她說了。
這時,張亦茹從外面回來,一進(jìn)門就問,“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看到葉薇然和邵正東走了,他們要去哪里啊?”
“都給我閉嘴,以后誰都不許提。”老爺子一聲怒喝,大廳里的兩個女人嚇得心驚膽戰(zhàn)。
“亦茹,連你也知道這件事,是嗎,故意任你兒子胡鬧非為?”老爺子幾乎用的肯定的語氣,怒聲質(zhì)問。
張亦茹冷艷的臉?biāo)⒌囊话祝幌蛐母邭獍恋乃瑯O為精致的臉上出現(xiàn)了一抹罕見的焦急,“爸,我……”
葉薇然的身份穿幫了?
那景琛……
老爺子嘆了口氣,“罷了,以后不準(zhǔn)再提,葉薇然過來探望妹妹,這事我一直蒙在鼓里,按理說,她還是我們家親戚呢,現(xiàn)在又和邵家有來往,明天如果在壽宴上看到她,記得對人家客氣點(diǎn)。”
葉薇然過來探望妹妹,和邵家有來往?
陸晚馨徹底風(fēng)中凌亂了,根本不知道老爺子在說什么。
但她很快撲捉到老爺子話里的重要信息,老爺子說的是葉薇然,那么就是那個女人的身份被揭穿了。
“和邵家來往?”張亦茹重復(fù)這句話,不明所以。
“她是邵正東的女朋友。”老爺子面色嚴(yán)肅的解釋。
這話一出,兩個女人被雷的半天說不出話來,暗暗揣測老爺子話里的意思。
后院,江澈跟陸景琛進(jìn)了臥室,“二爺。”
男人沒回頭,冷冷給了他兩個字,“出去。”
“二爺,您不能這樣,明天是老爺子的壽宴,一會兒您還要……”
陸景琛胸口狠狠憋了口氣,一腳踢在門上,“我說了出去!”
江澈不敢再多嘴半句,默默走了出去,順便幫陸景琛把門帶上,不然一會兒該遭殃了。
他這是招誰惹誰了,至于落得個流浪在外的下場嗎?
好吧,他們的二爺又失戀了,唉,真是不知道這是走的哪門子運(yùn)啊。
“夫人!”
張亦茹氣勢洶洶,臉色極其難看,“景琛在里面嗎?”
江澈還沒出聲,陸景琛的聲音已經(jīng)隔著門板傳來,“任何人都不許進(jìn)來。”
張亦茹一聽急了,在外面拍了幾下,“景琛,你開門,我是媽啊。”
“我現(xiàn)在誰也不想見,走吧。”
“景琛!”
“走啊!”
張亦茹沒再堅持,固然擔(dān)心兒子,但她也清楚陸景琛的個性,這個時候應(yīng)該給他時間好好冷靜下。
葉薇然竟然搖身一變成了邵正東的女朋友?
這個事實別說景琛接受不了,就連她也無法相信!
她的兒子對感情太過于認(rèn)真,張亦茹就怕他走不出這個坎。
不過,照這個情形來看,目前的情況還不是太糟糕,最起碼陸景琛還能回應(yīng)她。
眼下張亦茹最相信的人只有江澈,吩咐,“照顧好景琛。”
“嗯,我會的,夫人。”
——
回到酒店葉薇然還沒緩過神來,雖然她的人還沒離開這座城市,但也算脫離了陸景琛。
邵正東親自給她泡了杯咖啡,“喝點(diǎn)。”
葉薇然眼眶發(fā)澀,她好像睜不開眼了,頸脖處的掐痕在燈光的刺激下越發(fā)顯眼。
邵正東瞧著她,聲音清冷,“要不你先休息會。”
他不想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剛開始就變得這般尷尬,只能故意疏遠(yuǎn),給她時間慢慢習(xí)慣下來。
話落,他又意識到自己言語不妥,指了指另外一間房,“我睡隔壁房間。”
“邵總。”葉薇然手里握著咖啡杯,她一口沒喝,嘴里就已經(jīng)苦澀了。
“你這個稱呼該改改了。”男人打趣道,也是在不喜歡這個生硬的稱呼。
“明天……”葉薇然咬著唇,十分不安。
邵正東接過她的話,“明天等我父親和爺爺過來,我們立馬離開這里。”
也就是說離開的時間在晚上,等陸家老爺子的壽宴徹底結(jié)束后。
做戲必須做足了,如果明天他和葉薇然沒出現(xiàn)在壽宴上,反而惹人懷疑,順便,他也給陸家一個交代,他身邊的女人是陸家二少奶奶的姐姐。
葉薇然這個時候最擔(dān)心的還是,“對了,云城那邊?”
那是她父親辛辛苦苦創(chuàng)辦的公司,如果因為她的原因毀于一旦,要怎么辦?
“你還不相信程以銘嗎,一切有他,再加上我們邵家的幫忙,陸景琛不敢亂來。”話說到這兒,邵正東刻意提醒她,“即便他想亂來,陸老爺子也不會允許的,所以薇然,你完全沒有必要擔(dān)心。”
關(guān)鍵在于,你必須要下定這個決心脫離那個男人的掌控。
是嗎?她真的不用擔(dān)心么?
葉薇然失神的盯著某處,這才剛剛離開,她整個人就好像已經(jīng)丟了魂似的。
邵正東看了她一眼,叮囑,“早點(diǎn)休息吧,你今天也累了。”
“好。”
“晚安,希望我們以后合作愉快。”
葉薇然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那句‘晚安’還是沒有說出口。
她和邵正東不算特別熟,可以說根本不了解,以后該何去何從她還需要好好規(guī)劃。
躺在床上,葉薇然翻來覆去,睡意全無。
她開了壁燈,昏暗的光線在大床上暈開,刺得她頭痛欲裂。
葉薇然干脆坐起身,她開了手機(jī),一連串的聲音傳來,令她惶恐不已。
葉薇然看了一眼,除了陸景琛的電話就是張亦茹。
她輕咬下嘴角,看著屏幕上的備注,心里一陣刺痛。
這個備注是陸景琛強(qiáng)行給她的,葉薇然盯著屏幕上的‘老公’二字出神,想到結(jié)婚以來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喉間像是堵了團(tuán)軟軟的東西,難受得厲害。
這一年以來,陸景琛一直把她當(dāng)做妻子疼愛,給她至高無上的寵愛,只要關(guān)乎她的事情都是親力親為,從來不敢馬虎一點(diǎn)。
可是,他們卻不是真正的夫妻。
他的好,他的用心,她都看得到,而她的心也不是石頭做的,也有過深深的感動,只是這種情是建立在傷害別人之后,無法再被她接受。
陸景琛,你恨我吧?
“叮叮叮”
手機(jī)鈴聲隨著震動傳來,葉薇然猛的一個機(jī)靈,她甚至沒膽去看屏幕,嚇得再次關(guān)了機(jī)。
電話的另一頭,男人捏著電話的手緩緩垂了下去,他神色陰霾,冷峭的臉繃得極緊。
剛才明明打通了!
他不死心的再次撥過去,和之前一樣,里面?zhèn)鱽淼氖顷P(guān)機(jī)的聲音。
陸景琛高大的身影立在落地窗前,他單手捏著手機(jī),視線盯著漆黑的窗外,身怕錯過她打過來的電話。
葉薇然,你就這樣跟著他走了,難道連一個解釋都不肯給我嗎?
陸景琛就從來沒見過像葉薇然這般狠心的女人。
她跟邵正東離開后,他不禁在在我檢討,是不是他哪里做得不夠好,給她的愛不夠多,不然,為什么他做的她都看不到?
想到這兒,陸景琛忍不住再次撥了電話出去,而等待他的依然是同樣的結(jié)果,男人就像是聽不到一般,依然繼續(xù)手里的動作。
這樣反反復(fù)復(fù)幾十分鐘,陸景琛仿佛才恢復(fù)些意識,徹底放棄了給她打電話。
她真的跟別的男人走了!
可是,陸景琛直到現(xiàn)在都不肯相信,總覺得她是在耍小性子,故意膈應(yīng)報復(fù)他。
老爺子把他關(guān)在這兒,就是為了防止他偷跑出去去找葉薇然,明天的壽宴怕是都會派人看著他吧。
呵!
陸景琛冷笑出聲,鋒利的視線不經(jīng)意一瞥,唯一的那張大床上,靜靜躺著一個熱水袋。
男人垂在身側(cè)的手動了動,深黑色的眸子瞇成一條細(xì)縫,直直盯著大床中央的熱水袋出神。
須臾,陸景琛怒氣滔天的走過去,一把將床上的熱水袋摔在地上,狠狠踹了幾腳。
去他媽的!
當(dāng)時他是抽風(fēng)了才會做這樣的事情。
天知道,他是聽到女人來那個東西都會惡心的人啊,怎么還會犯賤的給她揉,給她送去溫暖。
發(fā)泄之后,陸景琛又彎下身將地上的熱水袋撿起來,爾后死死的按在懷里,上面似乎還殘留著她的氣息。
葉薇然,明天,我還能給你回頭的機(jī)會!
這注定是一個不平靜的夜,陸晚馨回到臥室后立馬給陸景凝打了電話。
“大哥,千真萬確,葉薇然跟著邵正東跑了。”
“我要具體情況。”
“具體情況爺爺不肯說,我能告訴你的只有這么多,那個女人已經(jīng)脫離了陸家。”她刻意提醒,恨不得葉薇然去死。
當(dāng)初若不是那個女人給嚴(yán)子軒通風(fēng)報信,她又怎么會變成今天這樣。
葉薇然,你該死!
陸景凝低低的笑聲從電話那頭傳來,帶著一絲寵溺的意味,“好,辛苦你了馨兒。”
趁著這個機(jī)會,陸晚馨自是要給自己謀取點(diǎn)福利,“大哥若是知道我辛苦,以后要多疼我點(diǎn)兒。”
爺爺雖然疼她,可總歸要比他們提起離開,將來在陸家生存,她不找個大靠山怎么行?
“那是自然,你可是我的寶貝妹妹。”
這邊的陸景凝掛了電話,嘴角的笑意立馬收斂起來,并且讓助理去查了酒店今日入住的賓客名單。
不一會兒便有了結(jié)果,“大少,邵正東在陸家安排的酒店。”
陸景凝半磕著眼,眸底的暗潮越來越濃,冷笑道,“這個邵正東還真不容易對付,所謂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住在陸家酒店,至少可以確保安全,老爺子不會讓景琛胡來,他倒是想得透徹。”
助理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大少,我們該怎么辦?”
這次機(jī)會難得,他們怎么都沒想到,陸景琛心心念念的女人會在這個時候給他一刀,陸景琛可謂是四面楚歌,只不過,他們必須要找個合適的機(jī)會出手,否則,并不能完全將陸景琛扳倒。
陸景凝心情不錯,他起身去吧臺給自己到了一杯酒,褐色的液體緩緩灌入男人唇中,一口吞下后,他才出聲,“呵,不急,先看看吧,出手一定要準(zhǔn)。”
“可是葉薇然……我們恐怕有點(diǎn)困難。”
她現(xiàn)在不僅有邵家的保護(hù),更是陸家的客人,別說動手了,見她一面都難吧。
“陸家大少的身份,你說若什么都不能做的話,我還要他干什么!”
話落,只聽砰的一聲,陸景凝手里的酒杯被他狠狠砸碎在地,男人神色冰冷,眼底的陰鷙與狠戾很好的呈現(xiàn)出來。
很多事情,該有一個結(jié)果了,陸景琛,我倒要看看,你要江山還是美人!
夜里,陸晚馨又打了一個電話過來。
“大哥,景琛哥哥鬧得厲害,和爺爺吵起來了。”
“哦?”陸景凝故意揚(yáng)了揚(yáng)聲,等著她的下一句。
“大哥,我真的很害怕,如果有一天我也不聽爺爺?shù)脑捔耍阏f他會怎么樣,會不會強(qiáng)求我嫁給不喜歡的男人。”
她話里的條件如此明顯,陸景凝又豈會聽不出來。
呵!誰說他這個妹妹笨來著,瞧瞧,這不是還會在關(guān)鍵時刻和他講條件嗎?
陸景凝刻意笑出聲來,“馨兒想多了,爺爺怎么可能不疼你呢,只要你撒撒嬌,爺爺估計就沒轍了,若是真如你說的那樣,還有大哥幫你撐腰你呢。”
有了這一句,陸晚馨算是放心了,她搖擺不定的心就像吃了顆定心丸,已經(jīng)有了主意。
“爺爺說明天的壽宴不會讓景琛哥哥露面,也不知道是氣話,還是真怕景琛哥哥控制不住去找葉薇然。”陸晚馨把話說得很模糊,真相留給陸景凝自己揣測,一旦發(fā)生什么變測,她還能置身事外。
“我家馨兒果真是單純,竟然連這個都看不出來?”陸景凝嘲諷似的輕笑,似乎對她模棱兩可的態(tài)度不滿。
陸晚馨干笑兩聲,干脆扯開話題,“大哥,時間不早了,我就先睡了,等有了別的消息我再告訴你。”
“好,晚安,馨兒,你還有傷在身,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收線之后,陸景凝看了眼時間,凌晨一點(diǎn)。
助理低聲提醒,“大少,小姐的話該相信嗎?”
她和陸景琛從小到大的兄妹情,在繼承人這方面也一直偏袒陸景琛,如今突然倒戈陸大少,動機(jī)令人非常懷疑。
陸景凝目光一緊,咬牙道,“絕對是真的,她還知道更深的真相,在試探我的話。”
“……”助理似是明白又似是不明白,卻不敢再深問。
陸景凝冷笑下,“有時候別小看女人的力量,她能祝你一臂之力,也能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也要看什么樣的女人吧。”
助理小聲嘀咕,話一出頓時覺得自己說錯了話,還好另一道聲音的插入緩和了氣氛。
“景凝。”厲晚清從樓上下來,神色怏怏,一看就知道睡眠不踏實。
看到厲晚清,助理借口離開,陸景凝起身迎上去,“晚清,你起來做什么?”
厲晚清頭痛得厲害,不知為何,小產(chǎn)后人也變得精神恍惚,時常做些奇奇怪怪的夢,醒來后又什么都想不起來。
她單手捂住胸口,面色疲倦的問,“你怎么還不睡?”
陸景凝擁著她,輕柔的吻洛在她略白的臉頰,“晚清,明天我需要你們厲家的幫忙。”
他這么一說,厲晚清當(dāng)即明白過來,欣喜的望著他,“有突破口了嗎?”
陸景凝搖了搖頭,就在厲晚清眸底的顏色漸漸暗下去的時候,男人卻是拉起她的手,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不是突破口,而是勝券在握。”
勝券在握?!
厲晚清好半天緩不過神來,陸景凝這人一向沉穩(wěn),能讓他說出這番話來,定是*不離十了。
陸景凝掌心落在她肩頭,輕笑,“所以,老婆,明天你要祝我一臂之力。”
這就是他找的女人,能幫助他完成多年來的愿望。
翌日,天氣晴好,老爺子七十大壽,子孫們提早來賀壽,然后再一起過去酒店。
早餐時間,陸家大院,子孫齊聚一堂,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樣熱鬧了。
昨天經(jīng)歷陸景琛的事件,老爺子沒心思和眾多子孫談天說地,悶悶的坐在主座上,面對大家伙的祝福也只是一笑了之。
氣都?xì)馑懒耍€賀什么壽!
眼見著氣氛不對,底下已經(jīng)有人開始竊竊私語,“爺爺是怎么了,今天可是他的壽辰呢,莫非我們哪里做的不好,或者送的東西不滿意?”
“好像是不太高興。”
“我聽說啊,是景二少惹了什么事,讓老爺子不高興了。”
“景二少近幾年挺安分的。”那人說著,視線掃了一圈,驚訝道,“景二少去哪兒了?”
“誰知道啊,要不你去問問老爺子?”
“你怎么不去?”
“不是你好奇嗎,自己去問啊。”
這時,原本安靜的餐廳響起一道男音,恰巧說出了眾人心中的疑問,“爺爺,怎么沒看到景琛,我還有事和他商量呢。”
所有人的視線齊刷刷落到陸景凝身上,他站在那里,嘴角含著笑,表情幾近完美,讓人看不出丁點(diǎn)不良動機(jī)。
老爺子皺眉,犀利的視線掃過眾人,爾后落在陸景凝身上,老爺子一句話沒說,但是人都能意識到他的不高興。
陸晚馨看了眼陸景凝身旁的厲晚清,她嘴里咬著蛋糕,像是漫不經(jīng)心的開口,“大哥,今兒爺爺?shù)膲垩缒阋粋€人安排就好,景琛哥哥他……”
“馨兒!”老爺子厲聲呵斥,阻止她說下去。
這一聲怒喝,讓眾人皆是一驚。
陸家人都知道,陸晚馨是老爺子的心頭肉,在眾人面前這般嚴(yán)厲的訓(xùn)斥還是頭一回,不免在想,景二少到底犯了何事?
陸晚馨雖然心里不舒服,但這個時候,她卻只能撇撇嘴,“爺爺偏心,哼。”
老爺子頭痛的看了她一眼,朝眾人吩咐,“一會兒你們先過去酒店。”老爺子的目光再次落在陸景凝身上,“景凝,你留下,都相互幫襯著點(diǎn)。”
“是,老爺子。”(是,爺爺。)
陸家眾人散開之后,老爺子先讓陸景凝去書房等,自己則去了后院。
陸裕堇正好從陸景琛房間里出來,看到老爺子,忍不住問,“爸,你把景凝留下來做什么?”
老爺子臉色陰沉,冷哼道,“都是你兒子,偏袒之意如此明顯,當(dāng)初做那混賬事做什么?”
陸裕堇摸了摸鼻尖,頓時沒了說辭。
“一會兒我會讓人看著景琛,你們都去酒店。”
陸裕堇急了起來,他剛想去看景琛,那孩子說什么都不肯開門。
事到如今,若是強(qiáng)行將景琛囚禁,只怕事情會更糟糕,再說他也不忍心兒子受傷害。
“爸,我瞧著景琛情緒挺好的,今日不讓他在眾人面前露臉,只怕會傳出更多的流言蜚語。”
老爺子壓制住心里的怒火,沉聲道,“流言蜚語總比丟臉的好,你是沒看到你兒子昨天發(fā)瘋的場景,真是丟盡了我們陸家的臉。”
“爸!”
“好了,這事沒得商量。”
老爺子的決定一般很難改變,陸裕堇不再堅持,去了前廳找另外一個兒子。
老爺子原本打算去看看陸景琛,又覺得不妥,走了一半轉(zhuǎn)身離開。
前廳書房內(nèi),戰(zhàn)火沖天,兩父子話還沒說幾句,不知怎的就吵了起來。
“你憑什么命令我,這些年你有真正關(guān)心過我和媽嗎?”陸景凝胸口劇烈起伏著,被陸裕堇的話氣得不輕。
他所謂的父親,眼里永遠(yuǎn)只有陸景琛一個兒子,在這么重要的日子里,竟然讓他去公司鎮(zhèn)守?!
陸裕堇同樣的火大,“逆子,你反了天了你,連我話都不肯聽,當(dāng)初若是知道生下你……”
“吵什么!”老爺子由陸晚馨攙扶著進(jìn)來,“還閑不夠亂是不是,非得氣死我?”
“爸!”(爺爺)
父子兩同時喚了聲,不敢再爭辯。
“陸景琛的事,你們誰也不準(zhǔn)說出去,聽清楚了嗎,我不管你們心里有什么樣的疑問,或者想幫景琛去找那個女人的,都給我打消這個念頭。”老爺子陰沉著臉發(fā)出命令。
“爺爺,景琛,景琛他怎么了?”陸景凝趁機(jī)開口,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一般。
陸晚馨搶先開口,像是在為陸景琛抱不平,“哼,還不是那個葉薇然,她竟然跟別的男人跑了。”
陸裕堇聞言,原本就難看的臉色越發(fā)冷冽,他轉(zhuǎn)而瞪著陸晚馨,咆哮道,“住口,這里沒有你說話的份。”
老爺子聽得頭都快要炸開了,天天這么鬧下去,他遲早得歸西。
陸晚馨完全沒有覺悟,自顧自的發(fā)表感慨,“爸,我說的是事實,哥哥在云城的時候就和葉薇然在一起了,那個女人,根本就不愛他……”
陸裕堇只覺得一陣滔天的怒火往上涌,讓他幾近控制不住,他一個甩手出去,只聽啪的一聲,陸晚馨左臉多了五個鮮紅的手掌印。
霎時,書房里靜的仿佛連一根針都聽得見,四周的空氣都跟著凝固了。
這一巴掌下去,其他人等皆是目瞪口呆。
“我說了讓你住口,你聽不見是不是?”陸裕堇怒吼,“滾出去!”
“嗚嗚……”陸晚馨不可置信的望著眼前的被喚作父親的男人,這一巴掌夠狠,打得她完全懵了。
老爺子反映過來,氣得要死,他盯著陸晚馨很快腫起來的臉,一把將她護(hù)到身后,對著兒子吼道,“混賬東西,你這是做什么,她是你女兒。”
女兒?
陸裕堇不由得倒抽口氣,老爺子不說還好,這一說,所有的怨氣都暴露出來,那眼神恨不得將陸晚馨碎尸萬段。
誰知道是哪家的野種,差一點(diǎn),他就要將真相吐露出來,可眼下,老爺子的壽宴要緊,今晚過后,他務(wù)必找這個女人算賬。
陸老爺子看了眼陸晚馨通紅的臉,心疼得要死,他狠狠剜了眼陸裕堇,怒吼道,“混賬東西,給我滾。”
“爸……”
“滾!”
陸裕堇喘了口氣,還是決定先離開去酒店。
陸晚馨哭得十分委屈,胸前的傷口也跟著刺痛起來,她臉色蒼白,柔弱得讓人心疼。
老爺子親自吩咐人去找了醫(yī)生,書房里只剩下兄妹二人。
陸景凝將她扶到沙發(fā)內(nèi)坐下,皺著眉問,“馨兒,你還好吧?”
陸晚馨哽咽著,碎散的淚水一滴一滴滾落,模樣委屈極了,“大哥,我已經(jīng)盡力了。”
“大哥知道,你受委屈了。”陸景凝捧著她的臉,輕輕幫她拭去眼淚,“馨兒別哭,否則這臉會更疼。”
陸晚馨疼得咧了咧嘴,“都這樣了,一會兒我還怎么出去見人啊。”
“等下爺爺自會安排,你是我們陸家的寶貝,有誰敢說三道四的?”
“大哥,就你會取笑我。”
“我說的可是事實。”陸景凝嘴角上揚(yáng),卻沒形成任何弧度,“今天你也看到了,在爸爸眼里,我們什么都不是,他心里永遠(yuǎn)只有陸景琛。”
陸晚馨聽著心情也有些沉重,“大哥,這些年真是難為你了。”
“傻丫頭,大哥是男人倒是沒什么,而你,從小缺少人疼愛,才真正讓大哥操心啊。”
陸景凝的一番話確實讓陸晚馨寬慰不少,從而也讓她對陸景琛的不滿越來越深。
酒店。
葉薇然一夜未眠,她用冷水洗了把臉,出來時邵正東已經(jīng)坐在客廳里等她,茶幾上有熱騰騰的早餐。
“昨晚睡得好嗎?”邵正東看到她出來,收起手里的報紙,順便站起身詢問她。
葉薇然垂著臉點(diǎn)了點(diǎn)頭,氣氛有些尷尬。
她鮮少和陌生男人共處一室,特別還是一整晚待在一起,哪怕沒有在一個房間,她也覺得不自在。
邵正東把她的不自在都看在眼里,他其實想給她騰出空間,可眼下他們還沒有離開江城,葉薇然必須時時刻刻跟在他身邊。
“過來吃早餐吧,我有事情要交代你。”
葉薇然在他對面坐下,她手里拿著一塊面包,“邵總,我……”
這個稱呼還真是令人頭疼。
邵正東把白米粥推到她面前,視線盯著她烏青的眼皮,“先吃飯。”
葉薇然適時的閉了嘴,她想問陸家那邊的情況,邵正東這樣說,她也不好繼續(xù)再問下去。
兩人默默吃著早點(diǎn),葉薇然食之無味,一個面包啃了老半天,邵正東看不下去了,開口打破壓抑的氣氛,“如果你覺得尷尬,等下的壽宴就不要去了,我想了下,這里是陸家人的地盤,昨晚我也給老爺子打了電話,他不會讓陸景琛亂來的。”
“嗯。”
她也是這個意思,既然決定離開,陸家的人最好一個都不要見。
男人抬腕看了眼時間,他放下手里的餐具,交代,“時間差不多了,我還要去下面接我父親和爺爺,你就在這里休息,千萬別隨便亂跑知道嗎?”
反正都在一個酒店,即便有什么事也可以隨時過來,完全不用擔(dān)心。
這里不僅有老爺子的人,更有邵正東自己的人,陸景琛想過來,也得看他的本事。
人家?guī)土四敲炊嗝Γ~薇然心里再難過,也不好再擺出一張冷冰冰的臉,總算說了句話,“好,你放心,我等你回來。”
這話很中聽,男人嘴角輕勾,“機(jī)票我已經(jīng)訂好了,晚上七點(diǎn)我們就走。”
晚上七點(diǎn)?
葉薇然心神一凜,繼而痛了起來。
“那個,我可以見他一面嗎?”終于她還是將心里的話說了出來。
邵正東并不覺得稀奇,見一面其實沒什么,作為陸家的客人,葉薇然離開之前于情于理都該露個面,“可以,不過要等我回來,下午好嗎?”
“好。”
現(xiàn)在快上午十點(diǎn)了,她在這座城市的時間需要倒計時來計算了。
邵正東走后,葉薇然閑來無事,只能窩在沙發(fā)里看電視。
不多時,酒店的內(nèi)線響起,她手機(jī)關(guān)了機(jī),還以為是邵正東打電話來有什么事吩咐她。
“喂。”
那頭并沒有急著出聲,透過電話,葉薇然聽到極濃的喘息聲。
應(yīng)該是個男人,而且他的頻率很熟悉。
葉薇然的心不受控制的砰砰直跳,在這種靜謐的氛圍中,這種感覺極為強(qiáng)烈。
然而,聽到的卻是,“葉小姐,是我。”
“江澈?”
“葉小姐,你聽我說,二少現(xiàn)在從大院跑去找你了,我只懇求你,如果一會兒他和人打了起來,你一定要想辦法攔住他知道嗎?”
“還有,老爺子那邊,我希望你能最后幫一次二少,別讓他再和老爺子起沖突了。”
“對不起,我,我……”葉薇然握著電話的手不斷收緊,貝齒死死咬住唇瓣,就是說不出一句狠心的話來。
昨晚她試過了,這個房間的電話打不通,難道是陸景琛故意的?
葉薇然自然不信,她好不容易從那個地方逃出來,又怎么可能輕易去趟這趟渾水。
“葉小姐,算我求你了。”江澈苦苦哀求,“景二少現(xiàn)在的情況真的很糟糕,你去哪兒沒關(guān)系,但我懇求你,把話和老爺子說清楚好么,畢竟這關(guān)系到二爺?shù)那巴景 !?
“抱歉,我?guī)筒涣诉@個忙。”葉薇然說完就要掛斷電話。
“葉小姐,等一下。”江澈似是能看到她的動作,急急道,“昨晚二爺和我說了,他說只想見你一面,把話說清楚,不會難為你的。”
葉薇然糾結(jié)不已,聽到江澈這么說,她想見陸景琛的*就越強(qiáng)烈。
從前她不覺得分開一天有什么,葉薇然那時甚至想過,陸景琛天天出差才好。而此時,她只想見他一面而已。
葉薇然也不是沖動之人,也深知和陸景琛見面必須要和邵正東通氣,她再次抬起視線,墻壁上的掛鐘顯示的是十一點(diǎn)。
按照時間來算,老爺子的壽宴應(yīng)該到了高峰期。如果這個時候和陸景琛碰面,應(yīng)該是最好的時機(jī),到時候就算他不愿意放人,老爺子也不會看到陸家出丑。
想到此,葉薇然回臥室拿了手機(jī),才剛開機(jī),未接電話和短信如潮水般涌來,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今天剛發(fā)的一天短信。
“然然,我們見一面,我就放你走,從此進(jìn)水不犯河水,并且好好照顧葉明娟。”
這個條件對于葉薇然來說確實不錯,她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葉明娟,相處這么久,陸景琛果然夠了解她,知道捏著她的軟肋說事。
葉薇然很快編輯出一條短信,“好,你在酒店宴會廳等我。”
之后,她又給邵正東打電話,說是一個人在房間無聊,想下去轉(zhuǎn)轉(zhuǎn)。
她能這樣想自然是好,邵正東也是為她著想,生怕她見到陸景琛會不自在,所以才建議讓她留在酒店。
“衣服我讓人給你送來,你在房間別亂跑,我上來接你。”
關(guān)鍵時刻,葉薇然不想給任何人找麻煩,應(yīng)承下來,“好。”
做好決定,葉薇然迅速換好服務(wù)生送來的衣服,她連妝都懶得化,秀發(fā)隨意散落在剪頭,少了平日里的嚴(yán)肅,給人一種很清晰的感覺。
從今天開始,她和陸家再無任何瓜葛。
葉薇然自我感覺良好,就等邵正東過來了。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打斗聲,葉薇然響起江澈的話不免擔(dān)心起來,陸景琛沒收到她的短信,闖進(jìn)來了?
想到此,葉薇然顧不得其他想法,跑上前開了門,頭才剛露出來,忽然,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同一時間,酒店宴會廳賓客云集,老爺子七十大壽,陸家大辦,為這事差不多準(zhǔn)備了半個多月。
不光是江城的上流名媛,五湖四海的知名人士紛紛不遠(yuǎn)千里前來給老爺子賀壽,可見陸家在這個國度的聲望與地位是十分顯赫的。
舞曲過后,一群年輕人圍在一起談天說地,酒后閑聊。
也不知是誰,突然揚(yáng)起手機(jī),指著微博上的一段視頻,對眾人尖叫道,“哎,你看,這段視頻里的女主角和陸家小姐好像。”
眾人一聽,立刻來了精神,跟著湊過去,“什么像啊,我看壓根就是她。”
“嘖嘖,身材不錯。”
“你說,這陸家搞什么鬼,不會是……”
“據(jù)說陸晚馨被嚴(yán)子軒給甩了,陸老爺子這是怕孫女嫁不出去,故意讓我們開開眼?好見識他寶貝孫女的床上功夫。”
此話一出,其他人等爆笑,“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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