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有孕,朝臣們都有些不得勁兒,雖然往常她也是一個每個月都要流血不止的小娘子。
但是她爽利,腦子轉得快,太子服都偏兒郎一點,常常讓他們忘記了,太子她是女嬌娥。
但這下子不行了啊,他娘的,每日他們竟然要同一個有孕在身的人,商議朝事。
你說你罵她幾句,撞個柱子玩玩,讓她受了驚咋整?
平日里都是扯開嗓子罵的,現在要開始憋屈了。
整個朝會上,所有的人一旦對視,都是千回百轉,一副你懂的委屈模樣。
賀知春卻全然不在乎,看著你們憋屈,我就高興啊!
……
“聽珠,你去給賀家三位夫人烹茶,殿下下了朝會,一會兒便該回來了。”云霞剛引了顏昭玲等三人落了座,出了門去喚了人來煮茶。
聽珠乃是她新調教出來的宮婢,煮得一手好茶。
聽珠點了點頭,入了內室,雖然說當奴婢的,不能經常抬頭打量客人,但是她還是忍不住抬頭瞥了瞥。
賀家的前兩位夫人,乃是東宮常客,她之前也都見過多次了,穿著藍衫的那位,乃是大郎夫人顏昭玲,顏氏出身書香門第,周身帶著一股子的書卷氣,此刻正笑著同阮嬤嬤說話。
那位穿著杏黃色,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乃是二郎夫人高糯,高糯從小就出入宮闈,對這宮中,簡直比她還熟悉。此刻她正在吃著點心,毫不客氣。
而那第三位,乃是初次見。
應該就是三郎夫人盧氏阿嫣了。
聽珠想著,仔細的看了看,這一看,忍不住一驚。
這位夫人竟然給人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聽珠身上出了一身冷汗,明明哪里都不像,可她瞧見這位的第一感覺,竟然想到了太子,可是再一瞧,又以為自己眼花了。
她都這樣感覺,那阮嬤嬤呢?
聽珠趕忙將視線從盧氏身上移開,又看向了阮嬤嬤。
阮嬤嬤若無其事的,好似什么都沒有看出來似的,還時不時的同賀三夫人說話兒,賀三夫人也特別給臉,笑瞇瞇的模樣。
聽珠晃了晃腦袋,安下心來煮茶,一定是她看錯了。
……
賀知春下了朝會,直奔東宮,早就有人來報,三位嫂嫂已經入了東宮了。
她一進門,顏昭玲同高糯便就都圍了過來,“阿俏,走慢些,莫急莫急。”
賀知春咧嘴一笑,“大嫂,阿糯,我哪里就那么脆弱了。”
她說著,眼光看向了賀知易新娶的夫人盧氏,只看了一眼,兩人便都愣住了。
賀知春的心中頓時掀起了驚濤駭浪,盧氏竟然同她有幾分相似。
這輩子她性子跳脫,漸漸的倒是像小郎,不像那種一板一眼的大家閨秀。
可是上輩子,她在清河的時候,在崔九母親的調教下,可不就是這副模樣。
若是上輩子賀知春站在這里,應該所有的人,都會一眼就看出她同盧氏的相似之處。
正的是很像,像是在那一副完美的貴女面具下,都潛藏著一個張牙舞爪的怪獸。
盧氏和她是一種人。
不光是這樣,她們的眼神也很像。
眼睛像的人很多,眼神像的人卻不多。
賀知春深吸了一口氣,笑道:“三嫂快坐,云霞給我三嫂加個墊子。”
盧氏已經有七個月的身孕了,大腹便便的,行動有些不便。
盧氏笑著行了禮,“殿下安泰。”
“早就聽聞嫂嫂大名,今日一見,我三哥果然是好眼光。”
盧嫣捂嘴一笑,“我便不在長安,也經常聽人夸贊殿下。”
兩人你來我往的說了一通廢話,高糯便按捺不住了,“好了阿俏,都是一家子人,別說這些了,你快同我說說,宋州好玩么?哎呀,還有汴州陳州……你也太過分了,只帶阿恬同阿韻,都不帶上我。”
賀知春一見高糯,頓時覺得親切起來,顏昭玲是因為要嫁給賀知書,賀知春才同她熟絡起來的,但是高糯不同,她先是她的至交好友,后來才嫁給賀知禮的。
是以,賀家的三個嫂嫂之中,她同高糯是最要好的。
“帶上你去作甚?你是能夠打仗,還是能夠給我燒火煮飯?”賀知春調笑道。
高糯嘴一撅,“這兩個我都不擅長……”
她馬球打得不錯,但是論功夫,那還真是沒有,只能甩甩馬鞭,燒火煮飯就更加別提,完全不會。
“唉,阿俏你快給我想想,能給我個什么官當當……我瞧陸真那個官就很適合我嘛,我保證連你一頓吃了幾顆米都記得一清二楚的……”
賀知春一聽到陸真的名字簡直發憷,有一個不夠,還招你來!
“洗筆丫頭你干不干?”
高糯見賀知春打趣她,就要沖上去撓她癢癢,結果還沒有挨到賀知春呢,就被阮嬤嬤給攔住了,“殿下現在……”
高糯一愣,這才想起今日來的目的,趕忙拉著賀知春說了一些懷孕時的禁忌,都是她阿娘同她說的。
阮嬤嬤聽得笑瞇瞇的,其實這些事情,她都知曉,她就是覺得,殿下有孕,就應該有親人來同她說這些。
她再好,那也是奴婢,并不是殿下的親人。
四人說了好一通,一直到聽珠上了茶退了出去。
盧嫣突然把茶盞一擱,低聲說道:“聽聞殿下想查當年鄭觀音舊事?”
賀知春一愣,“三嫂知曉鄭觀音?”
盧嫣壓低了聲音,“鄭觀音的母親也姓盧,同崔九郎的祖母乃是親姐妹,這事兒你知曉吧?我阿娘當年同鄭觀音,乃是手帕交。”
這五姓七望,可不就是這樣扯來扯去的親戚關系,饒得人腦袋疼。
盧嫣說著,聲音越發的小了,“我聽三郎說你要查這事兒,便趁著母親來探我,特意問了一番。當年鄭觀音懷了遺腹子,我阿娘還進宮探望過她。當時她心中惶惶,因為懷疑自己懷有雙生子。”
“懷雙生子不是很好的事情么?若是當初她自己個都懷疑,那太醫看不出來嗎?”
阮嬤嬤一聽,嘆了口氣,“殿下年輕,自然是不知曉,懷雙生子在這后宮之中,乃是喜憂參半之事。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難怪那會兒鄭觀音許久未出現在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