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軒對于云姝這話也有幾分興趣,但他也知道云姝一直都沒有進雍都商會之中,甚至用云姝的話來說,這雍都商會之中完全可算是烏合之眾,壓根就沒有什么好的,若說兩年前錢賀蘭這個商會會長在雍都之中多少還不有幾分地位,但這兩年之中也可算是元氣大傷了,賭坊上頭抵不過豪客來,自打曾開出過有人中出過大獎之后,對于彩票的事情大慶之中的人也越發(fā)的暢銷起來,誰不愿意花個幾文錢買上一張彩票換來一個希望,要是運氣好上一些的時候贏得頭獎,那能夠贏來自己一輩子吃穿不愁的銀子,這也可算是一件大好事。
旁的擺在明面上的生意,也可算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唯一還有的大概就是在底下還有人撐腰的借貸還算不錯,但錢賀蘭的姿態(tài)也已不是兩年前那般的高高在上,雍都商會基本上已可算是名存實亡了,之前一直迫于錢賀蘭人在這兩年之中大多也已經(jīng)從商會之中退了出去,現(xiàn)在的雍都商會大多留下的也就是錢賀蘭那一批的人馬,也不過就是虛有其表的商會而已。
但其余幾個商會之中到底是腫么樣的情況,柳云軒那還真的是不知道,所以也有幾分擔憂:“那外頭幾個商會之中的人,可有信得過的?”
“雖說雍都商會的確不怎么樣,但其余商會還是有不少可取之處的,比如華商商會的寧家,江南商會的薛家,西北商會的方家和東南商會的君家,這四家都還算是不錯,為人也還算是正派的很,我之前也有同人接觸過,對于這一切也還能接受,也請了人來,等到長塑和高麗的人散去之后大約也能有個定數(shù)了?!痹奇此坡唤?jīng)心地說著,但這話語之中卻是透露出了十分深沉的意思,別看她只是這順口一提,但在這種情況下提起這幾家也是完全沒有將柳云軒視為外人的意思,否則這種話又怎么可能會輕易地說出了口,這四家其中寧家和方家原本就華商商會和西北商會的會長,而薛家和君家并非是江南商會和東南商會的會長,但相比較那擔任著會長的家族來看倒是更有幾分拼勁,所以云姝接觸下來之后覺得這兩家比旁人更加的適合,所以也可算是一拍即合。
“這般也好。”
柳云軒點了點頭表示認同,一想到高麗離開的時候,王家的長女也會跟著一并離開這件事情讓他也比尋常的時候更來得高興上幾分,他也聽聞了在溫泉山莊所發(fā)生的事情,原本他也不怎么看得上王家那個姑娘,現(xiàn)在看到她離開了,柳云軒的心中也是有幾分爽快的,所以在聽到這件事情他也覺得王家這人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柳云軒又同云姝說了好一會,這才又從書房之中走了出去,走出來的時候他的心中也有幾分困惑,原本他明明沒有打算看來同云姝說這種話的好么,他明明要說的是謝淮隱的事情怎么這一下子又扯到別的地方去了?結果謝淮隱的事情反而是半點也沒有提到過一回,這壓根就是違背了他的初衷好么?!
柳云軒回頭看著那書房,有心想要再進去同云姝說上一說,但又覺得自己似乎又有點太刻意了,干脆地也就將這件事揭過不提罷了。
說起晚宴這一回事,云姝也不算太過陌生,她這有記憶以來頭一次進皇宮飲宴的印象不算太好,后來一次入宮飲宴的機會那就是在水泥路徹底建成的時候那千壽宴上,其實云姝對于入宮飲宴這一回并不是十分喜歡,夏日還好,等到冬日的時候從那御膳房將食物端到了宴會廳上都已經(jīng)沒多少熱氣了,再加上宮宴上說的都是一些個冠冕堂皇的官方話,這樣一想之后就完全沒有什么好感在了,所以她對宮宴真的是沒有半點的好感,而且云姝覺得倒不如去那第一樓上叫上一桌子的好菜色,至少還能夠吃的人熱乎乎的。
可元熙帝這口諭也都已經(jīng)下了,即便云姝心中再怎么不甘愿也還是乖乖地換上了衣衫同柳博益進了皇宮。
等到她入了宮門之后便有謝瑾婳身邊伺候的宮人帶著她去見了謝瑾婳。
謝瑾婳雖是在城中有著公主府,但因為朝政繁忙,加上偶爾侍疾的關系,在宮中當初她的那個永安宮也一直都擺著,伺候的人也都一直在,所以只要謝瑾婳是歇在宮中的日子那都是會在永安宮歇息。同謝瑾婳在一起的時間久了,云姝對于謝瑾婳身邊照顧的宮人也早就已經(jīng)熟悉無比了,所以在進了皇宮之后,領著她前往永安宮之中的嬤嬤她一眼就能夠認出到底是真還是假的。
永安宮之中,謝瑾婳也是半點也不得閑的,今日這宮宴雖是同后宮之中沒有多少干系,但她這宮中也是有不少的后宮嬪妃在,為首的就是端貴妃。
當初在后宮之中為首的就是劉貴妃和端貴妃兩位貴妃,只是那個時候劉貴妃要比端貴妃要受寵上一些,又兼著主六宮事宜的職責,那當然是要比端貴妃來的金貴的多了,可現(xiàn)在劉貴妃被貶成了劉妃,又在禁足之中自然地后宮之中最金貴的人也就成了端貴妃了,可說是金貴,但又沒能將掌管六宮事宜的職責給拿到手,所以端貴妃也有幾分想要往上爬了去的意思,成日里頭只要是得空了也都會在謝瑾婳的面前轉上一轉,希望讓她曉得這后宮之中如今最是金貴的人是她,而她也十分愿意幫著掌管六宮的事情,畢竟如今陛下大部分時間都在清修,只要在謝瑾婳的面前討到了好處那也同在陛下面前討到了好處是沒什么差別的。
云姝進去的時候,瞧見的就是那么多嬪妃所在的畫面,鶯鶯燕燕的好不熱鬧。
謝瑾婳原本就已被眼前這些個她按理應當稱之為“母妃”的人,對于這些人的心思她也是十分清楚,要不是想著自己在名義上是晚輩給予這些人幾分薄面的關系,謝瑾婳還真心很想直接將眼前這些人給轟了出去,吵吵鬧鬧的讓她都覺得有幾分頭疼,所以在云姝進了門來的時候,謝瑾婳倒也還是有幾分高興。
云姝初見那么多人,她也有幾分驚訝,但驚訝過后她也十分得體地朝著眾人行禮口稱娘娘。
后宮之中的妃嬪那都是伶俐人,曉得云姝也不是頭一次進了后宮了,元熙帝興致好的時候時常還會請了她入宮來說說話,再加上她同謝瑾婳之間的關系也可算十分的密切,自是開開心心地接了云姝這一聲稱呼,然后順勢夸耀了幾句。
“本宮可是聽說了,柳小姐是個能人,如今咱們大慶那新式的武器那都是柳小姐想出來的,今日陛下去軍營看了一遭之后回來那可是高興的很,若非本宮沒有這等機會否則也是要同陛下一道好好去看上一看而今我大慶的武器是何等的威武了。”端貴妃這般說著,然后靠近了云姝,那眼神之中帶了幾分愛憐,又帶了幾分疼惜,她握著云姝的手道,“本宮這兩年之中也聽說了不少事,你這孩子看著是這般的剛毅,事實上倒也是個命苦之人,不過若是他日有誰欺負了你去,本宮定是要不饒人的,你且當本宮是自家親人看待就是?!?
端貴妃這示好的話一說出口,旁人也跟著一同示好起來,當下的云姝倒是有了不少所謂的“不是親人卻勝似親人”的人了,那一個一個說的十分的同仇敵愾,就怕她吃了什么虧找不到人給她出頭。
云姝心中微囧,雖說這些話也不過就是一些個冠冕堂皇的聽過就算的話罷了,但卻也是表露出了一個意思,不管在哪里多的是見風使舵的人的存在,如果她沒有得了元熙帝的眼,這種話哪里會有什么人來對她說的,只怕她們連高看自己一眼都不愿意。
說到這表面功夫上的事情,云姝自也是會做的,她好好地應了,可也知道這也不過就是虛應下而已,要是真的說遇上了什么事情去尋了這些人反而是被她們一陣笑話而已。
云姝也不說自己的苦楚一類的掃興話,只是順著這些人在哪兒說了一說,一會之后,端貴妃也就帶頭先行離去,等到端貴妃這個位份最高的人一走之后其余那些個人哪里還會在這里停留,當下也跟著離開了。原本還算熱鬧的宮殿之中也一下子變得安靜了。
“也虧得是你來了,若你還不來,且不知道她們還要在我這兒呆上多久呢?!敝x瑾婳對著云姝說道,“如何,覺得同這些個妃嬪娘娘們相處的心情如何?”
云姝笑道:“哪能啊,今晚上的宮宴,娘娘們即便是再想同公主你呆在一處到底也還是要放人的,要不得多久就會散了去了。同這些個娘娘們相處的時候也可算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公主你不覺得嗎?其實娘娘們都有所求,只是這些事情又不好同陛下開口,只要來尋了公主您,可面對公主您的時候,她們也不好直截了當?shù)亻_口,只得是那般迂回地開口。如今宮中劉貴妃失勢,六宮之中無主,卻也沒能有個掌事的人,按說從位份上來說,那也應是端貴妃了?!?
云姝也很明顯地感覺到剛剛端貴妃頭一個來同她示好也是要做給謝瑾婳看的,只是她何德何能,能夠讓謝瑾婳高看上一眼就已不錯了,哪里還有什么手段將手伸得那么長去往后宮之中呢,所以從她這里下手也可算是一件十分不明智的事情。
“按說是這般沒錯,但這后宮的事情又不是我能夠插手的,我只是一個公主罷了?!敝x瑾婳懶洋洋地道了一句,那語氣之中也有幾分狡黠的意味。
是,你是一個公主,卻不是一個尋常的公主,你是大慶的監(jiān)國公主。
云姝在心中默默地補上這樣一句,若不是謝瑾婳有著監(jiān)國公主的身份,又是這般被元熙帝受寵著的,這些個后宮嬪妃又怎么可能會求到了她的面前來呢,朝堂和后宮的人那都是再敏感不過了,誰監(jiān)管六宮說到底也不過就是謝瑾婳一句話的事情罷了,所以這才引得眾嬪妃盡折腰。
“罷了,也不提這種事了,左右也不過就是點小事罷了,”謝瑾婳看著云姝那將言未言的眼神就知道她這心中是在想些什么了,她擺了擺手,將那不怎么重要的話題岔了開來,轉而是看向云姝道,“我原本以為自己對你這個丫頭還是有幾番了解的,但現(xiàn)在想來,倒還是我小看了你這個丫頭了,今日你可好生給了我同父皇一個意外!”
謝瑾婳說到這一件事的時候,那眉宇之中也多了幾分飛揚,“你這丫頭倒十足是個能耐的人,且同本宮說說,你那些個大炮火槍還有手榴彈一類的可都是怎么想出來的?”
謝瑾婳說起這件事情來的時候語氣也十分的興起起來,在軍營之中的時候不單單只是長塑和高麗的人處于意外之中,即便是她也十分的意外,但更多的還是有一種驕傲之感,若是當初自己沒有將云姝當做一回事的話,或許就不會有這樣的結果了吧?不過謝瑾婳覺得就憑著云姝就那樣的年紀就敢在自己的面前來同自己談合作的事情,這樣的丫頭她又怎么會覺得是池中物呢。
“只要是想著自是能夠想出來的,只是這做的時候也還是需要多試幾次?!痹奇@話說的可算是十分輕描淡寫,事實上也的確如此,雖說只要給她設備,現(xiàn)代化武器也都能夠給制造出來,但在設備匱乏的古代,能夠制作出來一來是要靠運氣二來就是靠古代工匠的技術了。
謝瑾婳聽著云姝這么說,她也有幾分感慨,道:“也虧得你這個丫頭有法子,你可不曉得今日那高麗和長塑的人看到那些東西的時候那一雙眼睛幾乎都要發(fā)直了,我這心中甚至都有幾分揚眉吐氣的感覺了,至少可在長塑人的面前狠狠地露臉了一回?!?
謝瑾婳有這樣的想法也實在是怨不得她,大慶建國之初,同長塑也有不少的紛爭,所以現(xiàn)在看到長塑震驚且暗自提防的模樣,謝瑾婳的心中怎么能夠不覺得高興的呢。
“公主要是這般想著也好。”云姝淺淺地笑,她也不夸耀自己如何辛苦為了做出這點水準來煞費了多少苦心。
謝瑾婳喜歡云姝就是喜歡她這一點,這孩子聰明且有能力,而不顯擺,所以她也不會擔心在關鍵的時候她會扯了自己的后腿或者是做出什么讓她容忍不了的事情,“你為大慶所做的,我和父皇都是會銘記在心的,你有沒有想要的東西,我和父皇都會盡量滿足你。”
“其實陛下已經(jīng)給予了很多了,我也沒有什么可求的了。”云姝道,“雁門關外的交易市場和關于銀行的發(fā)展陛下都已經(jīng)應允我了,我想暫時我也沒有什么苛求的了。”
云姝一貫都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她不會太過貪心,對于上位者的貪心那反而是會導致自己陷入在這其中,她不會太貪,腳步不能放太快,慢一點也有一些好處。
“你這可是一門心思都在這些上面,怎的,還真心打算就這般一直下去?這兩年之中你這丫頭可也賺了不少吧?覺得這還沒有賺夠呢?”謝瑾婳一臉好笑地看著云姝,真心不知道這孩子怎么會這樣想著賺錢,這柳家即便是靠著柳博益用俸祿養(yǎng)著一家子也完全沒有半點的問題,她這丫頭也可算是衣食無缺怎么的就是這樣想著賺錢的事情呢?
“賺錢也是一種樂趣嘛,畢竟人生在世那么多年總要為自己找點有趣的事情做做,看我這個樣子也不像是會安心做相夫教子這種事情的人,所以現(xiàn)在剩下的樂趣也就只有好好賺錢這一條路了?!?
云姝對于相夫教子這點事情半點也沒有興致也沒有,她也不認為自己有一天會成為那樣的人,所以現(xiàn)在唯一能夠讓她還有幾分興趣的也就剩下賺錢了。
“那你現(xiàn)在賺到的錢只怕能夠花一輩子了,這般下來你還不滿足?”謝瑾婳看著云姝笑問。
“那不也挺有趣的一件事嗎?”
謝瑾婳對于云姝的這點興趣也覺得十分的衙役,按說她這樣年紀的人有這樣的想法應該會有些奇怪,但云姝這人從兩年前那點大的年紀做事起來就是和一個小大人似的,而且脾氣還是分的固執(zhí),她認定的事情就算旁人說再多也不會有半點的改變的,所以謝瑾婳對于云姝這說辭也不過就是笑了一笑罷了,不反對也不支持,這事到底還是云姝自己的事情,她安排的可能比自己還好,她又何必多說什么。
云姝同謝瑾婳也聊了一聊,直到有太監(jiān)前來通知她們兩人差不多也是到了宮宴的時候,謝瑾婳方才帶著云姝前往,走到宮宴的偏殿的時候,方才看到在宮女帶領下的王詩語走了出來。
此時此刻的王詩語再也不似當初那般的張揚明媚,如今的她收斂了幾分,只是現(xiàn)在在她的身上再也不見當初的那種神情,打從那一日相見之后,現(xiàn)在再看王詩語這人,比之前所見的時候要憔悴上不少也清瘦上不少了。
若是在以前的時候王詩語要是看到云姝同謝瑾婳在一處且有說有笑地一同過來的時候,她的心中必定是有些不平,但現(xiàn)在看到這兩人的時候,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會像是之前那般的沖動了,只是還是覺得有幾分的礙眼。
“公主,柳小姐。”王詩語朝著七公主行了一個禮數(shù),對著云姝淡淡地道了一句。
云姝朝著王詩語行了一個禮輕聲喚了一聲:“淑寧郡主安好?!?
王詩語看著云姝那保持著行禮的動作,依著規(guī)矩她這般動作的確合情理,而她也更想讓云姝一直都保持著這樣的動作,但當著謝瑾婳的面她沒膽也不敢這樣做,所以她低聲道了一句:“柳小姐可算是功臣,我何德何能能讓柳小姐這般對我行此大禮?”
那語氣之中倒也有幾分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