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宋慶對這股風潮的判斷完全正確,僅僅在第二天,買到大風牌的各位大戶們便急不可耐的穿著出門了,而且居然形成類似幫派似的化學反應,只要見到穿相同牌子的,立刻就很熱情的上前攀談,隨後很隱晦的問問對方那件是什麼檔次,花費幾許之類,便宜些的自然多少顯得有些謙卑,貴重些的也是相當謙遜,好一派和睦的景象。
可在這和睦景象之內(nèi),卻隱藏著對沒穿大風牌的隱隱排斥,儘管這種排斥並不明顯,可若有若無的總能帶出幾分,只是沒買的還好,尤其是那些昨日沒去看熱鬧的,今天一早起來,竟發(fā)現(xiàn)往日也算個小焦點的自己,今日竟是跟不上形勢了,大夥兒都在談論昨日那場時裝表演,沒去的自然插不上嘴,主動去問又顯得丟面子,只好老老實實在旁邊聆聽。
大凡人羣都是有些小齟齬的,哪怕幾人的小圈子關係都還不錯,彼此之間在內(nèi)心深處,也會多少有些高低上下之分,只不過平日裡潛移默化不太顯得出來而已,可如今出現(xiàn)了新鮮事,而且是件大事,那些有過經(jīng)歷的話自然變多,尤其看到平日裡常與自己針鋒相對,至不濟也是日月爭輝的主兒突然啞巴了,只能聽自己在這裡侃侃而談,甚至連句話都插不上,若是自己有意將話題往他身上引,甚至能夠露出幾分討好笑容,央求自己不要讓他出醜。那份爽感實非外人所能道哉。
若只是一兩人如此還罷了,偏偏昨日去了好幾千人,買了衣服的也有幾百,一瞬間幾乎整個徐州都在談論昨天的服裝表演,街上也出現(xiàn)了超過一千人穿著大風牌的衣服,風潮幾乎是在一夜之間興起,各個代售點的存貨也被一掃而空。
既然開始大宗買賣了,宋慶自然將第一家專賣店開了張,代售雖然有利於網(wǎng)點鋪開,但畢竟要給人家分潤一部分。從長久來看自然是不劃算的。目前大風牌剛剛開始紅火起來,這些代售自然還都不能取消,甚至還要跟人家客客氣氣的,可當風潮一旦形成。到時候全都要取消掉。如果想要繼續(xù)賣的話。直接弄成加盟分店,而現(xiàn)在這一家,就是大風牌的旗艦店了。
當然。大明禁海,哪怕各路官員都有自己的船隊,在海上賺的鉢滿盆滿,但至少名義上是禁海的,因此肯定不能什麼旗艦店這種名字,只能使用大風成衣坊宗號,來作爲自己頭一家服裝店的名字,爲此宋慶多少有些不大情願。
可這種情緒只屬於他個人,對於徐州人來說,甚至對於這個年代的所有人來說,都不覺得這名字有什麼錯,同樣不會有什麼旗艦店的聯(lián)想,作爲一個正統(tǒng)的明國人,土地纔是一切的根本,不見鄭芝龍在海上混的那麼生髮,也還是想要招安討個出身,他不是在乎那誰都知道怎麼回事的官位,歸根結底還是想要上岸,想給子孫留條後路,還是覺得海上不踏實。
別說是這個時代的明國,哪怕就是上輩子的中國人,也對陸地有種莫名情感,從局子裡把人弄出來叫撈人,從非正當行業(yè)轉移到正當行業(yè)叫上岸,改開時候放棄穩(wěn)定工作經(jīng)商叫下海,水裡面總會給人以不安全的感覺。
當然,別說這些明國人,宋慶自己都有這種意識,看到自己麾下地盤日漸擴大,那種踏實感不言而喻。
將大海的思緒暫時拋卻,宋慶再次找來丁魁,叫他將宣傳隊主力都撒到邳州去,按照這邊的規(guī)矩再重來一遍,服裝表演什麼的可以到時候再說,首先要將聲勢都造起來,叫邳州那邊也都知道徐州出了個了不得的大風牌。
丁魁對此事大爲上心,心動也頗爲迅速,當天下午便領著人出發(fā),除了各種衣服之外,還帶了宋慶給胡捷預備的徐州土特產(chǎn),以及一封情真意切的親筆信,胡指揮使如今正是春風得意之時,每日操練兵馬,排除異己,忙得不亦樂乎,不過對於宋慶的事情,自然還是很關心的,尤其宋慶信上約定邳州這邊利潤分他兩成,關心程度更是直線上升。
這一次再宣傳,丁魁的經(jīng)驗就豐富多了,而且之前的宣傳隊並沒有很好的發(fā)揮作用,這次卻每人都拿了一份圖文並茂的宣傳單據(jù),專門在城中熱鬧處給人講解,連續(xù)折騰了幾天,將勢頭和邳州百姓的好奇心全部勾起來之後,開始了第二次服裝表演,男模特們自然還都是從狗營那邊帶來的,女模特爲了增加親密度,則選擇了邳州當?shù)氐募t姑娘們。
事實證明,這種方法確實是很有效的,邳州人雖說做了幾年碼頭城市,又因爲離著江南更近,見識要比徐州那邊稍微廣些,可歸根結底也還是在那個圈子範圍之內(nèi)的,見了這超越幾百年,並且是在大明審美風格範圍中的擴展版服裝,還有那要麼英武不凡,瀟灑俊逸,要麼婀娜多姿,儀態(tài)萬千的服裝表演,頓時也在一瞬間被震驚了。
震驚之後自然就是搶購,宋慶這次還耍了個心眼,直接搞起了限購,每個人買直接去代售點門口領票,每人最多隻能買兩件,爲此甚至出現(xiàn)專門替人家排隊拿票的買賣,某個潑皮頭子做的最爲歡實,手下幾十號小弟全都跑了一趟,幾天時間竟是賺了七八兩銀子,除了請大夥兒吃一頓之外,剩下的錢自己也買了一件中等檔次的袍子穿,整個人形象氣質(zhì)立刻不同。
幾天之後,宋慶再次來到闊別多日的邳州,胡指揮使自然也是掃榻相迎,剛一見面便笑道:“宋大人這生意經(jīng)唸的可真是好,這幾日邳州城裡面都賣瘋了,到處都有人在談論你那大風牌,不少大戶都以弄上一件爲榮,有剛從外頭回來,一時間還沒買到的,跟人說話都自覺矮三分,若不是你提前給我送來幾件,我這堂堂的指揮使都不好意思出去見人了。”
“胡大人太客氣了,兄弟也不過是賺幾個小錢而已,勉強填補家用!”宋慶一如既往的謙虛著,尤其在賺錢這方面,爲了防止遭人嫉恨,他特別喜歡用填補家用這類詞,話裡話外都把自己的生活環(huán)境放在溫飽線前後。
胡捷也是老油子,哈哈一聲不再多提此事,直接拉著宋慶出去吃飯,說起來宋慶來邳州也不是頭一次,可還真是沒怎麼在當?shù)氐娘堭^裡正經(jīng)吃過東西,本以爲這次胡大人是帶他去大快朵頤,可當衆(zhòng)人到了地頭一看,才知道根本不是那意思,胡大人顯然也是個有文化的,不光是要滿足物質(zhì)食糧,同樣也要滿足精神食糧,竟是帶他去了邳州城最大的青樓。
毫不誇張的說,兩世爲人的宋某人,還是頭一次正兒八經(jīng)的來到青樓,之前倒是也有過不少接觸,不過那都是正常工作關係,都可以直接拿到檯面上說的,跑到這裡來消費卻還是頭一次。
當然了,這年頭官員來青樓消費也屬於可以拿到檯面上說那種,只要不到皇帝跟前說去就行,其他場合隨便聊,因此宋慶也不忌諱,反正就真被人曝了光,徐州那邊誰還敢拿他怎麼樣不成?
胡指揮使顯然是這裡的老客戶了,帶著一羣人扶搖而來,老鴇和龜公立刻笑臉相迎,媚笑著將人請了進去,胡捷也不做作,哈哈大笑的邁步而入,宋慶臉皮也厚實的很,儘管這還是頭一次正經(jīng)進來,可卻絲毫沒有怯場的意思,何況他上輩子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各種場合同樣是行家裡手,只是不太清楚這明代青樓的規(guī)矩習慣,因此纔沒有太過主動。
不過這人是不是生瓜蛋子,只看表情姿態(tài)就能看出來,胡捷原本覺得宋慶剛剛二十出頭,又是武藝出衆(zhòng)的,估計時間都放在打熬力氣,訓練部隊上了,這方面應該不會太擅長,今天叫他來這裡,也是本著一片好心,以一個過來人的心態(tài),讓這位小老弟享受一下人生,可就方纔走進來這幾步,以及坐在位置上的瀟灑寫意,宋慶顯然不是什麼生手。
胡捷很感嘆,年輕人就是好,宋慶武藝這般出衆(zhòng),竟還能縱意花叢,真不知打孃胎裡帶出來的究竟是何等氣力,自家如今雖說也只是四十來歲,可相比之下卻明顯力不從心,當真是很羨慕這些年輕人啊。
老鴇之前便得了胡捷吩咐,要好生款待這位宋大人,何況她手下不少姑娘這幾日都被請去幫著大風牌站臺,她自然也知道這是個什麼人,宋慶多能打仗,多有權勢之類的,她並不是很在乎,畢竟那是在徐州,不是在邳州,一時還管不到她。
可宋慶如今儼然流行教主,這幾日邳州已經(jīng)有越來越多人穿上了大風牌,老鴇作爲時尚行業(yè)的從業(yè)者,很敏銳的看出了這裡面的關係,當然不會錯過跟宋大人好生交流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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