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丘嶼是一個方圓兩里的小島,位于福建湄洲灣外,離莆田的平海衛30里左右。
黃旦、黃二旦兄弟倆駕著一葉扁舟,正在烏丘嶼海域撒網,他們一邊忙碌,還要一邊忐忑不安地張望。
昨天,有人傳說紅毛鬼好幾百艘戰艦打來了,今天大部分漁民都不敢下海打漁,就算下也只是在近海撒網。
黃旦兄弟倆家貧,全靠每日打漁維持生計,兄弟倆狠狠地大罵了紅毛鬼一番,迫于生計還是冒險到烏丘嶼來。
烏丘嶼優越的地理位置,素有“天然漁倉”之稱,是東海海域上僅次于舟山漁場、澎湖漁場的東海第三大漁場。
莆田沿海漁民平時在這片海域不僅可以釣到數斤重的石斑魚,捕到兩尺多長的大龍蝦、一丈多長的鰻魚、帶魚。運氣好時,一網就能收獲半擔大黃花魚。
“大哥快看,海豚!海豚!”
正在張望的黃二旦突然大叫了起來,嚇了老大黃旦一跳,還以為是紅毛鬼打來了呢。
他抬頭一望,但見海面上數不清的海豚在海面上飛躍,它們速度飛快,不斷躍出海面,然后再一頭扎下去,那情景壯觀無比。
在烏丘嶼看到成群結隊的鯨魚、海豚在水面上劈波斬浪是常事,但象這樣成千上萬的海豚在海面飛躍的壯觀情景,還真不多見,黃旦看得嘴巴都忘了合上。
海邊的漁民將海豚視為吉祥的動物。海豚有著看起來友善的形態,還喜歡親近人類,時常會圍著海上的船只歡快地嬉鬧。而且它們有時會救海上遇險的人。
黃二旦突然又大叫起來:“大哥,快看,天上.......天.......天......天上是什么?”黃二旦的聲音有點打顫。
“這....這.....這.......”老大黃旦也一樣,望著天上十只巨大的飛鳥,嚇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哎呀,向我們飛來了。快跑....”
只見半空中,一只巨大的飛鳥正向他們俯沖下來。似乎還傳來陣陣“喲嗬!”的怪叫,黃旦嚇得拉著弟弟撲嗵跳下水,心里直念“始祖保佑!媽祖保佑!”
海風獵獵,半空中。顏小天駕著自己的滑翔翼,正暢快地翱翔于天空,追逐著海上飛躍的海豚,他的滑翔翼畫滿了羽毛,看上去就象兩只巨大的翅膀。
好不容易看到一條漁船,顏小天立即作怪的俯沖下去,看到把船上的兩人嚇得直往海里跳,他怪叫連連,樂不可支。
經過幾個月練習。他們操控起滑翔翼來,已經十分嫻熟,俯沖到離海面五六十米之后。又迅速地拉起,就象大鵬在展翅翱翔。
其余的九架滑翔翼也靠過來,在四周盤旋著,夏涼飛到顏小天左近,大聲喊道:“什長,有些不對勁!”
顏小天回喊道:“有什么不對勁?”
“什長。烏丘嶼是重要的漁場,正常情況下。會有很多漁民到烏丘嶼來打漁,現在只有這孤零零的一艘漁船,有些不對勁。”夏涼一邊保持著與顏小天平行近飛,一邊大喊著,他是福建莆田人,對這一帶的情況十分了解。
“是有些不對勁,泉州港一向繁忙,就算南洋去不了,日本總還能去,這離泉州也不遠了,這么長時間一艘商船也看不到.......快,回去報告狄都督。”
顏小天吼完,率先轉向,向北飛去,海上風速不小,滑翔的速度也飛快,向北飛回幾里,就看到近百艘戰艦散布在海面上,正浩浩蕩蕩地向南航行。
其中一艘巨艦特別扎眼,它就象一座海上移動的城堡,巨大的艦體,十二根高高的桅桿上掛滿了風帆。
顏小天他們不斷地降低高度,就從這支龐大的艦隊一根根高聳的桅桿邊掠過,船上的秦軍士兵見了,怪叫聲,喝彩聲陣陣傳來;有的揮手致意,有的端著步槍向顏小天他們做出瞄準的動作,似乎要把這些令人羨慕的家伙給打下來。
那艘長近150米,寬達50米的巨大寶船上,在左側頂層甲板留出了一條長70米,寬20米的起降平臺;
顏小天他們嫻熟地控制著滑翔翼,從后方接近巨艦,然后緩緩地下降,直到落在巨大的起降平臺上。
每降落一個滑翔翼,甲板上就會沖上來幾個士兵,幫顏小天他們抓滑翔翼,以防出現意外。
經過幾個月的練習,顏小天他們這些“海軍航空兵”,和甲板上的“地勤人員”配合默契,十個滑翔翼很快就安安穩穩地降落在巨大的甲板上。
顏小天和夏涼很快進入狄中行的指揮艙,狄中行正在看海圖,見他們進來便問道:“有什么情況?”
顏小天說道:“狄都督,敵人的艦隊很可能北上了,咱們離泉州已很近,不但沒看到一艘商船,就連烏丘嶼一帶少見漁船,這一帶原來是莆田附近的重要漁場,這一切都很反常。”
狄中行原來就隱隱覺得不對勁,經顏小天和夏涼一提醒,他警惕之心愈發強烈。
在這個通信基本靠吼的時代,艦隊一但駛入茫茫大海,所能知道的往往就只是視線以內的事情了。
不過通過分析一些現象,還是可以發現一些端倪。
比如這幾個月由于海疆不靖,往來的是商船是少了很多,商人們不下南洋屬于正常??梢菙橙诉€在廣東沿海,泉州肯定還有商船前往日本。
現在一艘商船也看不到,仔細分析下來,只可能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泉州港受到威脅了。
狄中行不敢怠慢,立即派柯宸樞指揮艦隊里唯一一艘飛剪式帆船下南,飛剪式帆船最大的特點是速度快,最快可達到14節,一個時辰可航行100里,這是其它船只望塵莫及的。
柯宸樞接到命令后,立即帶著飛剪船全速南下。
飛剪船的帆特別高,達到了船體長度的近四分之三,三十多米高的桅桿上,一片片巨大的風帆如同黑云一般,給船體提供了強大的動力。
矮小的干舷讓它看上去就象是貼著海面在飛掠。象薄刃一樣的艦艏輕快地劈開船頭的波浪,很快就將后面的艦隊拋得遠遠的。
軻宸樞是福建人,當初是被秦牧欽點進入海軍學院進修的七個人之一,秦牧還把他們帶在身邊不短的時間,說是天子近臣也不為過。
這次南下,把唯一一艘飛剪船交給他指揮,也是天子授意,總之,他是很得天子垂青的一個海軍將領。
在他這艘飛剪船上,有二十一個歐洲白人,在歐洲各國的艦船上,雇傭兵很多。
實際上,就是當初的鄭家艦隊中,也有不少白人和黑人水手,日本、朝鮮以及南洋各國的水手更是常見。
這二十幾個白人就是在呂宋被俘虜的西班牙雇傭兵。
這些人不在乎為哪個國家作戰?,F在擺脫了俘虜的命運,又得到秦國的雇傭,這對他們來說是莫大的幸運,是以一心為雇主賣命。
中國的船普遍便用的是硬帆,正是由于這些雇傭兵的存在,便得秦軍操作起軟帆戰艦來能迅速上手。
在經過一個多時辰的航行后,甲板上突然有士兵大喊:“有炮聲!有炮聲!”
柯宸樞聽到叫喊聲后,走出指揮艙,果然聽到海風中隱隱傳來陣陣炮火聲,雖然只是隱隱傳來,但連綿不斷,可見戰斗一定異常激烈。
“快,再快點!”柯宸樞立即大吼起來,“所有人等,立即進入戰斗狀態,快!”
船上的士兵頓時忙碌起來,槍上膛,炮就位,控帆的水手喊著號子,不斷調控著風帆,甲板上陽光灼熱,一個個汗流浹背。
又向南航行了近半個時辰,快要到達泉州灣時,炮火聲更猛烈,海面上飄來了嗆人的硝煙,瞭望手方小松在高高的桅桿上拿著望遠鏡向南瞭望,一時間,驚詫得嘴巴直啰嗦。
透過隱隱的硝煙,但見十多里外的海面上,數百艘戰艦正在激烈的鏖戰,方圓十多里的海面,敵我雙方糾纏在一起,不死不休地血戰著。
足足有上千門火炮在不斷地咆哮,一條條火舌噴薄而出,聲震天地,風云色變,雨點般的炮彈砸落在海面上,水柱不斷的沖起,洪波翻涌。
所有能看到的海面,都是戰艦在廝殺,場面之大,浩浩泱泱,無與倫比,浪潮般的吶喊聲,廝殺聲,慘嚎聲,撲面而來,讓人毛發凜冽。
數以百計的秦軍黑帆船,冒著敵人鋪天蓋地的炮火沖去,一艘又一艘的被轟得艦體打橫,桅桿斷裂,雖然看不到船上的士兵死傷的情景,但不用腦子想就可以知道,那將是無比慘烈。
一些敵軍的巨艘已經化作一個個巨大的火把,整艘船在熊熊地燃燒,火光照耀半空,烈焰騰騰,黑煙滾滾。
秦軍的戰艦被炸毀或引燃的也不少,漫天的火箭在凌空飛舞,一串串的手雷被扔到敵對的船上,一團團的火光在猛烈的爆炸中翻騰,海面上到處是尸體在漂浮,真個是血流漂杵,血浪如山。
這無比壯烈的場面,血火漫天,殺聲如潮,看得方小松握著永遠鏡的手微微顫抖,嘴里納納不知所言......
方小松有些不知所措,面對血火橫飛的浩大戰場,他們這艘孤獨地闖進來的飛剪船,該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