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嘆息,這就樣深深印入我的心底,連同那個眼神,那個……感覺。
我不明白是爲什麼,在這個世界,我不算是殺人如麻,但死在我土掌下的生命確實也算爲數不少了,但還沒有一個能夠給我留下這麼深刻的印象。
她的死可能是真的太無辜了,就連最聽話的水怪都難掩自己對這場戰鬥的厭惡,對手是一個和他同類的少年水元素,而且按他的說法,還是女性,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產業型人物,如果有水兒在,我們的隊伍就不需要再去找一個水元素……兒童了。
這是一個非常複雜的過程,我沒有任何猶豫要求全體趕回村!
水兒沒有騙我們,那裡那沒元素族,也不需要守衛——不知道是不是她交待過的。還好,我清楚——帶槍兵向北,在週末前找到他們,週末前後把槍兵巢穴招募了兩回。原先的守衛,繼續讓他們守著這個巢穴,完成不可能的招募任務。
我沒有告訴他們水兒的死訊,相信那些NPC也一樣不會告訴。他們留在這裡,並不會意識到自己的首領已經死去——我把他們歸入槍兵隊裡,伍長是我在身邊槍兵裡提拔的,隨我走,無聲無息地進入沙漠。弔詭的是,當我裝作無意和水怪提起時,他對於那聲嘆息、那個眼神毫無所覺,當然更不用說那個感覺了。不但是他,連其他的參戰人物都完全沒有注意到什麼,對他們來說,水兒的死亡再正常不過,就是被我一掌拍過去,消失了。
這纔是一個大問題!這裡面大多的戰士,甚至有可能是全部戰士都沒有經歷過生死之戰,他們怎麼會覺得水兒的死會是很正常呢?但這個沙漠裡,他們的眼神都是這麼真誠,這麼純粹,我完全沒有猜疑的餘地。
那就是說,那聲嘆息、那個眼神完全是針對我給的,在這個世界裡只給我留下印跡,更不用說是那個感覺。
我都快瘋了,經常是一停下開墾,就覺得自己的身體變成空殼,感知在空間裡瘋狂地無限蔓延。經常要費很大力氣才能迴歸本體,甚至是需要水怪他們來拍醒我!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查察了什麼,只是無時不刻,耳裡那聲嘆息,眼裡那個眼神,水兒,你到底是誰,要這樣折磨於我?
我不信,她是一個NPC,但回想起來,她真有可能是,至少在森林邊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只是那時候還是“他”,還沒有“水兒”這個名稱。我相信,波瀾要比她更早覺醒,也就是說,比她更早被登錄了,很可能是剛進入沙漠的時候,趁我有幾天不在一起,沒法覺察,可是水兒呢?我想不起來,只是我能哆確信,她已經不是NPC了,確定一定以及肯定。很可能,她是太急於隱藏自己,而作爲水兒這個沒什麼背景的角色,本來應該是很好隱藏的,就像她最爲驚心動魄的那一戰,帶著十幾個槍兵“摸”進敵村,那個時機真是再好也沒有了……
如果不是水兒,我很可能在那一戰裡無法逃生,可能那時候她還是NPC,但無論如何,她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憑什麼要去懷疑她,殺死她?
到現在,我還是相信那時間,她仍然是NPC,雖然那戰的時機準確到那種程度,我仍然相信,這種巧合不可能是泰格能夠設計出來的,否則我早就被他發現,死無葬身之地了。而在那之後,水兒和我分開的時間有很多,甚至……
“你不該想的那麼複雜?!边@個熟悉的聲音差點嚇得我魂飛魄散。
“你……你……”我不知道是用身體哪個部位說出這麼篩糠的話來。
“忘了我了?”聲音還有些調皮,略帶著一絲疲倦。
幾乎沒有怎麼做勢,我已經被踢出遊戲。
“是週末了麼?”我驚喜莫名,打量著周邊熟悉的環境。
許久,沒有回答。我意識到這裡環境的危險,我不敢貿然尋找外出的通道,直接往最核心的空間裡溜過去。還是那個“命門”,那些光絲之間的縫隙比我印象中是明顯增大了,以我現在的身形,就算是三個並肩,也可以直通通地穿進去。
難道是我在遊戲裡太久,身體真變小了這麼多?出入了兩次,對周邊的地形再次確認後,我認爲自己確實是長瘦了很多,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更接近一個小圓球,但命門區域的防線是變稀薄,而且確實是變得非常稀薄。
特別是裡面那個空間,我可以清楚地看見,滿眼全是灰敗,離遠些根本看不出絲線,它們已經密結成一個光球!
這不對啊,這和上一次看到太不同了,記得在以前,灰敗絲線就如同骷髏般鬆鬆垮垮,不可能把光緊實地壓迫在裡面,可現在,我一點白光也沒看見,這是爲什麼?
這時一道金光從那裡面閃出來:“你在麼?”
我吃了一驚,這道金光來得太突然了,有很強的穿透力,眩目卻又短暫。有沒有可能是泰格的陰謀?
但我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你沒睡著麼?”
“睡不著,”筱筱的聲音總算是清晰地轉過來,“還好,我還怕自己已經沒有力氣和你聯繫了?!?
這是什麼意思?我不懂,但我真能聽出她話間裡的疲憊,一種深入命門的倦怠感:“唔,你還是先睡吧,你每次睡醒時情況都會特別好?!?
“不行,只有這點時間了,”她深深嘆了口氣:“也只有這段時間,紫娟相信我已經睡了,纔會偷偷溜出去和泰格偷情,我才能放心大膽地和你說話?!?
什麼叫偷情?不懂,我只能擺出一副冤枉樣:“這麼好的事,你也不……這麼長時間你都不幫我退出遊戲?!边@聲音聽上去怎麼倒像是波瀾和水兒的混合體?
她似乎猶豫了很久:“只有這次機會,這也是我最後一次幫你了,以後,我還真不知道怎麼幫你了,或者……”
“出什麼事了?”這次總算是恢復了我深沉醇厚的聲線,我不能不打斷她的話,因爲她自己都不知道怎麼順著這條路說下去。
“我要死了,”她居然給我這麼個古怪的回答。
“嗯,是要重生了麼?”早有了這個想法,居然我也並不是那麼沮喪,這個遊戲裡兒童要打出頭,實在太難了。
“你可真會想,”她居然有些逗樂了,“我們這兒可不是遊戲,真是羨慕你們,還有重生的機會,我們……其實我一點兒也不希望重生,就這樣乾乾淨淨、徹徹底底死了,也就什麼牽掛都沒有了。“
是真正的死亡?我彷彿是有看過這種方面的闡述,在論壇上:“怎麼會呢?你,你要死了,你那些遊戲帳號可怎麼辦呢?”
“那些都是遊戲,人都死了,帳號還有什麼可牽掛的,”她居然能夠說出這麼冷靜的話,“只是有些擔心你,萬一我死了,你還能不能繼續遊戲下去?”
“當然不行,”我是真有些急了:“這個帳號是你登的,你要死了,帳號立刻就沒了?!?
“不會吧,”她有些淡漠,“我可以跟泰格提出要求,讓他不要關閉這個帳號?!?
“如果那樣,我就只能一直留在遊戲裡,再也看不到你,我不要!”這話是怎麼說出來的,我都有些迷糊:“你不能死,想想你的爸爸,還有紫凝……”
“可他們都已經死了,”她給了我這個最爲震驚的答案。
這個設置對於我來說,實在是太漫長了,差不多就是在十週前,而對於她來說,並不算太久,這個消息是真的,因爲在論壇裡已經爭論很久了,筱筱並不願意再提前,我只能抓緊時間,瀏覽一下。
那正是公司最忙的時候,按他們的講法,是春節前,一個晚上,差不多就是在我遊戲的時段,公司CEO,也就是筱筱的父親和他年輕貌美的助理,發現死在車庫的車裡,渾身赤裸,被稱爲新年前的“車震門”。那個助理一直沒有暴出姓名,但從筱筱的話裡,不難理解,就是她的紫凝阿姨。
關於死亡原因,論壇上有各種版本,但據說最權威的意見是意外,由於某些少兒不宜(也就是我還不理解)的原因,他們在車庫裡停留了下來,車上的發動機卻忘了關,處於怠車狀態,造成車庫裡汽車尾氣堆積,這種玩意據說是對人體有害,以至於中毒死亡,這點上是有明證的:由於某種更不能理解的原因,筱筱的爸爸在車庫裡已經窒息死亡,而紫凝在被發現的時候還有生命體徵,但是在移送醫院的過程中不幸身亡。
“這種巧合,真應該讓那些蠢蛋去復原出來,反正也夠香豔?!边@是那個護鎮隊隊長的話,據說,他對遊戲失望透頂,說完這句話,在遊戲中他就徹底消失,任著護鎮隊在短短三週的遊戲時間內分崩離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