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吟沉默了一下,然后才說,“杜修為,我們可以走到那一天嗎?”
“嗯,可以的,只要一直這樣下去就可以了。”杜修為在這個問句里也突然的低落了下來。
“是嗎?我也不知道呢,總是看不到他的臉,我也很在意,到底最后走在身邊的會是誰呢。”
“看不到臉?那么體格身形像不像我?”杜修為不愿意這樣沉悶的氣氛一直延續下去,故意的說。
“呃,好吧,下次我夢見了看清楚了再告訴你啊。”桑吟也不愿意再說下去了。
“如果是我就好了。我會想,將來要跟桑吟結婚生兩個孩子,就像桑吟跟哥哥那樣,有兩個孩子就不會寂寞了,哥哥可以寵著妹妹,妹妹可以跟哥哥撒嬌,我和桑吟就在旁邊笑著,一天天在幸福中老去。”
桑吟聽到這番話有些驚訝,從來沒有聽到過一個男生會這樣想呢,劉一龍說不要找女朋友,因為一旦找了,似乎就離那個成人的世界不遠了。而哥哥現在畢業了是極度避免結婚的話題,說人一結婚就什么都完了,只有杜修為說結婚是件幸福的事情。
杜修為聽到那邊一直沒有回音,該不會是被嚇倒了嗎?“你不是做促銷嗎?在哪打的電話呢?去休息了下吧。”
“我在廣場上的電話機,太陽曬得我點暈了。”
“什么?中午這么大的太陽,你竟然在廣場上打電話?趕快掛了電話去陰涼地方休息千萬別中暑了。”
桑吟點頭說好,杜修為又說,“是在河西對吧?幾點結束?我下午過去找你,趕快去休息吧。”
下午文晴的干勁可是十足,積極主動,充分發揮她那三寸不爛之舌的功力,把每一個過來打聽有心動的顧客說得付出了行動,三個沒干勁的人也被她帶著活躍起來。好歹到傍晚做到了四千塊的業績。
杜修為到來的時候,桑吟和文晴正忙著招呼著一個客人。客人走后,桑吟看著對面的杜修為,巧笑嫣然。
文晴推桑吟一把說,“得了,兩個人別那么兩目相接含情脈脈了,我恩準你先撤了。”
桑吟笑笑,搖頭,對杜修為說,“你先到超市去逛會吧,再忙一會就會清淡下來了,我那時再走。”
杜修為笑著對文晴說,“老大,我也過來幫忙吧,可不可以也算一份業績給我?”
文晴揶揄道,“你過來幫忙剛好把你老婆拖我們后腿的那一份補上來,你沒看到她之前那半死不活的樣子。”
桑吟拍一下文晴說,“我發現你臉皮越來越厚了……”老公老婆這兩個字眼越來越能輕易就從她們的口里吐出來了,她不是很喜歡。
杜修為竟然真的過來幫忙吆喝起來。桑吟想,看來這人的臉皮也不薄啊……地方太窄小,五個人排在一起便有些擠了,桑吟便自己坐到了一邊的臺階上休息。
到七點鐘還未見到公司的車過來,趁著人少,文晴說,也許今晚也要繼續到很晚,便讓餓的人先去吃晚飯。許凈和章越走開了。
杜修為溜到桑吟旁邊,牽起她的手問,“累了嗎?餓不餓?”
桑吟搖頭。
杜修為又問,“晚上想吃什么?等下班了再一起去吃好不好?”
桑吟又點頭。
杜修為說,“除了表情,你能不能說句話啊?”
桑吟只是笑著看他,不說話。
杜修為也沒轍了,看看周圍人都沒注意,突的就在她臉上親了一下,然后又回到攤位上吆喝著招呼人過來。
桑吟看著他的背影,為什么心里會有種很幸福不同于以前的感覺?
許凈提了一袋子包子先回來,坐到桑吟身邊問,“要不要吃包子?這家的肉包很鮮很好吃。”
桑吟笑著搖頭,扭頭看見章越走進了小餐廳,然后站起來去攤位,對文晴說,“你先去吃飯吧,等會過來我和杜修為就先走了。”
文晴含義不清的笑一下,看見章越在那邊身自己招手,便過去了。
桑吟說,“杜修為,等下我們走路回去吧,我在過來的時候,看見河那頭停了一艘很漂亮的船,我想去看一下。”
杜修為說好。
“之前去過一次武漢,在長江大橋上走過,為什么看見長江的時候還是不敢相信的感覺,那條江在課本中被美化過的形象,突然坍塌在眼前,覺得好失望。幸好沒有對這條大名鼎鼎的河產生過什么幻象,于是從橋上穿過,看到的時候也沒有幻滅的感覺。好想去一次南京呢,想看看也在小學課本之中出現過的南京長江大橋,是不是真的如書上寫的那么雄偉壯觀。”
杜修為看著她那似乎已經神游過來的狀態,笑說,“好啊,下次休假我們一起去啊,長江啊,不知道有沒有可以游泳的地段哦。”
桑吟只是輕輕笑一下,沒有說話。
文晴他們吃了飯過來,就要趕桑吟他們走,這時公司的主管來了,先查看了各分組的業績,然后就說可以收工了,明天有事不想過來的人也可以不用來了。幫忙收拾好之后,桑吟和杜修為便先走了。
從江面上吹來很涼爽的風,桑吟迎著風,閉上眼,聽見了風帶來的很多訊息,有人歡笑有人哭,有誓言消逝又有新的誓言在訴說,誰的愛情丟失在了風中,誰又在風中收獲了自己的心情?
杜修為看著安靜的桑吟,為什么會有一種她將隨風而逝感覺?輕輕的抱過去,靠在她耳旁說,“如果你想到世界的盡頭去,一定要告訴我,一定要帶上我。”
桑吟有些驚詫的睜開眼睛,看著杜修為一臉認真又憂傷的表情,笑說,“這個臺詞,一般來講都是柔弱的女主對牛轟叉叉的男主說的吧?”
杜修為把頭整個埋進她的頸窩里,悶悶的說,“因為你是我的女主角,在你面前,我總是會有一種無法把握住你的無力感,所以總是處于弱勢地位。”
“呵呵,我不會走遠的,世界的盡頭對我沒有吸引力。走吧,看見那里亮燈的船了嗎?昨天晚上坐車回去的時候我很仔細的盯著看,好像電視里出現的古代的那種畫舫,所以決定今天一定要去好好的看一下,不知道會不會出現蘇小小或者是柳如是哦……”
杜修為看著突然轉變的表情,真是無語,“為什么總是跟不上你的節奏呢……”
桑吟笑著說,“為什么我認識的杜修為是個傻瓜呢?”說完也顧不上杜修為變了的臉色,趕緊跑了起來。
兩個人嘻嘻哈哈來到了那艘所謂想象的畫舫前,傻眼了,霓虹的招牌上閃爍著“生猛河鮮樓”幾個字,看到他們過來,立即就有人很熱情的過來招呼,說今天有什么什么特價。
桑吟笑著搖頭,拉了杜修為走到一旁去,靠著河堤上的欄桿打量著不遠處的生猛河鮮樓,很熱鬧呢,看得見里面,為什么要是個酒樓呢,如果是個咖啡廳倒還愿意進去坐一下。
杜修為看著略有些失望的桑吟說,“肚子餓了啊,去吃飯吧。我知道附近有個小店的魚做得很不錯。”
桑吟便跟著他走了。在人聲鼎沸的小店里吃完了晚飯,被涼爽的風吸引便走到了河堤上。三三兩兩的,人還不少,有很多年輕夫婦帶著幼小的孩子,也有很多老夫老妻相扶著散步,燈光明亮的地方,聚集了不少人,有旁若無人健身的老人,也有跳著舞步的人,年輕的情侶們倒是少見。
桑吟挑了個人少的位置停了下來,笑著看那些燈光下的人們。
杜修為說,“有一陣安祥的幸福感。我喜歡看見這種場面,年輕的一代都太急促的想要功成名就,忘了這種淡定的幸福。”
桑吟笑,“你的心態好像五十歲的人。年輕的時光是很容易就過去的,在能夠享受張狂的時候就張狂的享受吧。”
杜修為也笑起來,“你也不差,好像四十九歲的過來人勸告著低潮的后輩。”見桑吟不答話,又說,“剛好和我是一對。”
桑吟只是微笑著繼續看燈光下人們的舞步。
突然一陣很突兀的音樂響起,伊能靜的《你是我的幸福嗎?》,人群中的某一個人站起來去接聽話,很大的說話聲。
“我們回去吧,等會末班車就要開了。”桑吟說完,便繼續哼著剛才曲調,“為何幸福讓人如此憂郁,愛情漸漸模糊,你的付出我總不夠清楚……”
杜修為卻拉住她,低聲問,“我是你的幸福嗎?”
桑吟笑著想,今晚的他怎么了?問題為什么都是這么沉重的感覺?
“幸福啊,總像是在解手可及的距離,伸出手去時卻又發現無法觸及。愛情啊,憂傷的時候總是多過幸福,誰是誰的誰,最后陪在身邊的又是誰,這些事情更像是上天早就注定了的,我們在相遇之前,誰都無法預知……”
桑吟話還沒有說完,突然就被杜修為一把拖進了懷里,狠狠的吻起來。
桑吟閉上了眼睛,為什么心的距離要用這種身體的親密來填補呢?心的距離?桑吟一驚,難道自己的內心里還是沒有完全接受杜修為嗎?而自己的身體卻又忍受了如此親密,愛情嗎?果然還是憂郁的……
桑吟漸漸感覺不到自己的呼吸了,而杜修為的手在摸哪里啊,好像整個身體都要被他揉進自己的身體里一樣這種感覺受不了,桑吟狠狠一用力推開了杜修為,踉蹌幾步,退后到有欄桿的地方,喘著粗氣,目光里有幾分厭惡的看著杜修為。
杜修為卻沒有看她,等她的呼吸平順一些了才說,“桑吟也像在離我很近又很遠的地方呢,我能觸碰到她,卻無法接觸到她的心。就要到八月了,我們的大學聯賽要開始了,她還是不會來看我打球吧,可是我每次上球場,都會自然的看一下周圍,總希望能看到那個期待的人影,卻總是失望。”
桑吟站在安全距離之外,頗有些不自然的說,“我有事情要做啊,而且你們聯賽也不在這里,還要到市外去,我沒辦法啊。”
“如果你想去的話,肯定會有辦法的。你只是不像我關心你這樣的關心我罷了。好了,回去吧,等下末班車開車了。”說完也不再看她,徑直的走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