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吟反應平平,淡淡答:“沒興趣。”
“那國內呢?”
她擡眼看他,納悶的說:“休假的是你,又不是我,問我做什麼?你的待遇可真好,三五個月又有一個帶薪長假。”
“那可是我辛苦換來的。看我平時多忙。以爲像你這樣輕鬆。你跟我一起去,回來我補你薪水。”
她搖頭,“不行,等下別人有話說,老闆怎麼能如此不公平呢?有損你形象。”
“我私人補貼給你。”
桑吟撇嘴,“不稀罕。我不休假。真有時間,我就想回家呆著,陪老爸老媽。”
梅清闕討好的說:“那我們一起回去看爸媽?”
條件反射的想拒絕,可是看到他期盼的眼神,又不忍心拒絕得太乾脆,懶懶的說:“再說吧。你不是要出去嗎?怎麼還不走?我先睡會,你早點回來呀。”說完就躺在沙發上睡起覺來。
他吻吻她的額頭,輕聲說:“等我回來吃晚飯。今天我下廚。”她點頭。
等梅清闕一離開,桑吟突然又覺得精神抖擻,自言自語說,上次來只是隨便看了一看,今天可以好好搜查一下,看他屋子裡有什麼疑點沒。去臥室看了一下,蠻整潔的,大概今天鐘點工已經來過了。又去書房,書房有點亂呢。書架上都是一些專業有關的書,看不懂,轉了一圈又回到電視機旁,看到櫃子裡一堆碟片,全部都翻出來,歌碟CD怎麼這麼雜,每個人的都有?也太不專情了吧?故事片都是國外的,黑幫情仇打打殺殺,科幻神秘,都沒興趣。
一開門,梅清闕看到她滿臉通紅目光撲朔迷離,邊關心的問邊伸手摸她額頭,微涼的手指一觸到,她沒來由的一顫,梅清闕也感覺到不一般的情緒,她輕輕躲過,伸手幫他提東西,叫著說,哇,這麼多好吃的?身體不小心的擦過他,更讓他有了異樣的感覺,他啪的關上門,靠近她說,知道嗎?你剛纔的神情是多麼的繚亂迷人。說著輕輕的吻下來,她竟然很不識相的迎上去,熱情的迴應他,看著她迷亂的眼神,他壓抑著慾望,嘶啞著說,還要嗎?再下去就不能後悔了。她鬼使神差的點頭。
聽著衛生間裡傳來嘩嘩的水聲,桑吟把自己悶在被窩裡,好了,現在最美好的時光都結束了,該是告別的時候了。
第二天,寫了辭呈遞上去,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原清然問什麼原因,沒有理由呀,她在這裡做得好好的,全社上下可都盼望著她有一天能夠成爲他們的老闆娘呢,怎麼突然辭職了?
桑吟笑笑說:“個人原因。”
原清然笑問:“是不是好事近了?”
她笑笑,不置可否的走出去。
沒出差的日子,梅清闕都會來接她下班,有時間還會到辦公室來坐坐,知道她辭職的事,也大出意外,問她原因的時候,她笑而不語。
梅清闕抱著她說:“是不是準備要回去當我的老婆了?”她還是笑著不說話,梅清闕卻以爲肯定是這樣的原因。
看著他們兩個,社裡上下都沉浸在一種喜悅的氣氛中,人人都向他們道喜,問他們準備什麼時候請客。她都是淡然的笑著,而梅清闕卻在一邊開始大做美夢。
桑吟終於搬進了他的公寓,終於肯和他一起生活了,每天早上抱著她醒來的感覺,讓他覺得前所未有的幸福。他以爲,幸福就會從此開始了,所以當他接到要外出的通知時,只是打電話告訴了她,提著準備在辦公室裡的可以隨時離開的小行李包,就走了。卻不想,十天後回來,只看到空蕩蕩的房間,找不到一點她存在過的痕跡,好像她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在搬到梅清闕那裡的時候,桑吟給祁勒,那個帶給她心安感覺的,她還捨不得離開的男生,打電話說她要離開了。
祁勒有一陣沉默,淡淡的應一句。
她說:“以後……”
祁勒換上笑臉說:“以後,我也搬家,還搬去跟你做鄰居。”
她苦笑著說:“不……以後都不會回來了,不再見面了。祁勒,謝謝你。”心裡一陣酸澀涌上來,也不等祁勒回話,便掛斷了電話。
在梅清闕離開的第一天,桑吟便打電話回家,說要回家一趟,再回社裡交接一下工作,然後從梅清闕那裡帶走了全部的東西,開始消失。
回到家,告知父母說她因公出差,會去外地很久。並做主換掉了家裡的電話號碼。這樣,他就無從找起了吧?
當她站在月臺上,想著從前的日子,那個叫姚舜的男生,在她青春最黑暗的日子,陪她一起度過,而這次,上路的,只有她一個人而已了。每個人都應該學會一個人上路的。回頭看看熟悉的城市,再不猶豫,決然踏上列車。
梅清闕,現在已經知道我的離開了吧?請原諒我的任性,我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卻一直在逼你給我想要的。
還記得你問我,爲什麼不接受項鍊嗎?因爲我感覺不到你的愛。你抱我在懷裡,我卻在你的心裡看見別人的影子,梅清闕,我不是別人的替代,我也不想成爲替代。大概你也還沒看出項鍊設計精巧的地方吧?我問過了Singel,那是你的意思還是他的創意,他說是他的,他以爲我是你這輩子的最愛,所以項鍊左邊的扣環上刻了你的名字,右邊是我的名字,扣在一起時,喻意就是愛,可是我都感覺不到你的愛,怎麼能讓我接受?
梅清闕,你的心,最重要的那一角,已經被葉呢喃帶走了,不管我怎麼努力去填補,都無濟於事,再也不完整,這一次,終於是我選擇了離開。
梅清闕,自從愛上你之後,我就像是經歷了滄桑。當你離開後,我的心的某一個地方,也就被你帶走了,就像我想修補你的心一樣,不管杜修爲付出多少努力,那裡始終都是空空的,感覺不到任何人。現在覺得很後悔,自己曾經對那麼多人不好。
我的離開,只是表示,我們的緣分已經到期了。沒有不甘心不情願,沒有找到你遺失的心,也許是我付出的努力還不夠,可是我已經累了。而現在,是我要去尋找自己的心的時候了,我發現,它被遺落在別的地方。
有時候我會想,我們之間的距離,隔了多少個光年。到底是你在幾億光年之前,還是我在幾億光年之前?我們要求的都是單一的愛,而你的愛在給了葉呢喃之後,連一點點殘渣都沒有再留給其他人;我是不是應該感到特殊榮幸,因爲我在你心中的位置是特殊的,可是這卻不是我想要的。
不要找我了,我是故意消失的,這是我最擅長的事情,曾經的曾經,這樣的傻事我做了好多次,每一次都要傷害一個愛我的人,希望這次沒有傷害到你。
好了,就這樣吧,總以爲會有很多很多的話要說,卻不想,寫出這些字就已經讓我覺得很累了。讓我盲目執迷的所謂愛情,終於清醒了;希望你能早日從過去的陰影中回到現在的生活中來。
我走了,祝你幸福。好好對待你身邊愛你的女人。
當幸福出現的時候,我就出現了。
桑吟留。
梅清闕看著這些字眼,癱軟的身體,還有癱瘓的神經。總以爲,不管身邊的人有多少要離開,至少她會一直守在他的身旁,沒想到她也這樣輕易的就放棄了自己,是不是自己這一生,註定的要這樣被命運拋棄?他花了多大的努力來克服從前,決定要對她敞開心懷,好好的說愛她,可是,她就這樣一言不發的離開了。
她是在報復嗎?報復當初他的決意離開?可是他的離開是爲了讓她成長,而她的離開呢?只是爲了要讓他從過去中回來嗎?他已經說不清是什麼感覺了,心是死了嗎?沒有知覺了嗎?她說要去找回她的心,她的心被遺忘在了什麼地方呢?她十分大方的留下了她的祝福,那麼他呢?他還能祝福嗎?
還是那副項鍊,Singel的功夫果然是巧奪天工,可是卻不經意成了他與她分手的罪魁禍首,他自作主張的刻什麼愛上去?爲什麼不事先跟他說明一下?他以爲他們的愛情是不需要表白的,竟然在Singel手上葬送。那麼他是真的不夠愛嗎?
這個地方,這間屋子,完全沒有了她存在的痕跡,可是他的心裡已經裝滿了她的樣子,走進臥室,會想起他們在一起日夜相對的那些情形,那天,他抱著她輕聲問,爲什麼要騙他。她輕輕的笑著說,只是爲了說明,你離開的那些日子,那些經驗對我來講是多麼的重要。那些都是我想要留給你的,可是你就在我甜蜜的期盼中,無聲的走開了。他看著她淡然而疏離的臉龐,有一陣的不安,可是他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他只是以來,她還在怪他而已。
走進了廚房,也會想起她圍著圍裙給他做飯的情景,這裡的每個東西上都印有了她的痕跡,這個又怎麼能抹滅得了?還有看著滿櫃清一色的白襯衣,他突然前所未有的懊惱,爲什麼衣服要全部都一樣呢?她在的日子,喜歡穿著他寬大的衣服在這個屋子裡亂走,現在他都分不清哪一件是她之前穿過的,哪一件帶有她的氣息……現在整個屋子裡都是她的影子……爲什麼?爲什麼會是這樣?現在才知道,原來心底的那一角還會痛和不捨呀……
她走得如此決然,任何人任何聯繫方式都用過了,卻都沒有她的消息,那麼是真的不要去找了嗎?又一陣眩暈襲來,多久沒有這種情況了?他苦笑一下,恐怕這顆死而復生的心,又要再死一次了,那麼它還會有復活的機會嗎?一直一直,都是他自己沒有珍惜而已,那麼就乾脆死了,不再醒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