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豆一樣的槍聲響起,讓格壘沽英大『惑』不解,隨即很快就明白到,炮營被清兵襲擊了,從槍聲的激烈程度來看,這絕對不是小股的清兵所為。格壘沽英像死了娘老子一般大吼,“全部叫起來,火速增援火炮營!”也難怪他如此的氣急敗壞,整個戰役的大半火器和一半的糧草,都在火炮營哪里的山包上,要是有了個閃失,格壘沽英知道,除了一死之外,他是沒有任何辦法的。
但是,盡管他的命令是火速,但士兵們才入睡不久,猛然間被急促的號角叫起,人都還有些『迷』『迷』蒙蒙,慌『亂』是不可避免的。格壘沽英吩咐兩個萬夫長整軍,自己就帶著巡營的五千騎兵先一步趕往增援。
四里路的確不遠,對于騎兵來講,速度還沒能達到巔峰,小半刻就可以到達。準格爾騎兵根本不相信,在相距這么近的兩營之間,還會有潛進來的清軍埋伏,就如同他們根本沒有預料到火炮營會被人背后『插』刀一樣。
可事實就是事實,他們才出營三里,就遇到了一陣流星雨般的鉛子。
火速下山的火槍團,擔任著正面的 第 170 章 結了又觀望,觀望了再戒備,一直不敢動彈,直到他看得自己都升了疑心。因為,他看到了格壘沽英的大營里面,陸陸續續地奔馳出了更多的火把,向那吶喊聲處蜂擁而去。李照竹開始懷疑,莫非自己小看了凌嘯的仗義,又高看了凌嘯的智商不成?
咚咚咚!斜后山山腳的炮聲隆隆,參將萬良雄氣急敗壞,奔來相告。
“軍門,敵人向我們后山開炮了!狗娘養的,打一炮歇一下,再打一炮再歇一下,『操』,這又不是辦房事,還要歇息?!”
李照竹登時又是疑慮叢生,“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他不敢大意,連忙和萬會雄向后山奔去查看。
還沒有走得三兩步,身后又傳來隆隆炮響。李照竹的眼睛珠子都要掉出來了,他雖然沒有看到炮彈的軌跡,可是就從那些火把大片大片熄滅的情況來看,炮彈是落在敵人自己人頭上的。
陪在旁邊的莊道臺一聲哀嘆,“怎么回事?到底是內訌還是援兵啊?”
“是凌嘯侯爺,侯爺高義。我福建軍不會忘記的!”李照竹再無躊躇,吼道,“侯爺來救咱們,全軍出擊!”
長相極為俊秀地萬良雄有些吃驚,下意識道,“我們不乘機脫身?”
啪-啪-啪!
三個一氣呵成的響亮耳光,打得萬會雄口齒流血,不僅是嘴唇破了。當門的門牙也被打得落了兩顆。莊道臺隨李照竹多年,沒想到他竟會這樣發怒,正奇怪這老頭居然有這么大手勁的時候,李照竹怒吼起來。
“君子死于恩義,侯爺敢于身涉死地來援救,這是何等的高義和大恩!?”他一指山下,對萬良雄罵道,“你個娘們一樣的東西。你忘了山下敵軍有多少了嗎?!侯爺力有不逮,咱們必須下山夾擊!”他一把將亭桌上的令箭盒子全部掀翻,寒聲道,“就算全部死光,他媽的!老子也是一個夾了鳥地爺們!”
萬良雄并不是害怕。他只是錯誤地想到了突圍的策略,一時口快,三嘴巴讓他清醒過來,不滅了敵人。跑得了一時,又能跑多遠呢?他平生最恨人家說他不像男人,尤其是軍中大都知道他天生有些畸形,背后笑話很久,是他深以為恥的。萬會雄當下一抹嘴角血水,扭頭就走,遠遠的聲音傳來,“不就是伸腿一死嗎?軍門。我也是夾了球的爺們!”
人,不分種族,都是有血『性』的。金虎的綠營騎兵看到同袍的血戰,當然是血脈僨張,眼眶欲裂,可葛爾丹地手下也是一樣,雖然他們在湖北兵不要命的攻擊下,會害怕會顫抖。但是當己方的人死得多了的時候。也會眼紅的,尤其是他們都是闔家出征。死地還是兄弟手足,就更加悲痛憤怒了。格壘沽英的后續援兵終于整軍到了,盡管他們是陸陸續續像『舔』油一般來的,讓格壘沽英大罵兩個萬夫長無能,可他還是松了一口氣,畢竟,在敵方那些瘋子步兵的發狂下,自己領來地五千人剩下了不到三千。他實在太需要援助了。
湖北兵也是人生爹媽養的,一樣在失去了近兩千人馬的時候,也是需要增援的。
金虎和陳光鶴,就是在凌嘯號角聲起的時候,領兵沖向戰場的。瞬間即到的湖北綠營沒有按照事先的戰略部署,從兩翼向中間包抄穿『插』,因為那樣已經毫無必要。兩個共事多年地將軍有著不可言會的默契,他們旌旗所向,竟是不約而同地迎上前來增援的兩萬多騎兵。
兩人久讀兵書,自然是知道一個道理的,敵我同數而我略強,則要盡力穿『插』,增加敵我接觸面,可現在敵眾我寡,可就一點要頂住了。
凌嘯吼道,“胡濤,即刻傳令黃浩,直接繞到其后軍去!仗打到這個份上,你只告訴他,老子要知道,漢軍旗營是蟲是龍!”胡濤領命上馬即跑,很快就聽不到凌嘯的怒吼聲了。
“胡駿這個混賬王八蛋,叫你燒軍糧炸彈『藥』,搞了這么半天還沒搞好?日!沒有親衛,老子親自上!”
不錯,預料中的福建兵龜縮不出,甚至可能逃之夭夭,計劃好的燒掉敵軍糧草和炸掉彈『藥』,以瓦解敵軍軍心的任務,也沒有到位,仗打到這份上,也只有狹路相逢勇者勝了!一將無能,累死千軍,凌嘯心中地憤懣自責,讓他再也無法呆在這里遠觀,更別說匹馬棄軍夜逃了。
凌嘯地罵聲,胡駿自然是聽不到的,但是他此刻也和在戰場上一樣地緊張。
作為凌嘯的最心腹之人,他知道必須要為凌嘯分憂。攻下塔塔爾的大營后,要燒掉糧食,炸掉軍火,實在是很輕松的事情,可是那些黑乎乎的炮彈,他實在是舍不得。雖然說最開始『逼』迫熊金柯他們試驗炮火,還是好奇和意『淫』的成分居多的話,那么,在戰斗打響卻沒有看到福建兵下山的時候,胡駿就知道,自己是誤打誤撞地留下了幾個關鍵人物。
熊金柯等人研究那些火炮半天之后,還是不太敢動手試『射』,生怕什么炸膛,或者『操』作不對引起殉爆。胡駿一把抽出了刀來。“眼看著偷襲阻擊變成了生死決戰,你們就不敢打兩炮?要么你們打炮,要么現在咱們就火拼一場!”
陽文斌沒有想到,居然還有被人『逼』著打炮的一天!火器營他們也是常去的,那大內的神武大將軍他們也是經常見到的,聽些同僚講得唾沫直飛,如何打炮的原理還是知道地。幾人當下把心一橫,要死球向天。算個**?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路啊。
不過,在他們選擇試炮目標的時候,也是為難了半天,這炮彈又不是開花炮,打出去,沒有火光升起,就無法觀測和校驗。幾人頓時為難。倒是胡駿人小卻機靈,笑罵道,“你們難道傻了,往狼居胥山上打,我看他們是睡著了。用炮把他們叫醒,人醒火把亮,起碼也可以知道大致的方位和距離!心中有個數了,就朝著敵兵給我死轟!”
打一炮歇一下。再打一炮再歇一下。饒是他們觸類旁通,天生稟賦,也還是需要在打炮中學習打炮,在發『射』中總結如何發『射』。和『射』箭要注意拋物線一樣,他們雖然不懂引力、拋物線和什么出膛初速度和仰角等詞匯,可是他們都明白發『射』出去的東西要手感。
就這樣趕鴨子上架,四個神箭手,被凌嘯『逼』成了神槍手。馬上又要被胡駿『逼』成神炮手。試過炮之后的四個炮手,立刻分了工。親衛們和一些漢軍被他們緊急調用,熊金柯口才不錯,裝彈點火的注意事項,倒水降溫的技巧,他一一向這些家伙們粗略講解。而陽文斌、鄧力、孫俊暉則指揮人把火炮搬到向往戰場的位置上,一一用石頭墊好仰角。
他們墊好一門炮,熊金柯就親身示范地打一炮。不過。就是這些半試驗地炮彈。不偏不倚地炸在被金虎他們堵住的敵軍陣中,一時間血肉橫飛。
蒙!絕對的蒙!
戰場上吶喊振振。人聲馬嘶的,猛然間天上砸下一個鐵球,打得頭破腦漿迸的,難免會有些發蒙。不過當天上的鐵球越來越多,隆隆的炮聲越來越響的時候,準格爾騎兵知道了,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炮彈不認得自家人!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正在天上地鐵雨直下的時候,福建兵在李照竹的帶領下沖殺下來,這是標標準準的一支生力軍,倒不是他們在馬上有多強,關鍵是他們的位置,正好是準格爾騎兵地左后翼。萬良雄不愧是夾鳥的爺們,大冷的冬天,竟然張狂得可以,赤膊上陣,領著自己的幾百人作敢死先鋒,把準格爾地陣腳捅出了一個大簍子。
不過說老實話,萬良雄并非是愚魯之人,這廝的狡猾之處在于,深知突擊先鋒往往是死得最早的,不甘心早掛的他,用出了爹娘賦予的怪招。當一個準格爾騎兵看到白晃晃的赤膊之人的時候,定會看向他的胸膛,好研究下刀之處,可就是這雪白肌膚地胸膛上天生怪異,左邊巴掌大塊護心『毛』,黑乎乎的襯在白肉上,而右邊胸肌發達,大到一個男人不應該有的地步。
人總是會有好奇心和心理承受能力的?這位敵騎看到萬良雄的第一反應竟是,“男人?女人?中間人?”往往是結果還沒有得知,他就被萬良雄一槍戳倒下馬,自己當不成人了。他的這一陰招,起碼害了十幾個敵人的『性』命,而他身后的突擊隊,更是切開了敵陣地口子,讓再后面地李照竹長驅直入,若不是也有實心炮彈打到了他們身上,只怕福建兵會更深入地穿『插』。
被李照竹踢倒左腰子的格壘沽英,打得也是極為地郁悶。凌嘯的來襲,固然是他大意了,可凌嘯跑回寧夏的消息是大汗派人告訴他的,這個責任又在誰呢?心中暗數自己的兵力,他才發現,在草原上,自己也并不是無往不勝的。攻山被李照竹消耗了四千,塔塔爾覆滅,又折了兩千,剛才的先鋒血戰,自己損傷又何止三千,現在的混戰,人數雖是多對方一倍,可是被死死地頂住了,兩軍傷亡人數竟是差不多的,甚至自己還略略吃虧。
格壘沽英也不是傻瓜,更何況他還有兩萬可戰之兵,當突然間被炮彈打折了幾百人馬,又被一鼓作氣的福建兵打了猝不及防的時候,格壘沽英吼著喝令疏散開隊形,再一次形成更大的兩翼包圍圈,向湖北兵壓來,同時還派出兩標三千人的騎兵,而另外的一路,則直接向李照竹沖去。
而一路向小山包迂回而來,他們要奪回糧食和火炮。
可是還沒有到半路上,炮聲停止了。滿天的大火迅速在山包上燃起,準格爾騎兵的心里都是一震,咱們吃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