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邊停著一輛轎車,王新蕊神情木然的坐在車里,望著遠處汪學霖的身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一名特務來到車窗旁,低聲說道:“現在街上人少,最適合動手!”
王新蕊沉默了一會,輕輕點了點頭,說道:“好。”
這次一共來了五個人,他們隨身都帶著匕首。
因為吳景榮特意囑咐過,盡量用刀解決問題,這是為了制造搶劫殺人的假現場。
汪學霖也感覺到了異常,身后幾個旅客都空著手,連一件簡單的行李都沒有。
在長途汽車站,這種情況本身就透著古怪。
如果進了汽車站,那可就真的沒退路了,汪學霖慢慢停下腳步,忽然轉身迎著特務走了過去。
特務們互相使了一個眼色,等到汪學霖走近了,他們抽出明晃晃的匕首,一齊沖了過去!
街邊有一個早點攤子,一輛腳踏車停在邊上,車主人正唏哩呼嚕吃著熱湯面,全然不知意外即將發(fā)生。
汪學霖早就看準了目標,他大喝了一聲,掄起藤木箱子逼退了特務,然后飛身騎上腳踏車奪路而逃。
特務們發(fā)足狂奔,緊隨其后追了上去。
他們并沒有過于擔心,因為汪學霖逃走的方向,有王新蕊等著那里。
看著汪學霖騎車沖過來,王新蕊猛然把車門推開!
咣當!
汪學霖躲避不及,腳踏車正撞在車門上,稀里嘩啦的一通亂響,他自己也重重摔在地上。
此時,一名特務已經追到近前,只見寒光一閃,匕首在汪學霖后背刺了一刀!
汪學霖退后一步,堪堪躲過另一個特務的襲擊,他目光一瞥,看見了車里強做鎮(zhèn)定的王新蕊。
汪學霖悲憤莫名,嘶聲狂吼道:“這就是讓我相信你的下場嗎!”
王新蕊一言不發(fā),不敢去看汪學霖的目光,把臉扭向另一側,只當外面發(fā)生的事與自己無關。
“噗!”
又一刀刺入汪學霖的肋部。
匕首拔出,血花四濺!
汪學霖踉蹌著險些摔倒,身體重重撞在車門上,伸手在腰間一摸,把手槍掏出了出來。
這時候,一名特務揮著匕首沖到近前,汪學霖拼著肩頭挨了一刀,忍著疼痛頂上子彈,近距離扣動扳機!
“砰!”
一聲震耳的槍聲響過,那名特務胸口中彈,仰面朝天栽倒在地上,匕首也扔在一旁。
“砰!”
“砰!”
“砰!”
汪學霖連開了三槍,將其余的特務逼退,他順手撿起地上一把匕首,然后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在王新蕊的驚叫聲中,槍管已經頂在她的頭上,汪學霖喘息著說道:“我警告你,要是敢動一動,我立刻打碎你的腦袋!”
此時的汪學霖狼狽不堪,眼鏡也不知道掉哪去了,渾身上下血跡斑斑,傷口處還不停的淌血。
特務們有些托大了,本以為干掉一個文質彬彬的汪學霖,是一件極其容易的事,沒想到對手如此的頑強,身中數刀竟然還能還擊。
“怎么辦?”
“副站長也說了,實在不行就開槍!”
“王新蕊在車里,傷到她怎么辦?那是副站長的外侄女!”
“這他嗎的……”
剩余三名特務圍著轎車,一時之間沒了主意。
汪學霖喘息了一會,瞪著王新蕊半晌,緩緩說道:“最毒不過婦人心,在今天之前,我還以這句話太過偏激,現在看起來,我錯了!”
“砰!”
他把槍探出車窗,對著慢慢靠近的特務又開了一槍,喝道:“你們再敢靠近,我一槍崩了她!”
王新蕊從最初的慌亂,慢慢平復了心情,說道:“沒錯,我騙了你,你開槍吧!”
她非常了解汪學霖的性格,這種時候若是苦苦哀求,無濟于事不說,反而會讓他心生厭惡。
汪學霖手指搭在扳機上,冷冷的說道:“你以為我下不了手嗎?”
“趁著他們投鼠忌器,你應該先逃出去,然后再殺我。”王新蕊語氣平靜的說道。
汪學霖心里很清楚,王新蕊說的沒錯,現在是最好的機會,再不走怕是沒機會了。
他用槍逼住王新蕊,讓她坐到副駕駛座位,自己挪到司機的座位,轎車調轉車頭疾馳而去。
“快快快,跟上!”
“汪學霖受了傷,他跑不遠!”
“大家不要慌,我算過了,他一共開了五槍,槍膛里最多還有兩顆子彈……”“萬一他有備用彈夾呢?”
“別廢話了,先把大齊抬上來!”
“箱子!”
七嘴八舌爭論中,受了重傷的特務被抬上車,連同著汪學霖的藤木箱子也塞進車里,特務們沿路緊追不舍。
汪學霖一手把著方向盤,一手拿著手槍逼住王新蕊,看了一眼倒車鏡,特務的車已經追了上來。
他沒有備用彈夾,勃朗寧手槍里的確只剩最后兩顆子彈。
與特務近身搏斗中,汪學霖一共中了三刀,后背和肩頭的傷勢不算太嚴重,最重的是肋部的傷口。
汪學霖在心里嘆了口氣,不用敵人來殺自己,要是再跑一會,血流干了也同樣活不成。
“學霖,你真的是共黨??”王新蕊問道。
汪學霖淡淡的說道:“現在說這個,還有意義嗎?”
“你不該騙我……”
“我本來最近要告訴你,可惜,你沒給我機會說出來?!?
“這邊你不熟嗎?”
“你想說什么?”
“盡快甩掉跟蹤,你需要去看醫(yī)生。”
汪學霖看了她一眼,冷笑道:“你說這些話,就不覺得虧心嗎?貓哭耗子假慈悲!”
王新蕊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哽咽著說道:“你以為我愿意這樣嗎?看到你這個樣子,我、我心里難受極了……”
汪學霖沉默了一會,說道:“我就當你是被逼無奈,你剛才說,我騙了你,好,現在咱們兩清了,從此一刀兩斷!”
王新蕊泣不成聲,捂著臉放聲痛哭。
汪學霖一言不發(fā),把手槍和匕首放到另一側,專注的開著車,心里也急于甩掉追兵,哪怕有時間包扎一下傷口也是好的。
靜縣終歸不是堰津,汪學霖不熟悉路況,十幾分鐘后,轎車竟然誤入一條死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