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后。
正午。
沈之鋒家里。
“篤——”
門鈴響起。
“來了來了……”徐文繡來到門前,隔著門板問道:“誰呀?”
“請問,這里是徐文繡家嗎?”門外是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
這個人說話帶著明顯的仙居口音,徐文繡忙不迭的把房門打開。
門外站在一男一女,年齡在二十歲左右,都穿著北洋大學學生制服。
“文繡,真的是你呀?”女學生抓著徐文繡的手,興奮的搖晃著。
“佩珊,你怎么來了?我不是在做夢吧?”徐文繡也是又驚又喜。
女學生名叫袁佩珊,她和徐文繡既是同鄉,又是在仙居時的中學同學。
袁佩珊笑道:“青天白日的,做啥夢呀……不請我進去坐一坐嗎?”
“快快快,請進?!毙煳睦C熱情的把袁佩珊讓進屋子。
“就知道你去了北方讀大學,沒想到竟然是在堰津。”
“當初燕京北洋二選一,稀里糊涂的就選了北洋……”
進了客廳,徐文繡看了一眼那名男學生,說道:“佩珊,這位是誰呀?”
“哦,他叫張平,是我的學長?!痹迳航o雙方做著介紹。
張平伸出手,說道:“你好,徐小姐。”
“你好?!毙煳睦C和他握了一下手。
落座之后,聊了一會離別后的情況,徐文繡說道:“佩珊,你怎么知道我住在這?”
袁佩珊說道:“上個月家里來信,我娘在信里提了一句,說是你也來了堰津,我打聽了一個多月,這才找到你?!?
“你在北洋大學讀書?”
“對呀?!?
“佩珊,說心里話,我真羨慕你?!?
“羨慕我啥?”
“羨慕你有機會讀這么好的大學。”
“你不是也挺好嘛……噯,我聽說,你先生在正府上班?”
“嗯?!?
“現如今,在正府工作最有面子了,薪水也開的不少。文繡,你先生是當官的吧?”
“我也不太清楚?!?
“你們是夫妻,先生是做什么的,你都不問問?”
“我們是未婚夫妻,沒正式結婚呢……”
“還不都是一樣,早一天晚一天而已。對了,他人呢?”
“哦,他去南京出差了,要半個月才能回來?!?
“那你就一個人在家里?”
“還有梅姨陪我。”
“梅姨是誰?”
“也是仙居來的,從前鄉下的老鄰居,這次來堰津找工作,暫時在家里幫忙?!?
“哦……我認識嗎?”
“我記得,你們好像見過一次吧?哦,梅姨沒在家,去菜市場了?!?
喝了一口茶水,袁佩珊頗為感慨的說道:“文繡,你還記得嗎?在仙居讀書的時候,我們經常一起參加學校的社團活動,回家以后還要認真的寫心得,感覺那時候心里特別充實。”
徐文繡把水果盤推過去,岔開了這個話題,說道:“佩珊,張平,你們吃水果,新鮮的蘆柑,很甜的?!?
袁佩珊疑惑的說道:“文繡,你怎么了?”
徐文繡伸手拿起一個蘋果,用水果刀慢慢削著皮,說道:“沒什么,就是覺得自己當年太幼稚,別人說什么就信什么,現在想起來,那樣的生活太不真實了?!?
袁佩珊臉上略帶一絲失望的神色,緩緩說道:“文繡,你變了?!?
徐文繡垂下眼瞼,低聲說道:“我娘說的對,對我們女人來說,千好萬好不如嫁的好,我現在……很知足?!?
張平在一旁說道:“佩珊,人各有志,不能強求,你們這么久沒見面了,還是聊點高興的事吧?!?
袁佩珊說道:“文繡,我在北洋大學也參加了社團,里面都是志同道合的同學,我們每隔一段時間,就組織一次活動,等有機會我帶你去長長見識?!?
徐文繡笑了笑,說道:“再說吧……哦,你們倆別走了,晚上在家里吃飯,梅姨燒的菜可好吃呢?!?
張平站起身說道:“不了,我們還要趕回去上課,謝謝了。”
徐文繡說道:“你們才待了一會兒,這就要走?”
袁佩珊夸張的嘆息著說道:“唉,沒辦法呀,你以為都像你一樣,每天好吃好喝當人家的太太?”
徐文繡佯嗔道:“都說了,我們是未婚夫妻……”
袁佩珊笑道:“好了,不逗你了,有空兒我再來看你?!?
徐文繡一直把袁佩珊送到街口,這才依依不舍的分別。
過了一會,梅姨買菜回來,進門見茶幾上放著兩個茶杯,說道:“文繡,家里來客人了?”
他鄉遇故知,是人生四大喜之一。
徐文繡依然沉浸在喜悅中,見梅姨問起來,說道:“梅姨,你猜誰來了?”
“我認識嗎?”
“當然?!?
“是誰?”
“佩珊?!?
“哪個佩珊?”
“就是袁佩珊嘛,讀書的時候,我和她去過鄉下,在你家里吃的午飯,雜面湯,碗底還有一個荷包蛋!”
“哦,是她呀,我想起來了……她怎么來堰津了?”
“佩珊在北洋大學讀書,聽說我來了堰津,這才上門來看我?!?
梅姨把菜籃子放在桌上,看了一眼高低柜,說道:“文繡啊,我可記得,那個小姑娘張嘴閉嘴革命,你可得離她遠一點。”
“知道了……晚上吃什么?”
“糖醋魚,怎么樣?”
“嗯,我最喜歡吃了?!?
…………
兩天后。
正午。
“篤——”
門鈴聲響起。
“誰呀?”
“我,佩珊?!?
徐文繡打開房門,高興的說道:“你可算來了,要是再不來,我都打算去學校找你了?!?
“家里有人嗎?”袁佩珊問道。
“沒有?!?
“梅姨呢?”
“去菜市場了,她每天午飯后都去菜市場。”
“那正好,我帶你去認識幾個朋友。”
“什么朋友?”
“噯呀,都是我同學,走吧!”
“等我一下,我換件衣服?!?
“換啥衣服,我看這件就挺好……”
“稍等一下,馬上就好?!?
幾分鐘后,徐文繡換上以前的學生裝,跟著袁佩珊出了門,邊走邊說道:“既然是你的同學,我穿的像是一個太太,那多不好,怎么也要跟你們差不多才行。”
袁佩珊撇了撇嘴,揶揄著說道:“心眼兒還挺多。”
“那是?!毙煳睦C仰起頭,做出一副趾高氣揚狀。
她現在的心情非常放松,仿佛回到了無拘無束的學生時代。